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遠處燈光晝如天明,令夏似風與韻諾兩人心生疑竇,韻諾暗道:莫非那賊子已被抓住。待兩人走進,俱臉色一變,那火光中心位置分明是韻諾居處。韻諾暗叫不好,對夏似風說道:“難道是洛離被發現了。”夏似風心有同感,仍是鎮定道:“我們先看看再說,別自亂陣腳。”又往前走了些,夏似風喚住韻諾,說道:“現下看來我倒是不方便出麵,你自管回去,如平常一樣即可,我在暗中看看,是否與離兒有關, 若不是,我也好抽身離去,免得徒生事端。”韻諾想他說的有理,隻點點頭,等他沒入黑暗中,便邁步繼續往前走。
剛剛走近,就有人攔住她的去路,韻諾疑惑道:“發生什麽事了?”探頭往裏麵看,又被擋住了,什麽也看不見,那個攔著她的女子隻半轉頭對旁邊另一個女子使了個眼色,然後那女子頷首走開,韻諾略有些著急的重複問道:“到底怎麽了?是不是殺害我姑姑的凶手找到了?”那女子冷聲道:“彥護法來了,你自己問她。”
雖然數人將這個平常還不覺得窄小的院落擠得水泄不通,但因為全都訓練有數,連一絲雜音也沒有,除了手上拿著的火把發出的細微聲音,還有雜草中叫的歡騰的蟲鳴,夏日的空氣有些悶沉,壓抑的心口更凝重。韻諾半垂下頭,安靜的等待,就這麽盯著腳尖,她也不知道為何,這時間居然想起了很多事情,呼嘯著從腦海一閃而過。仿若過了很久,然後,一陣輕微的風揚起,韻諾隨之抬頭,臉上刺痛傳來,伴隨著彥琉真清冷的麵容出現眼前。
這一下,不用猜測,韻諾就知道為何挨這一巴掌了,苦笑泛在唇邊,眼中卻平靜如水,這是所有事情塵埃落定後突然閃現的淡然,既是不可逃的,便索性認了,低下頭,如往日般喚道:“彥師叔。”
彥琉真隻是淡淡瞥她一眼,雙手一拍,兩個手下拖著一個女子過來,那個女子當然就是藏身與韻諾房中的蘇洛離,直盯著韻諾,問道:“你可認得她?”
紅蓮教若是想要懲治一個人,是任何酷刑都可以想象得出的,所以當韻諾看見此刻的蘇洛離,她不忍的閉上了眼,放在身側的雙手微顫顫的握成拳頭,終於,咬牙道:“是的。”
似笑非笑的盯著韻諾,“誰帶她進來的?也是你?”
韻諾垂頭,麵色灰敗的回道:“是。”突然,又抬頭,眼中閃爍不知名的光芒,堅定的對著彥琉真說道:“是我犯了教規,私自將她帶入本教,若有任何懲罰,我毫無怨言,請師叔放了她,她什麽都不知道。”
“你不覺得自己的話很幼稚?”彥琉真笑起來,殘酷的低笑在黑暗中分外刺耳,“來人,將她們兩人關入水牢,等教主處置。”
跪下,伸手扯著彥琉真的衣袖,哀求道:“師叔,我求求你,什麽事情都讓我一個人來承受,她是無辜的。”
“你自身難保,還談何救人,既然你和她這般情深意重,不如湊一雙,去水牢為伴,你還有什麽不滿意的。”
原本昏過去的蘇洛離被她們說話的聲音喚醒,睜開迷蒙的雙眼,看著周圍一圈人,全身有一種尖銳的刺痛使她縮成一團,蒼白的臉上劃下模糊不清的血跡,滴落在白色袖口,紅色血腥刺入鼻腔,驚恐的伸手,想要碰觸臉頰,卻發現連這點力氣都沒有,瞪大了雙眼,然後淚水混著血水留下,鹹澀的淚珠碰觸到傷口,火辣辣的疼痛。臉上原本愈合的傷口已不顯疤痕,這會兒,被尖刀細細劃過,一張臉上交錯著一條條的細線滲出血珠,看著格外醒目。
自從來到冰祁,蘇洛離經曆的事情一次比一次驚險,每一次都足以致命,此刻,她帶著驚懼的目光看向四周,心裏有擔憂、害怕、不安等種種,可是,她依然不絕望,隻因為這裏還有一個讓她充滿希望的人,她便有足夠的勇氣來麵對。
所以,當她聽見韻諾為她求情,心裏燃起絲絲暖意,可是,她最不想連累的就是韻諾,她掙紮著過去,用盡力氣嚐試的開口道:“我自己闖進來的,與任何人無關。”
原本說話的兩人詫異的回頭看去,韻諾跑過去,蹲下身,有些不忍的撫過蘇洛離的臉頰,鼻子微微冒著酸水,輕聲道:“疼麽?”
想要努力給韻諾一個笑容,最後卻是大把大把的眼淚流下,看來她還不夠堅強,咬著唇說道:“我沒事,沒事的。”然後,嘴角稍稍揚起,扯開了一個弧度,又被傷口刺痛的胯下臉。
蘇洛離努力的仰高頭,對著彥琉真說道:“和她無關,我自己無意中闖進來,正巧韻諾看見了,便懷著好意收留,所以,放了她。”明明是落敗的人,然眼光中閃現的驕傲卻如此耀目,連彥琉真都有一刻失神,心想著,這到底是什麽人。
韻諾已拿出手帕幫她擦拭傷口,也隨之回頭,這是第一次,韻諾對這個無情的地方充滿了質疑,口氣有些重的說道:“為什麽要這樣,她不過是來找我而已,為什麽要這麽對待她,為什麽?”
彥琉真冷哼一聲,不屑道:“你有什麽資格質問,違反教規就是死罪,”又回頭,對著其他的手下,厲聲道:“還不快把她拖下去,難道要教主親自來質問嗎?”
話音未落,一陣香氣襲來,紅紗落入眾人眼中,柔媚的聲音隨之而起:“就是她?”
沒頭沒腦的問句令所有人的注意轉到她臉上,蘇洛離第一次看見這麽妖豔的女子,她見過後宮無數美人,西門淺恨絕不是最美的,但是從她骨子裏透出的慵懶媚態,卻有一種無形的吸引力,讓人看見了就無法放開目光。
眾人齊聲喚道:“教主。”連韻諾都半跪在地上,恭敬的喚了一聲,蘇洛離這才知道,這就是傳聞中的教主。她緊緊的盯著這個紅衣的妖嬈女子,確定自己不認識之後又起了更大的疑惑。那麽,這個女人為何要追殺自己,自己又何曾得罪了她。
彥琉真上前,對著西門淺恨道:“是,就是她。”
“當初是誰向我言之灼灼的回稟她已經死了的?”眼神盯著蘇洛離,卻是向著其他人發問,看似不經心,卻讓一幹人麵色煞白起來。不等其他人反應,西門淺恨右手銀光一閃,突然聽到一聲嬌呼,再看去,那人右手緊緊捂住右耳,鮮血溢滿了衣袖,染紅一半。西門淺恨瞧也不瞧那邊一眼,依然是看著蘇洛離,嘴角緩緩勾出一個笑容,淡道:“把她帶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