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好戲(二)
莫子謙凝視著被他貶得一無是處的兒子,他的眼睛裏,藏著的是震驚。此刻,跑過來的不是他如嬌如寶的女兒,卻是這個被他冷落拋棄的兒子。
莫子謙眼神深了幾分,然而也隻是那麽一刻,便聽到旁邊傳來人們的私語聲,“不是說這孩子被她媽媽教的無情無義嗎?我看這孩子很懂事嘛,莫先生都對他那樣了,他還這麽緊張莫先生,看到莫先生受傷,第一個跑過來。”
“就是,這孩子蠻懂事的嘛!”
……
莫子謙的俊臉,那種一向淡薄如風的臉,神情真的變了。那一瞬間,他深深地凝視著眼前的小人兒,眸光裏有幾許複雜的神情湧過,就在這時,大廳裏傳來一聲尖叫。
所有的人都被駭了一跳,向那邊望過去,莫子謙的目光也隨之追了過去。
我們看到,剛才還手擎酒杯,一臉滿足驕傲神情的林雪曼跌趴在一把椅子上,椅子邊沿咯著她的腹部,她手裏的酒杯早已摔碎,一隻腳也痛苦地扭到桌子底下。
而她旁邊,站著滿臉驚惶手足無措的思思。
“阿姨,你沒事吧?”
思思像是突然反應過來似的,跑過來扶林雪曼。
我們都不知道剛剛那一刻發生了什麽,為什麽林雪曼會以痛苦的姿勢趴在椅子上,莫子謙已經拔腿向著林雪曼那邊奔過去。
“雪曼?”
莫子謙將林雪曼扶了起來,滿臉的關切憂心,“雪曼,你怎麽了?怎麽會摔倒?”
林雪曼搖頭,然而臉色煞白,被莫子謙扶著,慢慢站直身形,但一隻腳明顯是扭傷了,很別扭地曲著。
主家太太和先生趕緊過來,幫著莫子謙把林雪曼扶坐在椅子上。一旁,思思一副十分擔憂的神情,“阿姨,你的腳扭了,我幫你揉揉吧!”
思思蹲下來,兩隻小手扶住林雪曼的腳踝,便輕輕地揉捏起來。
旁邊便有人誇道:“看這孩子多懂事,當初跟那個叫林笑的怎麽就處不來呢?看來真的像林小姐說的,你把她當女兒,她才會把你當母親。你不把她當女兒,她自然不把你當母親。”
思思在這種誇聲裏,神色凝重的小臉上,露出一抹不易查覺的得意。
“剛剛莫太是怎麽摔倒的,我看應該調一下監控,萬一是有人惡意所為,也好把他繩之於法。”
五少涼涼的來了一句。
主家先生道:“對,一定要把這件事搞清楚,萬一是有人故意搗亂,我們不能就這麽便宜了他。”
這時,我看到思思的小肩膀哆嗦了一下,她幾乎是立刻大聲道:“是阿姨自己摔倒的。”
林雪曼看了思思一眼,那一眼,眼神尤其的驚異,驚異又轉為深深的疑惑。
但這種目光也隻是稍縱即逝,她展開笑顏道:“思思說的對,是我不小心摔倒的,調什麽監控。而且我也沒受什麽傷。”
她說著,便站了起來,那隻剛才讓她流露出痛苦的腳,也站得筆直,盈盈玉立,竟似是沒有受過傷一般。
我心裏冷笑,林雪曼還真是我見過的,最會裝的,最婊的一個女人。
主家太太,“莫太,您真的沒事嗎?”
一場宴會,客人在主家出了意外,主家除了內疚,還要擔責任的。
林雪曼笑的如花綻放,“真的沒事,你看。”
林雪曼還拖著裙擺,走了幾步。
那幾步走的果真像是沒有受過傷一般,又娉婷又嫋娜。
主家太太這才稍感放心。
可這時,主家的女兒卻嫩聲嫩氣地說話了,“這位阿姨不是自己摔倒的,是這位小姐姐把她推倒的。”
主家女兒,那個七八歲的女孩兒,小手一指思思。
傾刻間,舉座嘩然。
莫子謙深眸迸出了一抹淩利的殺機,那一刻,盯視著他的寶貝女兒,應該是想把這個打臉的孩子給掐死的吧!
