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變形
鬧鬼的傳聞不斷發生在皇家名座,連續發了三次E級任務後,這裏的事件終於升級為D級。而單個靈魂即使有再大的憤怒也不可能引起D級的靈異事件。在山城,這就相當於頂級任務。上一次完成這種任務的,就是身為會長的蘇定山,而那是20年前的事了。20年過,再也沒有發生過這麽嚴重的靈異事件。
當張少按下了腕表上的接受,他便知道這次踏上了一條不歸路。每想起任千流的油頭粉麵,張少就更加氣憤幾分,也更加堅定了要完成這個任務的決心。有膽量接這麽狠的任務,他也不是沒有準備的,連日的除靈,已經讓他掌握了右手的使用方法。隨著使用次數的增加,昨天的除靈中,他好像看到了右手的三個手指發生了變化,變得像青色的枯骨一樣恐怖。
“你到底是什麽呢?”張少對右手說著,摸了摸手背上的圖案。
突然,黑色的圓環向外散發出詭異的黑光。接著,姆指,食指,中指,三根手指一下長了一截兒,粗大的手指外表的皮膚變得粗糙無比,顏色也變成了青綠的。而這一切卻沒有把張少嚇倒。在手變化的同時,他再一次感覺到了昨天單獨對付E級凶靈時的力量,他現在需要的,就是這種力量。有了它,也許就能完成任務也說不定。
信心倍增的張少來到了皇家名座小區門前,入眼的卻是一片荒涼。剛蓋一年多的新樓裏,來回走動的人沒有幾個,小區的電子門前,連個保安都沒有。看來大家已經都經曆了傳說中的鬧鬼事件。
“喂!有人嗎?開門,我是來幫忙的!”張少抓著大鐵門的欄杆,向院裏喊著。
等了五分鍾,張少卻發現院內連一個人也沒有。大街上行走的人也越來越少,空氣中散發著一種讓人抑鬱的氣味兒。這下,張少終於明白了為什麽這裏的任務升級為D級。這種萬樓空宿的場景,他活這麽大還是第一次見。
一摸手背,張少的右手三指立即變成了青綠色的鬼爪。抓住鐵門的大鎖,三指三用力,哢的一聲竟然把它拉斷了。張少確實有點兒喜出望外。看來不止是形態發生了改變,連力量也加強了。滿意地點了點頭,張少從背包裏掏出了古銅色的左輪手槍。
保持著細小的碎步,張少進入了最靠近門的A座。雖然到現在為止他不知道要找的是什麽,但肯定不會像普通鬼魂一樣好對付就是了。
“嘿!”
有人從身後拍了張少一下,一聲叫喚把他嚇得立即向前一跳落地同時轉身,用槍對準了目標——竟然是個人。
麵對槍品,幹瘦的全是皺紋的臉上,一雙鼠目眯了起來,“不錯嘛,古銅色的槍,我喜歡。什麽牌子的,哪個玩具廠?”。
張少這才尷尬地收好了槍,笑道:“啊嗬嗬,這,我,我在跟弟弟玩兵捉賊。對了,大叔你是這裏的住戶嗎?我怎麽發現最近人都不見了?”。
那張老臉上立即浮現出不愉快的神色,“誰是大叔?我隻有三十歲,你叫我大叔?”。
“啊?啊,燈光不好,我沒看清。那個,大哥,請問一下,這裏的人呢?”張少指著樓道裏比太陽還刺眼的大燈說著瞎話。
幹瘦的男人向後退了兩步,一身紫色衣服下,他的身材也是格外的骨感。左右看了看,兩手一攤道:“我不是人嗎?你不是人嗎?”。
“我是說其他人。”張少已經開始懷疑對麵的瘦子是個精神病,長了張五十歲的臉非要說隻有三十歲,問他別人,非說他們倆。
“其他人?諾,在你後麵。”瘦子用手一指,張開了嘴,這下他的臉更加細長了。
張少合上眼無奈地轉過身去,可再睜開眼卻突然汗毛直豎。
“快躲起來,他們不是人!”張少後躍著已經端起了槍,喊話同時已經開槍。
砰砰兩槍後,兩個鬼魂被打得飛散開。而張少落地後再轉身,卻發現那個瘦子不見了。心中一緊,張少猜想他可能已經被鬼抓或是附身了。
一陣惡風從身後吹來,張少驚得向前一趴,再一翻身坐起來後,看到了剛才的瘦子,他的手中已經多出一把銳利的匕首。果然,張少猜中了。但做為老手,張少展現出了應有的從容。慢慢伸手從背包裏拿出了一袋鹽,他笑了。讓他沒想到的是,對麵被附身的瘦子也笑了,好像比他笑得更加得意。
