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他壓下嘴角上翹的悲傷
村子叫趙家村，村裡人都是趙姓，是同宗。
村子規模不算大，這種小村子，在整個黃石縣裡其實有不少。
趙老三的名字就叫趙老三。
他爹當年捨不得請先生起名的錢，於是家裡孩子的名字通俗易懂。
老大、老二、老三。
要是趙老三他爹當年要是有那麼一點文化，可能名字就會換成伯仲叔季。
「趙三哥你放心好了，只要能讓我換了我身上這件衣服，其他什麼衣服我都可以收下。」梁非凡渾不在意。
趙老三聞言，訕笑不已。
即便趙家村裡都是他同族親戚，但是他們這些人平常面對縣裡來的大戶，先天就會弱上不少氣勢。
大戶們有錢有糧有人，官府還站在他們那邊，和大戶對抗，只會吃不了兜著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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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著進村，蘇荃打量起了四周。
現在這個時候，村裡基本沒多少人，多以小女孩和老人為主。
男人基本都在田裡，婦女和半大小子們，要麼上山砍柴割草，要麼隨自家男人在田裡務農。
總之有勞動力的人，一般是不會閑下來的。
不遠處，正有幾個小女孩聚在那嬉戲，臉上有菜色，顯然家中並不是很好，但她們身上依舊洋溢著天真無邪的快樂。
「阿爹，你回來了！」一個小女孩看到趙老三，直接一路小跑撲到趙老三身上。
趙老三順勢抱起，雖然沒有多說，但他一臉慈愛。
顯然，這是他女兒。
「阿爹，這些客人是你朋友嗎？他們好漂亮啊。」小女孩注意到跟在身後的梁非凡和蘇荃，眼睛閃了閃。
小女孩沒有念過書，形容詞匱乏，只會一個漂亮。
梁非凡和蘇荃，是她見過最漂亮的人。
蘇荃莞爾一笑。
「是啊，我們來找你爹有事，小妹妹吃糖嗎？」梁非凡在口袋裡摸了摸，掏出先前別人給他的糖果，撕開包裝紙，塞到小女孩手裡。
「貴客，這可使不得。」趙老三看著琥珀色的糖果，連忙拒絕。
在他看來，這糖明顯價值不菲。
小女孩只是猶豫了一下，將頭埋在趙老三脖子上，不舍的將手裡的糖果遞還給梁非凡。
「沒事，這不過是顆糖罷了。」梁非凡大大咧咧的擺手，推辭一番之後，趙老三唉聲嘆氣的讓女兒收下禮物。
「謝謝公子。」
琥珀色的糖果被小女孩收到眼前，她嗅了嗅后，小心翼翼的舔了一下。
下一刻，眼睛都眯成了月牙，臉上滿是幸福的表情。
趙老三家就在不遠處，沒走幾步，就已經到了他家門口。
一到門口，小女孩就從趙老三懷裡跳下來，風一樣衝進家裡。
「娘，吃糖。」
院子里，有一個婦女正在劈柴，院里雖然堆滿了雜七雜八的東西，但都被收拾的井井有條，看起來一點也不雜亂。小女孩到她身前，獻寶一樣將之前視若珍寶的糖直往婦女嘴裡塞。
「小福乖，你自己吃，娘要招待客人了。」婦女笑著婉拒，放下手裡的傢伙。
「秀娘，你把我壓箱底的那件衣服取來。」
趙老三在來的路上就想好了，壓箱底的那件衣服，是他最好的一件，平常都捨不得穿，只有在過年節或有大事的時候，才捨得穿上一次。
秀娘沒有多問什麼，只是回屋去翻衣服了。
趁著秀娘去取衣服的時候，梁非凡和趙老三攀談起來。
「趙三哥看起來似乎頗為憂心忡忡，是有什麼煩心事？」
趙老三猶豫了一下，苦笑道：「公子，您出身高貴，吃飯喝水都有人伺候，不會太懂俺們這些泥腿子的，俺們要靠天吃飯。今年夏日比往年還熱，河道里的水都降了大半，要是天氣再這麼旱下去，不少村子會因為搶水打起來，到時候又要死不少人，就算有水灌溉，收成也大不如過去，交完官家的賦稅，家裡可就沒多少存糧了……」
一想到這裡，趙老三就覺得對不起妻兒。
秀娘跟著自己任勞任怨，從不說什麼，小福看到玩伴有紅繩的時候，羨慕的看了好久，卻不像別人那樣，央著自己要這要那。
他花了三年，存了一些私房錢，本來是準備過些時候去鎮上買一根簪子，再給女兒扯上一條紅繩，到時候給她們一個驚喜。
可惜照著現在的形式情況來看，今年怕是無法達成願望了，好在之前沒有和她們說，她們也不會失望。
蘇荃一直在旁默默的聽著趙老三的話，梁非凡和趙老三攀談了一會，秀娘就已經取來了衣服。
一件青色的粗布衣服，就是很整潔，想來平常保管的很好。
這件趙老三很是珍惜的衣服，在梁非凡和蘇荃看來，也不過如此。
梁非凡在兜里取出不少銀兩，塞到趙老三手上：「這件衣服就可以了，賣給我吧。」
蘇荃：.……
如果她沒看錯，這是她的錢。
「公子，這也太多了。」趙老三從沒一次見過這麼多的銀子，有些手忙腳亂，昏頭漲腦的將銀子往回推。
「放心好了，我有的是錢，藏好，不要被別人看到了。」梁非凡強行將銀子塞到趙老三手裡，拿上秀娘手裡的衣服。
蘇荃：你有個鎚子錢。
眼見梁非凡堅持，趙老三感動的熱淚盈眶，將錢全部交給秀娘，一路送著梁非凡和蘇荃出了村。
「好了，你回去吧，記得不要借錢給你二哥。」梁非凡千叮嚀萬囑咐。
趙老三聞言一怔。
這關我二哥什麼事？
蘇荃倒是若有所思。
這幫前輩高人各個能掐會算，恐怕是看出了點什麼。
梁非凡最後深深的看了趙老三一眼。
【角色：趙老三】
【信息碎片一：素來善良，樂於助人，村裡名聲有口皆碑。】
【信息碎片二：誤信二哥，將被誆走大半錢財……女兒也將被二哥合夥騙走，遠賣他鄉，以致家庭破碎，妻子瘋癲。】
【信息碎片三：田地將會被黃石鎮劉家兼并，最後夫妻同被害死。】
一個好人，起碼不應該有這麼一個下場。
梁非凡有些憐憫。
既然遇到，那就順手幫上一把。
這一切的源頭還是趙老二。
可惜這人現在不在村裡。
等會就讓他走在路上被雷劈死好了。
告別趙老三。
梁非凡和蘇荃上路沒多久，蘇荃突然眼前一亮，扯了扯梁非凡的袖子。
「前輩，我們去那裡一趟。」
梁非凡順著蘇荃的手指看去。
一片小樹林。
鑽樹林？
梁非凡忽的一臉正色：「這樣不好吧，傳出去不利於我們的名聲，我梁非凡素來正直，潔身自好，平常可不是一個亂來的人。」
野外？
小樹林？
還是白日？
刺激！
不過小樹林，他只看人鑽過，當時還扮鬼嚇了不少野鴛鴦。
「這個時候就不要磨磨唧唧了，早點辦完早點收工，我還等著傾盆暴雨呢。」蘇荃擼起袖子，扯著梁非凡急不可耐的往小樹林里鑽。
梁非凡本在抵抗，但無奈蘇荃力氣太大，他抹了抹嘴角上翹的悲傷，極不情願的被拉進小樹林。
大家都看到了，他是被強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