林雪曼謊言被揭穿,那張剛才還笑得像花一樣的臉,瞬間變了,但她卻極擅控製自己的情緒,含著笑對主家女兒道:“小朋友,你一定看錯了,思思姐姐怎麽會推阿姨呢?她剛剛都不在這裏的。”
“是呀,我剛剛根本不在這兒,聽見林阿姨的叫聲,我才過來的。”
思思振振有詞,這個小丫頭,說謊是她的強項,向來臉不紅心不跳。
“思思怎麽可能做那樣的事,你一定看錯了,小姑娘。”
莫子謙含笑,溫文,輕揉揉主家女兒的頭。
主家女兒卻皺起小眉頭,很是惱火地跺腳,“我從來不說謊的!我就是親眼看見這個小姐姐推了阿姨一下,阿姨才摔倒的。”
小姑娘很生氣,明明真實發生的事,被別人說她看錯了,小姑娘認為這是原則性問題,非常非常慪火,“你們要是不相信,我去讓他們調監控!”
小姑娘十分窩火地跑開了。
這小姑娘到是不錯,敢說實話。我心裏對這小女孩兒來了幾分興趣。五少湊近我耳邊悄悄道:“這小姑娘不錯,將來給強強做媳婦?”
“去,想什麽呢,孩子還這麽小。”
我低聲斥了少爺一句。
五少:“找媳婦要趁早。好姑娘就得早早先占上。懂吧?”
少爺的理論讓我嘴角一抽。不過這小姑娘這麽耿直,我到很喜歡。
小姑娘真的把大堂經堂叫來的時候,全場所有人都驚愣地瞅著她。
小姑娘義正辭嚴地說:“經理叔叔,你跟大家說,是不是這個小姐姐推的這位阿姨。”
大堂經理並不知道這裏發生過什麽事,隻當實話實說便好,便點頭道:“沒錯,就是這女孩兒推的。我剛剛看過監控了,是她從背後推了這位太太一把,這位太太便摔倒了。然後這女孩兒又跑過來扶她……”
大堂經理的話讓莫子謙臉色越發沉了幾分,林雪曼一張俏臉那是由紅轉白,忽地一下,那高挑的身形便軟軟地倒了下去。
“雪曼!”
隨著莫子謙的一聲驚喊,人們議論聲又頓起。
“你叫什麽名字?”
我彎下身形,問那個耿直的小姑娘。
小姑娘對我忽閃著黑寶石一般明亮的大眼睛,“我叫喬茜。”
“好名字。”
我含笑摸摸女孩兒的頭。把這個名字也記在了心裏。
回去的路上,我問五少:“思思,怎麽會突然去推林雪曼?”
五少笑,“我隻是叫人透出點兒風,說是林雪曼可能懷孕了。”
我頓時瞠目,就為了這一句‘可能懷孕了’,思思便故計重施,將林雪曼推了個跟頭,也因此,讓莫子謙和林雪曼辛苦為她樹立起的乖乖女和母女和睦的形象傾刻坍塌,她不但用這一推,打了林雪曼的臉,也打了莫子謙的臉。
這小丫頭,怕是要將林雪曼氣壞了。
心裏還有個疑問,但當著強強的麵,我卻不能問。回到寓所,直到強強睡著之後,五少將我壓靠在牆壁上,我才微微氣喘地問他:“那個侍者呢?他撞莫子謙那一下,是不是也是你安排的?還有那個陌生女人……”
“嗯,都是我安排的。”
五少已經迫不及待地,小雞啄米似的吻起了我的臉,我的唇、我的頸子……
侍者那一撞,莫子謙被燙傷,強強跑過去,幫他擦拭汙穢,又在他燙傷處嗬氣,五少是早就料到,強強會這麽做,所以故意讓那侍者將莫子謙燙傷,就為了打他的臉。
莫子謙曾在媒體麵前說過,他的兒子已經被我這個自私自利的媽媽教育得無情無義,可強強當時的表現卻讓旁觀的人刮目相看,也把莫子謙的臉給打了。
夜裏,我和五少相擁而眠,他結實有力的臂彎牢牢地圈著我,健壯的身體緊貼著我的纖細身段,我們都累極而睡。
情到深處時,他曾在我耳邊呢喃,“我沒有做措施,如果你有了,我們就立刻結婚。”
意亂情迷的我,迷亂地點頭,雙臂緊緊地勾著他的頸子,情知這是安全期,他又是體外,不可能懷孕。
天亮以後,看到他晶亮的眼,我微微愣神,他一手支頤,眼睛裏噙著笑,不知道已經這麽看了我有多久。
我也用手支起頭,側向著他,挑起眉梢,“我臉上長東西了?”
