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2 我欲乘風
冰雕桌椅雪做床，蒼天之下白茫茫。長白山山脈內，張少獨自一人拄著探路杖艱難地前行著。白雪被風吹得平平整整的，像是被誰鋪好的褥子。一串長長的腳印留在雪地上，最後方的一長段已經漸漸被雪花填平。
天越來越冷，風越來越大，張少穿著專業的防寒裝備還是覺得身上不太暖和，於是又用上了外掛，靈力作用之下，他的身體周圍形成了一個避開一切風雪的保護圈。尋著那時強進弱的靈力，張少了解，他就快要到目的地了。那是一片連細菌都無法存活的冰林，裏麵的樹已經不知道死了多長時間，但被冰封著，卻還一直保持著它們最開始的形狀。人們根本無法想像，是什麽樣的暴風雪將它們急凍在了那，萬年不倒。
“該死，山神已經完全醒過來了嗎？還沒到近前靈壓就已經讓我走起路來費力了。”張少低聲咒罵著，眯著眼試圖透過風雪的幕帳看清對麵。
風圈開始有意識地向張少聚來，如果不是他用靈力護體，可能已經被卷得飛上空中了。看來，張少猜得沒錯，山神已經醒了，而且開始對這個外來人表示出自己的抗力。雪女被封，作為主人，它絕對有理由將一切值得懷疑的人撕成碎片。
“小櫻，不要怕。哥哥來了。”張少低聲自語著，已經分不出方向了。
完全憑著感覺走，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迷了路。不知不覺間，雪已經由小花瓣變成了一塊塊，一團團，就像有數百萬人住在了天上，不停向下扔著雪球。場麵壯觀得很，也嚇人得很。每前行一段，張少就發現自己走高了不少。到現在，終於看清不到百米遠處的冰封森林時，他的大腿已經完全沒入了雪堆中。
“來吧！老子什麽也不怕！”張少加快了腳步，恨不能飛過這雪地，直接飛到森林深處，找到冰封的小櫻。
連續的挺進，硬是從那撕天裂地的風雪中撞了進去，到了樹林內，風雪再拿他沒有了辦法。但四處看起來都差不多的樹木，卻又成了他的另一個阻礙。在森林中迷路打轉的人不在少數，在四周全部純白的森林中迷路的人，就更屬正常了。不一會兒，張少就迷了路，別說找到進去的方向，就是想出去，也找不到回去的路了。雪地上，山神刻意施為，腳印隻留到身後兩米，根本無跡可尋。
恐慌感開始在張少的心中漫延，他不知道自己該如何是好了。拿出了逍遙子給的錦囊，張少脫下手套打開了它。見裏麵隻有一張黃紙後，他笑了。
“不是把符法弄錯了吧？”張少也知道些道術的使用方法，黃紙隻是用來做載體的，上麵至少也應該有些記號，這張空紙，看來是沒什麽用了。
順手一丟之下，奇跡發生了。張少的麵前，突然多出一隻紙折的小鳥，飛來飛去，在他麵前打轉，像是在招呼他跟著自己走。張少一挑眉，心裏又有了些希望。跟著小鳥一起前行著，再不看這些路呀什麽的。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隻知道自己的鞋和褲角已經全都是冰塊粘著，靈力用得有些過份他隻能收了起來。寒冷再一次將他包圍了。
“還沒到嗎？”張少也覺得自己傻，跟一隻折紙鳥談起話來了。
但鳥兒卻有靈性地向他點了點頭，讓他打消了這個疑慮。
終於，又走了不知道多遠，反正很遠。張少麵前的小鳥自動燒成了灰落在地上，黑灰落於白雪，在上麵標出了一個向前的箭頭指示標。
順著標記望去，一個高有五米寬有四米的不規則雪團座落在十米開外的空地上。四周沒有一棵樹離它十米以內的。不用再想，這肯定就是封印著小櫻的地方。張少激動得忘了本質工作，邁步就踏了進去。而凡是封印之地，都會有保護，更何況是在山神的地盤上？
張少的腳剛一踏入圈內，就感覺腳下一空，心道不好，卻已經來不及收腳。一頭栽倒進去，摔了個四仰八叉。
雪地平麵忽然毫無征兆的降低了五米，張少像從牆上跳下來一樣。再起身時，已經站在了一個凹陷的平台上。雪團仍然不變形地座落在那裏。四周一切隻不過是升高了五米而已。顧不得多想，張少向前撲去，早一天救出小櫻，他的心才能完全釋懷。
“吼！”像是從氣管中直接噴出氣體而產生的鳴叫聲傳來，四麵的雪牆向下塌下。
從塌方的雪牆中，湧出了數十隻白色的怪獸。這些怪獸都有著熊一樣的身體，鹿一樣的頭，頭上生兩隻直角，兩眼純黑，分不出哪是眼球哪是眼仁。剛剛的叫聲就是它們發出的。看到張少要摸到那雪團的同時，它們就像瘋了一樣撲了過來。看來，它們就是這裏的守護獸了。
張少連忙全力以應，鬼斬刹時出手，一下將麵前的四隻怪獸劈得化成了雪水。但雙拳難敵四手，好漢架不住人多。張少還沒來得及轉身，身後的兩隻怪獸就撲中了他。一陣強烈的拍打撞擊直將張少撞進了麵前的雪堆裏。
