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8 滅世
當樹葉沙沙響動，地麵的沙砂開始像被人篩著一樣來回跳躍。不管將要來到的是風暴還是地震，張少都已經感覺到，那是由布朋控製的。有著這種力量的人，大多數精準度也相當地高。為了應對，張少隻有喚走阿裏斯特，怒吼一聲，身後的聖魔之翼完全展開伸直。兩隻鬼手向前伸著。
但震動持續了五分鍾後，布朋卻一動未動，他神秘地笑容讓人心裏發慌。交叉的兩手，掖在了腋下，根本無法看清他有什麽動作。而多數大形的咒術都是造這雙手來完成的，就像任千尋，李玄岩。當然，也有像歐陽無用那種用笛子的另類，可麵前之人沒笛子。張少越發地開始慌亂，與十一級的領主對戰時，都是因為運氣好，正好找到了破解之道。十二級，根本就沒見過。至於十三級，更是聽都沒聽過。張少腦中胡亂猜測著，如果換算成獵魔人和除靈師們的計級方法，這家夥應該是什麽級別？至少上百萬的靈力值，難道要用A加加級來形容？這樣想著，張少笑了，稍微放鬆了一點。
多年的作戰經驗告訴張少，越是重大戰鬥，就越要保持放鬆，冷靜。麵對布朋，他開始盡力想辦法讓自己再放鬆些。雖然他能想到的辦法已經不多。
“很好，你是我見過的最有實力的冒險者。短短時間內，你由9級達到了11級。這是在修羅樂園裏都絕無僅有的。我跟你打個賭，如果……”布朋用讚賞的眼光看著張少，從未見過的聖魔手，從未見過的聖魔之翼，他的興趣又上來了。
“不必了，修羅王的條件我都不接受。你的能比他的更誘人嗎？現在，你，我，我們兩個人的戰鬥。來吧！廢話少說。”張少打斷了他的話，突然一出手，閃又再次飛了出去。
白色的光球感受到了張少的心意，疾速飛行中，光球從小變大，一瞬間，散發出的光已經達到直徑兩米。‘唔’的一聲，衝過了布朋的身體。張少眯眼確認著，因為憑他連子彈都看得清的目力，沒有擁不捕捉到任何的變化，布朋不可能再躲開了吧？
“果然是個好寶貝，不過，你應該更有耐心一些，聽我把話說完。你怎麽知道我的條件不如修羅王呢？嗬嗬。”布朋的聲音再次傳來，讓張少全身不受控製地一陣哆嗦。
他又沒死，而且一點受傷的跡象也沒有。這聖器閃可是地獄中都無人能碰的東西。連最古老最強大的魔神們都不知道它的來曆。雖然現在它的力量有限，但庇爾斯級魔王都是一擊必殺的力量，也應該足夠威脅到布朋才對。現如今，布朋那叫賣的站街女般的說辭卻證明著，他對閃，毫不畏懼。或者換句話說，他對張少拿著的閃，毫不畏懼。
“你說！”張少轉過身，看到意料之中的完整無缺的布朋，隻能與他對話。妥協？張少的字典裏沒有這個詞，他這是在拖延時間，時間就是一切，現在沒辦法，不代表永遠沒辦法。
“好，既然我能說出口，就絕對是個誘人的條件。聽說，你不是來實現願望的，那麽，你應該是來找他們的吧？”布朋伸出左手，並著拳隻食指一伸一勾。
嗡嗡之聲連響，幾道傳送門都被打開了。邱天，銀牙，杜鈴，甚至連張少不知道來了這裏的歐陽無用都被從傳送門中推了出來。跌坐在一起，在布朋的麵前一動不動。憤怒的眼神，急促的呼吸，並不是他們不想動，而是被人製住了。
僅僅看了一眼，張少就已經確認了，不是幻覺，不是替身。一個個高手都貨真價實。張少想找的人，都在這裏了。左手的黑色鬼手已經被地獄的真火包圍，右手中的閃也握得緊緊的。張少想再攻擊都要考慮一下了，布朋果然不簡單，找來的人肉盾牌也正是他的弱點。
“哦？看來我已經不用再問你了是嗎？我開出的條件你很滿意！嗬嗬嗬！那麽，我表示了誠意，該你了。”布朋兩手輕輕垂下，放鬆了身體。也許從一開始，他就已經勝券在握，所以一直沒做出戰鬥的姿勢。
天地間的憋悶消失了，張少也收起了聖魔狀態，變化成了平凡人。側低著頭，他連防禦也不打算做了。這應該就是布朋要求的誠意。