五少搖頭。
我抬頭捏捏他的臉,“那你看什麽?”
五少:“總是覺得有點兒不真實。跟你第一次的時候,我醒來,都不能相信那是真的,到現在,竟也還是如此。”
我笑著,扯扯他的臉,“你別這裏睡著我,外麵又藏個女人才好。”
五少哧之以鼻地切了一聲,“你以為我是莫子謙啊!小爺我說到做到,這輩子就是在河邊走,寧可紮腳,也不濕鞋!”
這什麽比喻,我無語到臉頰抽搐。
“過幾天要出趟遠門,真想把你給帶著。”
他嘟嘟囔囔地坐起,披衣穿鞋。
“卻哪兒?”
我望著他健碩的背影問。
五少:“馬來西亞。”
“去多久?”
我揚著聲問。
五少爽朗的聲音從衛生間傳來,“最快一星期,最慢半個月。”
方便加洗漱完畢,五少神清氣爽地出來了,毫不嫌棄我還頭未梳、臉未洗,捧過我的臉,吧唧在我腦門上親了一口,“你是乖乖地等我回來,還是與我一道?”
我笑嗔,“最多半個月而已,我等你就好了。”
五少嘟唇蹙眉,“就知道你不在意我,小爺我出門那麽久,你竟然這麽淡定,一點都不像我女人。”
我好笑地捏他的高挺的鼻梁骨,“幾歲了你,都老夫老妻了,還像個吃奶的孩子。”
五少的眼睛忽然就亮了,就像大放異彩一樣,“你剛剛說什麽?”
“沒說什麽?”
我一臉蒙。
五少笑眯眯地,把半個身形拉低,雙手撐在床邊上,向著我,“你剛剛說老夫老妻,是不是在你心裏,已經將我當做是你丈夫,而你是我妻子?”
他竟然抓住了我這句話,我故意氣他,“口誤。”
那少爺的臉便黑了,非常惱火地哼了一聲,拿了衣服出門去了。
一晃,那少爺去馬來西亞便是一個星期了,我們每晚都會視頻一會兒,少爺一改從前的冷酷暴戾,在鏡頭前撒嬌賣萌,不是讓我親他,就是要親我。
明明遠隔著重洋,他卻搞得好像我們就站在彼此眼前一樣。有一次我洗了澡,穿著睡衣跟他視頻,那少爺便兩眼放光,直勾勾盯著我前胸,口水都要流出來的樣子,手指在自己胸前畫了個圈圈,“你這裏,好豐滿。”
我嘴角一抽,“流氓。”
起身要去披件衣服,卻被五少喚住了,“喂,幹嘛去!”
“加衣服。”
我去取了外衫披上,重新拿起手機,五少很是泄氣的咕濃,“分開這麽久了,這點兒福利都不給。小氣”
我好笑:“少爺,為了防止你欲火焚身,無處可泄,我還是注意一點兒比較好。”
五少把爪子揚了起來,“不是還有這個嗎?”
我:……
晃眼又是兩天,五少還沒有回來的意思,他說那邊的事情出了點兒意外,估計還要再耽擱幾天才能回來,很想我。
我也想他,但我卻像沒事人似的說:“成,你多時回來都可以。”
當時,少爺那小眼神那個幽怨呢!
“沒良心!”
……
自那日宴會之後,莫子謙和林雪曼似乎低調了很多,坊間也傳開了,說林雪曼跟莫子謙的女兒相處的並不是嘴裏說的那麽好,說那孩子心思歹毒,是喂不熟的蛇,而林雪曼,又是婊得不能再婊的一個。
她和思思之間的完美相處,都是她刻意做出來的,其實遠沒有她嘴裏說的那麽好。
我出外辦事的時候,與莫子謙有過一次匆匆相遇。
他神色陰戾,擋在我麵前,“那天的事,都是你和那少爺一手安排的對吧?看到雪曼和我出醜,你很開心吧?但是林笑,壞事做多了,小心報應。”
“喂,誰壞事做多了!”
我惱火地問。
莫子謙冷哼了一聲,“誰做過誰知道。不要以為你不說,我便不清楚,那天宴會上你和那少爺做了什麽。一切都是你和那少爺安排的好戲,雪曼她是沒有事,她若有事,我定不饒你!”
“你……”
我頓時氣到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