第33章 買你半條命
司瑾哲一身常服，抱劍而立。
??其貌，豐神俊逸皎如日星，深邃的幽眸卻散發著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冰冷。沒有人覺得違和，就像沒有人可以想象，會有那麽一個人能夠將皇族的矜貴與江湖豪氣完美地融於一身。
??小栓子和流螢看得呆了。
??安淩玥墨眸輕眨，隻覺一夜不見，少年又長大了……
??他就那麽靜靜的站著，便輕而易舉擋去了她世界裏所有的陽光，她的眼裏，除了他，什麽都看不到了。
??她不由自主地退後一步。
??司瑾哲一把將女童拎了起來，放到她不久前曾坐過的石凳上，“我是司狗？嗯？”
??石凳很小，才夠容腳，安淩玥不敢動，筆直地立著，仰頭看著麵前的男子……
??安淩玥有一種錯覺，她正在被國子監裏“可惡”的教書太傅罰站。
??隻是，麵前男子陰沉著臉的樣子，比太傅更可怕。
??“我……我……”安淩玥緊張得話都說不利落，見小栓子在一旁不地道地偷笑，墨眸一轉，舉著小手申訴道，“絕對不是說你！”
??“哦？”司瑾哲將女童眸中的狡黠收入眼底，上揚的尾音昭示著危險，故意寒著臉問，“那你是說誰？”
??安淩玥小手指向小栓子，“他！”
??小栓子驚得嘴巴大張，拇指指向鼻尖，一臉的不可置信，“小郡主，您是在說咱家？”
??“不然呢？”安淩玥理直氣壯，“你以為我是說瑾哲哥哥？瑾哲哥哥英俊瀟灑又厲害，對玥兒更是好得沒話說，玥兒為什麽要這麽詆毀他？小栓子，你是不是傻？！”
??司瑾哲氣息亂了一瞬。
??小栓子氣得原地轉了好幾圈，嘴巴張了半天，愣是沒找到反駁的話。
??安淩玥目光移向司瑾哲，眉眼裏都是濃濃的笑意。
??司瑾哲不為所動，“我的人，也敢罵！誰給你的膽子？”
??安淩玥的笑僵在臉上……
??說好的伸手不打笑臉人呢？
??再說，不是躲起來了，怎麽都不現身的架勢，怎麽一句話就出來了？！他氣人還不許別人罵？堂堂越國皇子，竟也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安淩玥越想越氣，越氣越委屈。
??她死死咬著唇，不讓眼淚流下來。
??“本郡主就是罵了你們主仆！”她昂著小臉，定定回視男子深邃不可見底的幽眸，“質子殿下能奈我何？！”
??話落，轉身就要跳下石凳。
??司瑾哲伸手，將女童牢牢禁錮在原地。
??安淩玥掙紮不脫，抓著司瑾哲握著她的手臂，低頭一口咬了上去。
??司瑾哲悶哼一聲，隻覺體內他耗費了幾個時辰壓下去的亂息再次湧動，和前兩次不同，這一次，似乎一發而不可收拾。
??“殿下……”小栓子見司瑾哲臉色陡變，不由得驚呼出聲。
??流螢滿臉不解，不過被個小孩子咬了一口，應該沒有多疼吧，莫不是要賴上她家小郡主？她可不準！
??安淩玥疑惑地望著男子，“你受傷了？”
??小栓子急道，“昨晚，要不為了救小郡主您，我家殿下又怎麽會……”
??“住口！”司瑾哲厲眸瞪了過去，第一時間製止小栓子的話。
??安淩玥側頭朝司瑾哲的手臂望去……
??她確定，她聞到了血腥味，就在她剛剛下口的位置不遠，夾雜著一股刺鼻的藥味，卻不是治療外傷的金創藥，像是……
??毒！
??司瑾哲一把捏住女童的下巴，迫她別過頭去，不讓她看他的手臂，“想知道我能奈你何？”
??安淩玥想搖頭……
??不想！不想了！這樣的司瑾哲，讓人說不出地恐懼！
??司瑾哲緊緊攬著她，讓她絲毫動彈不得。
??他說，“你是我的劫數，也是我的救星。小包子，你說我該拿你怎麽辦？”
??男子聲音很低，像在對安淩玥說，卻更像在喃喃自語。