啪啪拍了兩下手，布朋滿意地點了點頭，“好，很好。接下來，我跟你談價錢。”。
“先把他們都帶回去，並永遠不要再讓他們回來。”張少當下提出了條件。
“我做不到。”布朋直言不諱。
張少驀地一抬頭，兩人的眼神再次碰撞，電火花一次次打響著，激烈程度不比肉搏差一分一毫。但張少的堅持卻並沒有能讓布朋改變主意。他首先避開了張少的目光，側行三步再次站定，做出了回答。
“這裏，是修羅王的能力所化。隻有他，才能讓人離開。從古到今，從未有人離開過。所以，我做不到。但你能。”布朋坦言著，突然右臂伸直，指向了張少。
張少被指得向後退了半步，身子一振，用凶狠的眼神逼視著布朋。沒有發出任何反對的言語，已經證明了張少此時的反感。明顯受控於布朋的張少，已經在實力上輸給了布朋。而布朋都做不到的事，卻說他能，這就相當於在告訴班裏學習最差的學生，隻有他才能考上狀元一樣。笑話並不是什麽時候都好笑，至少現在，這個笑話讓張少的心情煩亂起來。他已經開始猜想布朋想說什麽，想做什麽。而一刻未停地思考如何救人，卻是一點招數也沒有。腦中的死亡之書都派不上用場了，這個世界，不屬於它的知識範圍。
“別懷疑我的話。我與你的對話建立在絕對的私人領域。你能感覺到的那種壓迫感，就是我的領域造成的。保有在這裏，才逃得出修羅王的耳目。我要告訴你的，就是事實。”布朋說著，身子放鬆下來，慢慢地，他竟然坐在了那一群人的身邊。
“別賣關子了，你要什麽說吧。如果我真的能做到，如何做，你也說吧。”張少終於沒了辦法，隻能先問問看對方的底牌。
布朋帶上了黃金頭盔，如果不看臉，簡直跟修羅王一樣。光是這一點，張少也能明白他的身份地位有多高。也難怪他居然高達十三級，連修羅王都未曾提起的超高級數。張少隱約間感覺到，他竟然有著不亞於修羅王的實力。但那僅僅是感覺，他也不能確定。
“修羅也有思想，即使是修羅中的王者，魔修羅。修羅王存在的時間太長久了，你知道，時間，就是四維世界中的支柱。用你們的算法，大概在三千多年以前。修羅王連自己多大都不知道。他已經經受不住自己思想的折磨。什麽都會改變，不變的是他永恒的生命和不斷增長的力量。終於，他毀了修羅魔界的一切，鬥修羅，戰修羅，被殺無數。僅剩的修羅們也受他精神支配，開始互相殘殺。你看到的外圍的修羅戰場，就是原來的修羅魔界。”布朋說著，在空中畫了個橢圓形的圈。圈變成了鏡麵一樣，裏麵開始呈現出那血與火組成的外圍世界。
張少麵前，一個全身是血的修羅，頭上升著兩根直角，正在吞吃同類的心髒。他的樣子讓張少立即想起了多年前曾經被自己殺掉的任千流。他現在終於明白，為什麽任千流身體裏的修羅魔煞是那麽的興奮。天天處在這種環境中，突然到了人間，就像是天天吃不到飽的人，一下進入了巧克力樂園。
關掉了魔鏡麵，布朋繼續起自己的講述，“為了不讓這種殺戮繼續下去。跟修羅王同時存在的一批最原始的魔修羅行動了起來。終於，十二魔修羅隻剩下了兩個。就是修羅王，和我！”。
“修羅王暫時冷靜了。他後悔不矣，但他卻殺不掉自己。我也不能。我隻能想出這個辦法。讓他用所有的力量，創立了這個遊戲。真實的遊戲。時間可以改變一切，不能改變的，隻有新的事物的誕生。不斷地將異界的強者抓來，讓這個世界變得變幻無窮。修羅王終於又找回了自我。他全身心地投入在其中。很意外吧？其實，他自己也是一個玩家。我也是。”布朋說著，苦笑了兩聲。
“這就是長生不老的悲哀。”張少點了點頭，表示自己能夠理解。
“不！這並不是全部。雖然現在的修羅王很滿足，但他卻不能忘掉自己的過往。他也會瘋狂。知道為什麽我們不斷補充新鮮血液嗎？”布朋向張少疑問著。
“因為要滿足他的新鮮感。”張少肯定地回答著。
布朋點了點頭，“這隻是其一。其二，這是我的期望。期望著有真正的強者，能夠有朝一日將修羅王解決掉。”。
