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西門淺恨看著床上安靜入睡的男人,眼光迷蒙,隻有這個時候你才會安靜的陪在我身邊,手上的絲帕拂過他的眼角眉梢,一如兩年前,所有的一切那麽熟悉,隻是,兩年前的你斷不會這麽近的倚靠在我身旁,兩年前的我,隻能遠遠的站在你後邊,看著你們甜言蜜語。
斂下雙睫,嘴角帶出一絲魅惑的笑意,對著沉睡的男人輕輕說道:“我保證,以後你隻能乖乖的待在我身邊,再也無法離開我,永遠就這麽陪著我。”緩緩的俯下身,躺靠在夏似風的胸膛,半眯起眼睛,傾聽稍顯微弱的心跳,伸手摸著那張憔悴,略帶蒼白的容顏:“風,別離開我了。”閉上眼睛,似乎看見了那日的初識,意氣風華的少年帶走了一顆純潔的小女心,是啊,當初的自己多麽單純,以為老天是公平的,隻要自己真沉善良,遲早擁有屬於自己的幸福,可是後來她才知道,這個世界永遠無法停止掠奪與殺戮,要想擁有,必須依靠自己的力量,否則,隻有等死。
叩門聲響起,西門淺恨從自己的思維中驚醒,起身略整了衣服,清了清嗓子喊道:“進來。”進來的是早先叫綠顏去請來的熙若,一身素白的衣服,簡單的挽起一個發髻,上頭斜斜插著一支木釵,看上去就是一個極為幹淨利落的姑娘,並不需要其他的裝飾,但那骨子裏透露出的素雅,有一種天生的迷人氣質,將人深深吸引。
熙若正要行禮,西門淺恨止住了,隻說道:“你先看看他的傷勢如何,怎麽昏迷到現在還沒有醒。”熙若恭聲道:“是,教主。”才走步到夏似風身邊,凝眉診脈,片刻後,抬眸緩笑著對西門淺恨說道:“教主可放心,都是一些皮外傷,休養一段時間就沒事了,除了前麵的刀傷稍微嚴重,其他都無礙。”西門淺恨疑惑道:“既然是外傷,為何現在還沒醒?”熙若將夏似風的傷口用清水洗淨了,再將藥粉輕輕灑在傷口上,用紗布一層層裹起來,邊回答道:“可能是之前的惡戰費了太多體力,這睡一覺就好了。”西門淺恨點點頭,她相信熙若的醫術,就如她相信綠顏的忠誠,這個世界上能被她信任的人越來越少了。
與很多人一樣,熙若的到來並不完全是本意,她曾是神醫韓風的女兒,自幼年跟隨爹爹四處行醫,隻是爹爹為人耿直,不為權勢折腰,看病也隻為自己喜好而來,若是心情不好,就算千金堆徹,也不去瞧一眼,因此終招來仇恨。年幼的熙若被紅蓮教所救,從此在紅蓮教長大,用自己的醫術給教內弟子看病,這世上的事看的越發淡漠了,她就像空穀幽蘭,沉穩內斂,含羞待放。
熙若收拾妥當,正說著,床上那人有了些微動靜,西門淺恨急忙上前查看,見他指尖顫動,睫毛緩緩動了兩下,似要努力睜開雙眸,經過幾次努力,那雙黑亮的瞳眸緩緩展開。西門淺恨問道:“你沒事了吧?”熙若拿過他的手把脈,又翻了翻他的雙眼:“醒過來就沒事了,屬下先去煎藥。”西門淺恨揮了揮手,讓熙若退下,看著眼前眼底帶著濃重迷茫色彩的人,不知如何開口,萬般言語到了此間,竟是難以啟齒。
夏似風疑惑的看著眼前陌生的環境,不知道這裏是哪裏,自己怎麽來到這裏的,努力的回想,似乎記起自己正在與那幫人惡鬥,至於後來的。。。夏似風用力的拍了拍自己的頭,想做起身,略一動,扯到傷口,直痛的深吸一口氣。忽然,眼前滿身紅色的女子映入眼底,這就是救了自己的人麽,到底是誰呢,眉宇之間看著這麽眼熟,隻是蒙著麵紗看不真切,皺著眉,想了半天,還是想不出來,隻能言道:“是姑娘救了在下一命?謝謝姑娘大恩。”
西門淺恨終究沒有想到,再見麵,他不僅忘記了自己,還用著那樣生疏的口氣對自己說話,心裏一絲悲憫,真是可笑可歎,不由得帶上一絲冷笑:“這聲感謝未免說的早了吧,你怎麽知道我是來救你,不是來害你的?”夏似風一個愣怔,緩笑道:“若是姑娘有心害人,就不用費神給在下包紮傷口了。”西門淺恨冷哼一聲:“我就是喜歡治好了再殺你,有何不可?”夏似風遇著這麽蠻不講理的人,無奈的搖搖頭:“看來姑娘不歡迎在下,那在下就不打擾了,就此告辭。”掀開被子,身子一動,痛的一把捂住傷口,咬咬牙關,搖搖晃晃的往前走去。
西門淺恨伸手攔住,怒道:“我準許你走了麽?”夏似風隻能笑道:“那姑娘想怎麽樣?”這句話似乎刺痛了西門淺恨的心,她用力抓著夏似風的胳膊,一字一字道:“你果真不認得我了?”夏似風抬頭細瞧一圈,努力的在腦海中搜尋,一張臉閃現腦中,遲疑的喚道:“淺憶?”
西門淺恨將臉上紅紗扯去,一張傾國容顏閃現眼前,雙眸定定的瞧著夏似風:“我已經不叫淺憶很久了。”夏似風驚訝的看著她,不知道她為什麽在這裏,而這裏又是什麽地方,當初某個村落的淳樸小姑娘,怎麽弄也無法與眼前的人合二為一,他呐呐的問道:“那你叫什麽名字?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西門淺恨放開緊抓他胳膊的手,轉過身去,翩翩然坐在一旁的桌椅上,拿起桌案的茶杯,無意識的在手上把玩:“淺恨,西門淺恨。因為我發現,這個世間充滿了仇恨,回憶什麽的太浪費時間了,我已經不稀罕回憶了。”
夏似風知道他們走後必然發生了一些事情,否則天真善良的姑娘怎麽會突然轉變成這樣,想起當日心底泛起一陣柔情,安慰道:“淺憶,我們走後是不是有事發生?”西門淺恨轉頭看他,熟悉的溫柔,就是這樣的他,讓自己愛的無法自拔,而他卻渾然不覺,其實溫柔才是最致命的刀,殺人於無形中,嘴角一勾,笑道:“你是關心我麽,會不會關心的太晚了?”
清冷的聲音回蕩在空曠的房間,這一句質問,讓夏似風無言以對,其實他心裏都明白,隻是他知道自己無法回報西門淺恨的情意,他隻有當這一切都不知情,以為這樣就會將傷害降低到最低,可是,如今看到西門淺恨的怨恨,他迷惑了,他到底該如何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