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9 深海
藍色,蔚藍色的天空。在迷失之城,這種顏色的天是極其少見的。大多數時候,它都是灰色的,夾雜在空氣中的各種粉塵是人類最強力的敵人之一,每年都有數以萬計的人死在塵肺病之下。而有些時候,它是血紅色的,天空下為了爭奪純淨水源而展開的戰爭將天都染成了紅色。坐在五米長的精煉油車頂部,宋保華與於紫鈴背靠著背貪婪地享受著無汙雜的空氣,這是他們從出生到現在第一次不帶防毒麵具而在地麵上順暢地呼吸著。同齡都滿十九歲的兩人突然有了一種陌生的衝動,不約而同地轉過身,他們笑了。
遠處,通往外部的公路上,一輛不知名的大機器正被巨大的卡車拖走。站在車頭頂上,搖擺著手臂嗷嗷怪叫的人,正是剛剛幫他們淨化了空氣的大英雄張少先生。聽說他來自遙遠的東方,他的家鄉也曾經是一個汙染嚴重的老工業基地。在年輕人眼中,他顯得無比高大,就像是一個巨人,就像他即使跳下卡車頭,也還是需要人們仰望。
“張少先生!你還招工人嗎?”宋保華手掌微彎著,放在了自己的嘴邊做成了一個擴音用的圈,用自己最大的音量閉著眼喊了起來。他試圖讓自己的聲音穿過卡車的巨大嗓音,試圖讓張少注意到這裏,一對有著強烈求工欲的年輕情侶。
“哥哥,他們叫你呢。”開車的小櫻用雪女特有的聽力係統捕捉到了年輕的聲音,並從車窗探出了半個身子,拍著車窗喊起了張少。
這麽近的距離,這麽大的聲音,張少不可能再聽不到了。但他卻蹲下身給小櫻使了一個凶狠的‘你必須進到駕駛室裏’的眼色。
宋保華與紫鈴對視著,有些失落,但卻沒有放棄。兩人一直堅持著,等到車被停穩。發動機熄了火,才又麵帶興奮地衝向了剛剛跳下卡車的張少。
“張……”宋保華又想說,卻被張少伸出的手掌擋在了麵前。
“小孩兒,該上哪玩上哪玩去。這裏危險。”張少說完,露出滿口的白牙裝出了一個最難看的微笑。與其說那是笑,不如說是種變向的威協。
紫鈴向後退了半步,拉著宋保華的衣袖,向後扯著,想讓他也趕快離開這個可怕的人。
“不!讓我說完!你救了我們,救了大家。我們成人了,知道你在招工,我們願意為你工作。隻要讓我有吃有住,我可以不要錢。”宋保華大氣地揮著袖子,任誰都能看出他在模仿昨天電視劇中的英雄。但畫虎不成反類犬,讓人感覺到一陣好笑。
“不要錢?不要錢你靠什麽娶她?你打算讓你的新娘子也跟你住在集體宿舍裏過一輩子嗎?”張少嘎嘎笑了起來,捂住肚子突然板住臉道:“快回去吧,你們還小,等過幾年,你們這裏的環境徹底變好了,就可以有更好的生活條件了。不必非跟著我長途拔涉。”。
見張少態度堅決,宋保華也有些退縮了。但他咬著牙,卻始終不肯走。
“還猶豫什麽?”張少對小孩還是有一套的,靈力微微放出,已經把宋保華逼得全身發抖。他用標準的男低音問著,讓人心中生畏。
“我一定要跟你走。她是我的女人,我到哪,她到哪。我們不要在這裏,我們也要去救人,而且,這裏,已經沒有我們的家了。”宋保華嘶叫著,低下了頭,哭泣著就要下跪。
張少伸手輕輕一拖,一道白光組成的氣墊將他擋在了半跪的姿勢。這一次張少露出的是真心的笑容。他伸出手,手掌上翻,友好地說道:“走吧。”。
“可是……”以為自己再次被拒絕的宋保華慌忙抬頭,還想再解釋。
“怎麽?怕我給不起工錢?每月兩千五百塊,包吃住。比得上京城的最低標準了,我的活兒可不好幹。你沒打聽過我的外號叫張扒皮嗎?”張少得意地笑著,已經上前一步把宋保華拉了起來。
“謝謝,謝謝你。”宋保華欣喜若狂地大叫著,拉著女友的手跳了起來。
回到車上,接受了小櫻的親吻獎勵,張少滿意地點頭道:“嗯,招一對勞工就被人刮目相看了。那我這次準備招一千名工人呢,是不是你要愛死我呀?”。
“我早就愛死你了,哥哥最棒了。你不止給這裏帶來了新的環境,還帶來了愛情。”小櫻用崇拜的目光看著張少,死也不肯閉眼地看著,仿佛一定要把張少看到發毛為止。
張少輕笑著吻住了她的紅唇,吸吮著香滑的小舌頭,感受到了一陣陣的甜美滋味兒。