“你連自己的王也不放過嗎？”張少陰沉地說著，斜看向布朋。
“千年輪回隻有最後的一百年了。你不會懂的。這個像模像樣的世界將會在修羅王再度的瘋彺中毀於一旦。我躲過了兩次，但不是次次都能躲得過去。沒人能阻止他，除了你。”布朋再次把矛頭指向張少，把所有重任都放在了他身上。
“夠了，你的手下都可以自由出入這個世界。你隻是在找借口不是嗎？你隨時可以離開不是嗎？我看，你也享受著這裏的戰鬥，這種變態的樂趣也附和你的胃口，這才是真的吧？”張少調轉槍頭，與布朋針鋒相對。
布朋搖了搖頭，低頭間滿臉漠然，“不！我是僅剩的真魔修羅之一。如果修羅王死了，我就是下個修羅王。我的能力，就是控製，甚至可以控製自己。我隻有三千年的記憶，並永遠控製著這個級別。這就是我生存之道。修羅王，他做不到，但他的破壞力卻遠勝於我。但是，你！你有著跟他一樣的力量。從封印之門打開的那一天，我就注意到了。”。
“我？”張少反問著，已經一臉的愕然。他的腦中立即浮現出答案，布朋所說的力量，應該就是‘聖魔碎片’。再想想修羅王給他的碎片，一切就變得很合理了。
“當然，你還不會用而已。讓我來幫你，這是最後的一個禮物。之後，你就要實現我們之間的約定。我的要求就是，殺掉修羅王。”布朋說著，突然人影一閃。
坐在那裏的布朋又變成了殘像，消失了。而張少突然感覺到兩手腕被人死死地扣住。是布朋，一種特殊的力量流入了他的身體，屬於布朋的力量。張少立即起了抗拒之心。他哪知道布朋說的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但抗拒已經晚了，在速度上，布朋還是占了絕對的優勢。剛剛的兩次聖攻擊都被躲過就是最好的證明。
張少的兩手突然不受控製。手背上的惡魔之眼變成了圓形。兩團黑色的地獄真火像火焰噴射器一樣發出呼嘯聲向外狂噴。所到之處，沒有任何物體可以繼續以正常的形態存在下去。張少的身子不受控地向後仰去，兩個腳尖慢慢離了地。
“唔！啊！！！”張少噴出一口惡氣，突然向天長吼。
布朋鬆開了手，臉色慘白如紙，癱坐在了地上。
全身散發著綠光的張少，兩手中的黑色火焰還在繼續噴放著。他的眉頭緊鎖在一起，眼中隻有不斷被拉近的雲層。兩隻一直未變過的鬼手像隻有一隻鬼手時一樣，再次開始瘋狂向張少的全身躥動。一瞬間，張少的身體被拉長了半米。全身的衣服都撕裂。閃脫手落下，聖魔之翼自動化出。而且，這一次，不止原來那一對。而是一連出現了兩對，四隻如鑽石般閃亮帶有晶體感的羽翼。
片刻之後，天空中產生了一個大爆炸。爆炸的光環向四周蕩開。整個修羅樂園的人都看得到那蕩開的巨大火環。緊接著，一個黑亮的人形背著四隻鑽石之翼急墜直下。與空氣磨擦著，像一顆燃燒的隕石。
最後一刻，離地麵隻有不到百米之時，張少猛然睜開了雙眼。胸口處，一團滾燙的能量不斷燃燒著，讓他清醒了過來。低頭一看，張少發現了那綠芒正盛的第三塊聖魔碎片。他連忙將它摘下，扔向地麵。意念一動，四翼齊扇，一陣狂風吹起，將地麵吹得沙石亂飛，而他了終於停在了空中。
飄逸的黑色長發巾著翅膀直拖到了小腿上。一雙明亮的眼睛向外散發著太陽般的強光。黑亮的如盔甲般的裝束罩住了張少的整個身體。聖魔手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手臂上的黑色金屬手套。整個看起來，張少就像是一個古代的戰士，而那全無重量的盔甲，又像是張少身體的一部份。張少輕歎了一口氣，試著控製身體，從未有過的敏捷反應，讓張少感覺十分爽快。這就是他，聖魔碎片再次進化了。而體內洶湧澎湃的力量也證明著，這次的進化，就是最終的進化。張少已經完全擁有了兩塊聖魔碎片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