??話落，他苦笑。昨夜，宮牆之上，他用暗器打偏了射向安淩玥的箭，本以為那是最後一次幫她，卻怎麽都停不下來。他就不明白，這麽一個小包子，怎麽那麽多人想殺她。十多個刺客，塗毒的劍鋒……那些對付江湖高手的招數都拿了出來，若不是他，她該死上無數回了吧？！也偏巧，她體內帶著毒，唯一一種可以以毒攻毒，讓他能暫時克製體內毒素的毒！
??“司瑾哲，你胡說什麽？放開我，你弄疼我了！”安淩玥難受的很，像被鉗子夾住，連呼吸都變得艱難。她有一種錯覺，他身體的重量，一半已經壓在她的身上。
??司瑾哲在安淩玥耳邊低語，“我要喝你的血。”
??“你瘋了吧？！”安淩玥不明就裏，驚怒交加，卻覺手臂一陣寒涼，司瑾哲已經挽起她的袖子，她心“突突”地跳，怕得厲害，“不……不可以。”
??司瑾哲眼前一陣一陣黑沉，什麽都聽不到，入目的隻有一點嬌豔的紅，襯著女童白皙的腕，美得驚心動魄。
??直到眼前那一點點紅也漸漸淡去，在最後一絲神誌喪失之前，司瑾哲低頭，一口咬了下去，唇角那抹弧度嗜血……
??“你本來不用受本王這一口，誰叫你來！誰叫你頻頻招惹本王！既然惹得本王毒發，當然要用血來償。”
??司瑾哲拽著安淩玥栽倒在地上，嘴唇囁喏，卻沒人聽得到他說了什麽。
??“質子殿下，您不可以這樣對待小郡主。”流螢驚駭得半晌才回過神兒來，當即朝安淩玥跑去。
??“流螢姑娘……”小栓子用身體擋在流螢麵前，“求求你，讓小郡主救救我家殿下吧，不然，質子殿下就沒命了！”
??安淩玥掙紮未果，眸中驚恐緩緩散去，內中情愫，盡是寒涼。
??……
??司瑾哲如墜痛苦的沉夢。
??夢中，甘冽的“清泉”源源不斷地入口，讓體內爭鬥的內力逐漸平息，疼痛得以緩解。
??噩夢變成美夢。
??他在越國廣袤的草原上策馬奔馳，耳邊回蕩著女子銀鈴般清脆的笑聲。
??“小希……”他停馬四顧，“是你嗎？”
??周圍沒有小希，卻見精致軟萌的女童就在他身後不遠處，白皙如瓷的小臉上，淚流滿麵。
??心莫名的痛，司瑾哲一個激靈，神誌漸漸清明。
??有水落在臉上。
??爭吵聲聲入耳，可不就是小栓子和流螢。
??他睜眼，便見晶瑩的淚順著女童粉粉嫩嫩的小臉流下，斷線的珠子般“啪嗒啪嗒”悉數落在他的臉上。
??她的腕被他死死捏在手裏，兩排齒痕觸目驚心，上麵一片血跡，浸濕了那顆朱紅的守宮砂。
??司瑾哲翻身坐起，掏出手帕，熟練地替女童包紮。
??安淩玥抿唇靜靜地看著，任由他動作。
??“怎麽……”司瑾哲心下懊惱，“反而不罵我了？桀驁不馴的安小郡主何時變得這麽溫順了？這是承認被我馴服了？”
??安淩玥抹了一把臉上的淚，半晌才道，“今日，你欠下我了。”
??“想得美！喝了你的血，咱們之間算是扯平了！”司瑾哲將女童從地上拉起，塞了一個盒子進她手中，“現在，你欠我半條命。”
??“誰想要你這破東西！”安淩玥想把錦盒塞回去，她不要欠他的，她要他欠她，“本郡主的命，不賣！”
??“小栓子……”司瑾哲毫不客氣地將女童拎起，放至院外，“送客。”
??“是！”小栓子應聲之際，已經將流螢推了出去，“嘭”的一聲將門關上。
??“混蛋……”流螢看著安淩玥腕上包紮的可惡的蝴蝶結錦帕，哭著對著緊閉的院門大罵，“竟敢這麽欺負小郡主，你們是吃了熊心豹子膽，看我不告訴皇後娘娘，斬了你們兩個畜牲……”
??院內一片沉寂。
??安淩玥望著手中精致的錦盒，靜默不語。
??“小郡主……”流螢心疼得顫抖，拉著安淩玥道，“走，咱回去，這事兒不能去找皇後娘娘，咱直接去找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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