沒過多久,張少以私人名譽開設的深海鑽井就開工了。三千多名工人和五百名工程師在海麵上,在客船上,忙得不亦樂乎。這是一種新的能源,經過相關研究,得出了它的用處。
當受到外部刺激時,它會變成一塊隻進不出的海棉,吸收熱能,吸收氫化鉀,吸收甲醇,吸收煙灰,粉塵等很多種有害物質。但卻不吸收水份。起初,張少把它用在了汙水處理當中。效果很不錯。而接連幾台機器被炸毀後,張少得出了它的另一特性,在產生電磁波的地方,每立方米內不能有超過一百克的這種黑色晶體。也就是差不多一個足球那麽大。如果超過了這個體積,就會產生爆炸。威力相當驚人,但卻沒有什麽破壞力,它隻會炸成小細粉沫向天空飄散。隻要你不是倒黴的站在爆炸晶體上方的家夥,就不會有生命危險。在吸收了足夠多的熱量和垃圾之後,它還會產生一係列的變化,最終變成為穩定的,安全的可燃物,就像,超級熱量的煤。
掌握了知識,就知道了如何開采它。之後,空氣淨化,海麵淨化,甚至人體內的垃圾淨化都用上了這種新的能源。市場打開了,家裏的主要收入來源再也不是兩個女強人,而成了張少和小櫻的新能源公司。
而張少為這種新型的無法分析出組成成份的東西做了命名,它叫做‘地精’。
“別偷懶啊,這裏可是文物區邊緣。你們一個偷懶,我的鑽頭什麽的出了問題,爆炸是小事,破壞了上古文明,你們就對不起祖宗了。”張少對來自五湖四海的各國工人說著,背著手在大鐵架井上走著,十足的讓人討厭的監工派頭兒。
但每個工人心中都明鏡的,正是這個看起來油頭滑腦的家夥,讓他們的家鄉變成了真正的家鄉,讓他們的親人朋友能有水喝,有飯吃,有房子住。他們沒有一個是為了工資而來打工的,大多數跟宋保華一樣。當然,在能報恩的前提下,還能掙到不錯的工資,更是一件好事。雖然工作並不輕鬆,但人人都覺得這是個美差。有很多人想進來還不來呢。
轟隆!一聲爆炸響過,就像張少小時聽過的崩爆米花的土炮發出的響。不是特別的大聲,卻很突然,很振奮人的神經。
“出什麽事了?”張少立即連跳幾步,邊向水花湧起的地方跑邊大聲問著。
“不好了,老板。一頭藍鯨撞在了我們的井架上。好像引起了地精的爆炸。”一個工人趴在鐵架上躲著晴天的豪雨,手遮住額頭向張少喊著。
張少一聽,也是一愣。他的驅散船正24小時一輪班地在井周海域裏做著騷擾。藍鯨這種敏感的大家夥應該不會被落掉才對。但他來到滿是水跡的架邊,低頭透過鐵板的縫隙向下一看,果然有一條巨大的身影在水下緩慢地晃動著。
這麽大一頭,也隻能讓人猜想到藍鯨。那種有著25頭成年非洲象大小的家夥,它一撞之下沒將鐵架撞彎幾根已經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想到這,張少脫掉了上衣。結實的肌肉露了出來,走到井邊,縱身就要向下跳。
正在這時,‘藍鯨’卻突然躍出了水麵。這下從人才看了個清楚。那哪裏是什麽藍鯨,那就是一根光滑的流線體。沒眼,沒口,沒有劃水的鰭。前頭圓後頭尖,通體漆黑發亮,表皮光滑水都在上麵沾不了太久,全都滑落下來。
“好家夥,大家後退,快上船離開這裏!”張少大叫著,慌忙向後揮手指揮。
當所有人都跑向船上後,那大海怪才向下落來,卻不是落向原來的方向,而是直奔張少。它沒有眼睛的身體似乎看得到張少,看得到隻有他這個小東西對自己的巨大無動於衷。一頭砸來,誓要把張少砸成肉醬才能解恨。
“聖魔技,化解!”張少兩腳一蹲馬步,兩手張開,腰像一個磨盤一樣轉動著。接觸到大海怪的同時,已經將它的身子扭得向一邊轉去,看起來就像電影裏的神奇的太極。
大海怪被甩得平行於海麵飛向遠處。張少再次站定身體,右手指著海怪連連發出幾個死亡之指。砰砰如敲鼓的聲音響過,海怪報銷了。像破掉的氣球一樣,它的皮在海麵上漂著。
“老,老板。你收我為徒吧,我也想學你那些功夫。是氣功嗎?”一個年輕的聲音傳來,宋保華不是時機地站在了張少的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