接著，蜂擁而上的怪獸群將張少所在的地方堆成了一座小山。即使是壓，也要壓死人了。
砰！張少的靈力外放，死亡之指連連打出，形成了六條向外直射的射線。怪獸們雪崩瓦解。全都化成了地上的冰。而這時，張少也被弄得很狼狽，身上的衣服已經被打壞了，後背的皮膚直接露在了寒冷刺骨的空氣中。
頭頂的天上雪花不停飛舞著，空氣中彌漫著一種死亡的氣味兒。那些怪獸看來並不是沒有生命的召喚獸。雖然死後化雪，但卻有著靈魂的味道參雜在其中。
“還有誰？還有什麽？有本事出來吧！”張少將鬼斬之刃形成在手中，緊張地向四周叫著，他知道，山神並不會這樣善罷甘休。
砰！又是一陣雪崩，但這次卻不是怪獸，而是四麵的牆上直接射出的冰矛，一根根織得不留空隙，根本不給人躲閃的空間。
“啊！”張少轉著圈打散了不少冰矛，卻還是被最後的幾支刺得身上出了幾個血洞。
但冰矛過後，卻再沒了動靜。即使張少來到雪團邊，也沒有。他伸著染血的手，不顧自己有傷在身，開始不停地將雪撥去，露出了裏麵的堅冰。看清冰裏的人後，他的氣血翻騰，那不是小櫻是誰？隻是年齡又停在了10歲左右。想想現在的自己也才20歲，這正符合了小櫻的實際年齡。
“不要怕，我來了，哥哥救你來了！”張少手腳顫抖著，將藏在自己胸口貼心部位的符紙拿了出來。那是逍遙子求全體除靈大師們一起寫成的，能將這冰之封印解開的東西。雖然他一再叮囑張少不要用，但出於張少對他們玄元門有恩，還是將這禁物交到了他的手中。
張少麵對自己昔日的愛人，哪還顧得了許多。一符貼在冰上，自己也不停地開始除雪。他不計後果，隻求能讓小櫻快點脫離這種痛苦。雖然他明白，這裏的小櫻不一定是那個可憐的舍不得吃任何好東西的小家夥。但他有信心，像靈姬一樣，一定可以被他的真心所感化。
冰開，水落，整個雪坑內的溫度都升高了不少。張少穿著破爛的防寒衣，開始覺得熱不可耐。而張少的熱度還未減退，大冰塊就已經完全化開了。
穿著素白色古代布衣的小櫻慢慢睜開了眼，眼中映入了張少那張並不太討人喜歡的臉，心中卻砰砰直跳。
“殺了他！”喊聲從四麵八方傳來，聲音混沌，根本不像是人類。
山神下令了，原來它不再阻止張少，就是在等這一刻。屬於它的使者，雪女，再次複蘇了。利用最強的工具來殺敵，遠比那些小法術來得痛快得多。
“不。”出乎張少的意料，小櫻竟然直接拒絕了它的要求。
張少顫抖著雙眼濕潤，“櫻，你記得哥哥嗎？”。
“快跑。”小櫻並不答張少的問題，隻是柳眉輕蹙，拉起張少就向雪堆上跑去。
“你背叛我！那你們就一起沉睡在山中吧！”山神的聲音顯得憤怒極了，沒想到自己的使奴竟然幫外人。
轟隆隆的響聲不停，雪地翻起了千層浪花，一隻巨大的包課在雪中的手伸了出來。接著，又一隻。兩手一按，山神露出了它的半個身子。沒有脖子，石頭組成的腦袋直接卡在了身子上方。彎身出雪，它就像頂天的寶塔一般高大穩健。
“小櫻，你先走，我來擋住它。”張少甩開小櫻，獨自回身擋在了山神麵前，仰頭望去，心裏也是一陣的恐慌。
“你，你不是它的對手。我們快跑吧。”小櫻急了，對張少喊著，自己仍然在向外跑。
“不，我們根本跑不出它的手掌。你走，我來擋，相信我，我不會有事的。”張少堅持著，已經向前衝去。
小櫻的眼神有些奇怪，望著張少的背影，她咬著嘴唇加快了速度。
獨自麵對山神的張少，心中卻平靜下來。隻要小櫻平安了，他的心裏就再沒有了任何的牽掛。看小櫻的眼神，他感覺得到，她並沒有什麽大的改變，當然，是指那顆心。不知道她記不記得自己，明知根本不可能，張少還是在心裏美美地幻想著。
“壓！”山神已經完全顯露出身子，如兩條石縫的眼睛看準了張少，兩手拍下。
那兩隻大手的麵積足有數百平方米，這一拍下來，上哪也躲不了。張少心中早有估算，他根本不是山神的對手。這家夥好歹也是個神，也就是說，少說是個A級靈力。憑他B級左右的靈力等級，就是說出天來，也不可能打得過人家。但張少卻有讓它退開一下的覺悟，他在讓小櫻逃走時，就已經做好了打算。
“不用盡全力，將會讓你遺憾終生！”張少閉著的眼猛然睜開，突然將衣服全部脫掉，以極快地速度大吼道：“我是個惡人，我什麽也不愛，我要毀滅世界。”。
在喊話的瞬間，他的心裏想的卻是完全相反的事。至此，山神的大手已經觸到了他的頭頂。張少的身體卻發出了刺目欲盲的強光。整個人被燒得變成了流轉著光彩的玻璃一樣。紅豔中帶著黃亮，熱以至極。那正是花飛門的絕技之一，種在他心裏的心花怒放。
燃燒的張少到了極限，真的像一朵怒放的鮮花，將花瓣上的雨滴全數彈開。雪化了，石裂了，山神的手臂被燒得裂破不堪，山神吃痛地向後仰倒，歸身於山體內，消失，再也沒敢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