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十章
走出許久,黎莫咕囔著對倉遙說道:“那種人理他做什麽,還隱瞞自己的身份,一看就是不安好心。”
倉遙笑道:“我見他也是光明磊落的好漢,許是有些不得已的苦衷。”
黎莫依然固執道:“上梁不正下梁歪,他老爹既然都敢謀反了,我看他也差不到哪裏去。”
倉遙凝眉搖頭,說道:“我看不像,昨日你也聽到夕陌的話了,他與家人鬧翻了才離家出走的。”
黎莫冷哼道:“這種鬼話,信了才怪,”又重複道:“我看他不是好人。”
倉遙失笑道:“怎麽一來了這裏,你就變的疑神疑鬼了。”
黎莫皺眉,說道:“出門在外,還是一切小心為好,別人都在暗處,我們就像箭靶,等著敵人的暗箭來襲。”
倉遙聽後,點頭笑道:“這回我聽你的。”
黎莫看他一眼,嘴角扯起一抹笑意:“得尚書大人此言,我何其有幸。”
兩人放聲大笑,自不再閑話,打馬一路向西奔去。
熱鬧的街市一角,陶子騫與樓雪柒兩個人並肩站著,晨曦的陽光柔柔的照在身上,客棧二樓的帆布無風不動,卻在地上拖遝出一團黑影,斜斜的折射在兩人腳跟邊。陶子騫幾次欲說話,又吞了回去,來回幾次後,終於呐呐開口道:“雪兒。。。”才喚出口,又不知道說什麽的收回去,好像突然多出了那麽一層紗,無形的在兩個人中間擴散著。
身邊笨拙的男人和前幾天一比,完全成了兩個人,玲瓏剔透如樓雪柒又何嚐不知道是因為什麽緣故才致使他變成這樣的。正因著她知道,她不再像初時那般嚴令拒絕他的靠近,特別是一起經曆了一輪生死。縱使樓雪柒心硬如鐵,也還是有心的,但凡有心的人,終會被某一種東西,或者每一個人打動,摧毀堅強的堡壘後,那顆跳躍的活生生的心便不堪一擊了。
長長的睫毛蓋住眼瞼,隨著太陽的光照,在眼眶周圍投下一層厚厚的陰影,紅唇微微開啟,平靜無波的聲音從中竄出:“走吧。”驚訝現於陶子騫的麵部,他就像一個等待審判的罪人,企盼著法外開恩,而樓雪柒這麽清淡的一句話,顯然已經將他救贖了。這一次,若是樓雪柒堅定的要他離開,恐怕他沒有留下的理由。可是,就這麽兩個字,讓他陶子騫複活了。太過驚喜,以至於萬分激動的說道:“走,一起走。”嘴角咧開,帶著不常有的傻笑。
才走了兩步,樓雪柒一個停步,讓身後的陶子騫差點撞上,及時穩住了身形,緊張的問道:“怎麽了?”陶子騫暗暗想著,莫不是她反悔了不成。樓雪柒抬頭注視著他,柳眉微蹙,說道:“雪狐,忘記了。”陶子騫拍了一下額頭,恍然道:“哎呀,還寄放在縣衙,我這就去把它帶回來。”說著,一個轉身,就要急步奔去,又回頭道:“你在客棧休息一會,我馬上就回來。”樓雪柒對著他點了點頭,折身返回客棧等待陶子騫。
這一個來回竟花去了一個時辰,看著陶子騫滿身大汗的樣子,怕是跑著去的,若不然,時間還更長一些。他考量著樓雪柒還在客棧等他,心裏自然絲毫不敢耽擱,取回了雪狐與其他行李,馬不停蹄的往回趕。喘著氣將雪狐交與樓雪柒手中,拿起桌上的茶壺大口喝起來,喝完了,抬手抹去額頭汗珠,才說道:“都是衙門那廝耽誤事,換了以前定給他教訓一頓。”
回到主人懷抱,雪狐舒服的動了動身子,擺了個最舒服的姿勢便眯眼縮成一團入夢去了,看來這幾日是沒有睡好。
樓雪柒瞥他一眼,冷笑道:“堂堂一個世子,想教訓個人還不簡單。”
陶子騫在她對麵坐下,苦笑回道:“你這是挖苦我了。”
樓雪柒冷哼一下,並未回話。
陶子騫探頭過來輕聲道:“適才半路上看到很多江湖人士都朝著西邊去了,我去稍微打聽了一下,好像是說魔教於兩日後有個什麽聖壇會,你不是要找那個傳說中的聖物麽,我們這就前去看看如何?”又轉眸道:“我猜倉遙他們也是奔了那個東西去的。”
樓雪柒低頭順撫著雪狐的毛發,說道:“我知道。”
陶子騫狐疑道:“你怎麽知道的?”
樓雪柒抬頭回道:“倉遙身邊那個人,我曾經遇到過,他自己說的。”
居然還有這段故事,陶子騫正想再問,樓雪柒突然站起來,對他說道:“既然休息的差不多了,就走吧。”說著,抱著雪狐就出門往外走,還有兩天的時間,趕到那裏應該差不多。背後的陶子騫哎哎喚了兩聲,拎起桌上的包袱快步跟上去。跑到她身邊,說道:“還沒說完,你怎麽認識那個人的,那個人又誰呀?”又叫囔道:“不對,既然你和他認識,怎麽之前都沒有打招呼。”
樓雪柒皺眉道:“我怎麽知道他是誰,與我何幹?”陶子騫無奈道:“既然這樣,我們就不管他了,反正是無關緊要的人。”樓雪柒嗯了一聲,突然被陶子騫拉住了衣袖,抬頭看他,陶子騫伸手指了指一邊,對她說道:“我們總不能這樣一路走去,我去那邊的集市買兩匹馬,你等等我。”
樓雪柒沒有反對,站在原地等了片刻,卻見陶子騫隻牽回一匹,疑惑道:“還有一匹呢?”陶子騫諂笑道:“銀子不夠了,隻能買一匹馬。”樓雪柒凝視著他,陶子騫被看的心虛的幹咳了兩聲,說道:“時候不早了,我們還是趕路要緊。”樓雪柒走到那匹馬身邊,伸出手拍了拍它的頭,側過頭麵對陶子騫,扯開嘴角露出一抹笑容,正當陶子騫被她突然的笑弄的呆了神時,樓雪柒一把從他手中躲過韁繩,利索的翻身上馬,雙腿一拍馬肚,揚馬狂奔而去。待陶子騫回過神來,隻能無奈一歎,乖乖的轉頭朝買馬的那方走過去。口中自語道:“如今才明白,女人的笑也是毒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