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十六章
夜,愈發深,從裏麵出來,深夜的寒風吹在臉上,還有點刺疼,夏似風抬手摸了摸臉頰,一雙黑眸清冷而落寞,又隱隱帶著未知的迷茫。卻是沒有睡意了,索性百無聊懶的到處閑逛,那些巡夜的看見了,知道他的身份,也隻是點個頭,便從他身邊走過。
漫無目的的走著,看見小路就轉彎,待醒過神來,已經置身在一個全然陌生的地方。夏似風環視了一圈,這裏似乎與別的地方不同,外麵都是花香環繞,草木清幽之所,而這裏有一股說不出的陰鬱,幾顆大樹嚴嚴實實的擋住外麵光線,更顯得幽暗慎人。帶著好奇之心踏入一步,忽然聽到背後有一絲動靜,連忙閃身至其中一顆樹後麵,屏住呼吸,借著樹身的陰影悄悄往外看。
一人提著燈籠走在前麵,到了門口,摸索著轉動了上頭的開關,轉身半彎腰恭敬而候,然後燭火下,一片紅紗飄揚過,帶起濃鬱花香,夏似風皺眉暗道,這麽晚了,她來這裏做什麽。忽然念頭一轉,莫非傳說中的聖物並沒有被偷竊,而是藏在此處不成?隻聽得熟悉的柔媚聲音說道:“回去吧,不用候著了。”隨從點頭稱是,將手中燈籠交與西門淺恨,自己轉身離開。
待紅紗完全不見影,夏似風才從後麵走出來,隻是石門也已經合起,回想著剛才那個女子伸手之處,探手抹去,片刻之後,摸到一個凸起的小石塊,掌心用力往下一壓,石門緩緩開啟。一股發黴的潮味突兀的湧入鼻腔,夏似風提袖揮煽兩下,待適應了才慢慢的往裏走。
太過黑暗,隻能摸索著向前,觸碰牆壁的時候,發現上麵滑溜溜的,應該是長滿了青苔,而且腳上踩過的地方濕噠噠的,才探手往懷裏摸出火折子,又想著,要是火光點起,會讓西門淺恨發現。隻能繼續摸黑往前。就在夏似風以為自己可能走岔路時,終於看到淡淡的光暈,他悄悄的靠近,身子貼附在牆壁上,忍受著上頭惡心的青苔,還有那股子滲入心底的潮濕,剛想探頭,卻聽兩個人的話語聲傳來。
水牢的日子是暗無天日的,綠顏不知道自己進來多久,或許,她隻能依靠著每日送飯的次數來算計時辰。抱膝坐在角落,附近是到處亂竄的老鼠,蟑螂,臉上慘然一笑,她到底還在期待些什麽。忽然,火光在眼前閃耀,刺目的令她閉上了眼睛,如同每次她們送飯來時一樣,習慣黑暗的雙眼,連這點微弱的燈火都經受不住。隻是,才送過晚飯,這麽快就天亮了麽?
“看來你適應的很好。”西門淺恨輕笑又帶著嬌媚的嗓音響起,在幽靜的空間格外醒目。
綠顏詫異的張開雙眼抬頭看,又被刺痛的閉上,撐手在地上想站起來,又無力倒下,她隻能緩緩的,緩緩的爬到門口,低聲道:“教主。。。”聲音嘶啞的連自己都陌生,這個開口說話的人,是自己麽?
西門淺恨隻是靜靜的看著,不催促,也不再說其他的,看著她想爬起來又倒下,看著她爬到自己的麵前,朱唇淡笑,美目一轉,說道“你知道現在自己現在像什麽,”垂眸盯著她,繼續說道:“像一條喪家犬,可憐的很。”
綠顏咬唇趴伏在地上,回道:“綠顏知罪,請教主賜綠顏一死。”
冷哼一聲,眸光轉寒,冷笑道:“想死?沒這麽容易,我還要留著你一條狗命,引他出來,順便看看你們偉大的愛情,是不是能讓他放棄自己來拯救你。”
“他不會來的,不會。。。”綠顏知道,他不是真的愛自己,隻是利用她罷了,而且她也不希望他來送死。
輕撇一眼,西門淺恨說道:“你為了那個叛賊,背叛了我,你以為這麽簡單,我就能放過你們了?哼,我要你們兩個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綠顏勉強抬起頭,懇求道:“教主,看在過去那些年的份上,給我一個痛快吧。”
“讓你們做一對鬼鴛鴦,不是更好?”
咬唇,終忍不住回道:“我隻是愛上了一個人,教主不是也為了愛那個人,而傷害了無辜的人麽?”顫抖的伸出雙手,扯開嘲諷的笑意,果然是報應,當年親身毀滅了一段愛情,後來當她愛上那個人的時候才明白自己當年多麽殘忍。
綠顏的話觸痛了西門淺恨的心事,她俯身,伸出右手捏住綠顏的下顎,太過用力仿佛要捏碎一般,冷笑道:“你以為自己是誰,憑你也敢指責我?別忘了,當年是你害死她的,看見了麽,就是你那隻手,將毒藥放在了她的碗裏,然後,她吃下去了,死了,”西門淺恨抓起綠顏的一隻手,拿到她麵前,說道:“你看看自己的手,看看它,多麽可愛的手啊,就是這隻手,讓那對即將成親的有情人,從此陰陽相隔了。”
吃痛的閉上雙眼,虛弱的身子如秋葉般顫抖道:“不,不要這樣,不要。。。”慘白的臉上滑下兩滴淚珠,這樣的懺悔似乎太晚了,綠顏喘氣道:“教主就不會覺得難受麽,她是你的結拜姐妹,可是你卻為了得到她的情人,而害死了她。”
西門淺恨出手在她身上的穴道上一拍,綠顏痛的蜷縮成一團,四肢抽搐滿地打滾,西門淺恨隻是冷冷道:“我討厭不聽話的人,尤其是你。”看著綠顏痛苦的樣子,漠然道:“既然你不知悔過,就怪不得我無情。”
忽然傳來哧溜一聲,西門淺恨輕喝道:“是誰?”伴著語音,人也急速掠去,隻依稀瞧見一個背影往外竄,柳眉微蹙,眼波流轉,閃過無數心思。
原來是她,是她害死輕柯的,夏似風發瘋一樣的往外跑,直到精疲力竭倒在地上。剛才呢,為什麽不當麵為輕柯報仇,為什麽要轉身往外跑。不,現在還不能輕舉妄動,他要冷靜,但是,滿腦子的混亂無法令他平靜下來。雙臂抱住腦袋,在地上翻滾,痛,全身都刺痛。他曾經隻怪上天不公,卻從來不知道,這是人為的,是有人蓄意謀害的。
壓抑的低吼自喉中發出,如受傷的猛獸般,雙手拚命的捶在地上,一下又一下,以此宣泄心底的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