“你笑什麽?滾吧!”張少從地上跳起,一下把一整袋鹽都灑向了前方。瘦子避無可避就幹脆沒避開,鹽灑了他一身。
低頭看了看身上的鹽,瘦子手腕一抖捥了個刀花兒,“沒想到,像你這種菜鳥除靈師竟然敢一個人來這裏。你真的以為我會被附身?白癡,這些鬼魂都是我控製的,要被附身的,是你!”。
瘦子用刀一指,張少就感覺到後背一片冰涼。轉身揮起右手一拳打飛了一隻鬼魂,張少再也不猶豫,再次轉回時舉槍就射。一連四槍都打中了麵前的瘦子。雖然裏麵的是鹽彈,但這麽近距離,打在身上也夠疼的。
瘦子連退四步,雙眼圓睜,像普通人看到鬼一樣看著張少,歎道:“不可能!”。
“你到底是什麽人?”張少的吃驚程度更甚,中了四槍即使是一個壯漢也應該痛不欲生,但麵前一米七幾骨瘦如柴的老頭兒卻一點也看不出難過來。
“是中級除靈師嗎?好,好樣兒的,我說怎麽敢隻身前來。不過再過兩天,即使是高級除靈師我也不怕!今天的帳先記著,你給我等著。”瘦子調頭就跑進了樓梯間,不止身體強壯,他的速度也快得驚人。
張少連忙再扣扳機,卻發現子彈已經打光了。來不及上子彈,他隨後追了上去。但進樓梯間向下一看,那瘦子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緊接著,張少突然感覺到周圍好像少了些什麽,心裏的壓抑感一下消失得無影無蹤。他立即明白過來,那人就是任務的目標,而他逃走了,這裏的靈異也就恢複了。
走在回去的路上,張少查閱著相關的資料。不一會兒,他就找到了相符度很高的一則消息。修行邪術之人,被叫做邪術師。他們大多相貌異常,多數會因為邪功而變得十分消瘦。而走偏道的邪術師們,往往比走正途的除靈師更容易獲得力量。
“邪術師?”
人群中,張少把過往的行人都忽略了,獨自沉醉在資料中。這時,一個身影以很快的腳步向他走了過來。對著深思中的張少就是一拍。
“嘿!”
張少剛被邪術師嚇過,再次被嚇精神一緊立即轉身就打。可他的右手馬上接觸到對方的臉是,卻硬生生停住。
張少忙整理了一下情緒,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妍妍,怎麽是你?”。
“怎麽?那你希望是誰?”蘇妍妍發嗲地說著,露出招牌式的笑容。
這勾魂一笑立刻殺了張少,裝出來的平靜刹那消失。張少左顧右盼著,不知看哪是好。但蘇妍妍被他的表情逗笑後,他又恢複了平靜,看著蘇妍妍陪笑起來。
兩個老同學巧遇後,並肩走在了大街上。生疏地聊了一會兒近況後,張少突然想起電視裏演的情節。這種情況下,一般該請女孩子吃飯了。
“妍妍,你餓不餓?”張少終於找到台詞,很懇切地問道。
“不餓!”蘇妍妍卻一下把他想到的情節都給否定了。
愣了一下,張少又沉默著繼續向前走去。蘇妍妍看到他的囧相,又被逗笑了。這時,一對要飯的母女衣衫襤褸地擋住了他們的去路。小女孩兒一雙天真的大眼睛木納地望著張少,一言不發。媽媽可憐兮兮地伸著看不出膚色的髒手。
“好新人,幫幫忙吧。孩子小,餓壞了。”
張少用餘光掃了妍妍一眼,手伸進了背包。拿出錢包後,抽出所有的現金,放在了女人手中,滿不在乎道:“我隻帶了三千塊,夠不夠?”。
要飯的女人嘴唇抖了兩下,一著急眼淚刷地就流出來了。蘇妍妍心軟,跟著也哭起鼻子。張少一看犯了錯,立即到處張望,一眼就看到了ATM。跑到提款機邊,拿出卡就提了五千塊,當日的限額提完了才又回來。
又給了那女人五千塊,複又說道:“大姐,一天就能提這些。你看,要不明天我們去銀行我給你取?”。
“夠了,夠了。要不是她爸爸得病,我們也不會落到這樣。現在她爸爸死了,我欠了一屁股債。有了您這些錢,我可以租個房子,做點買賣,我們就可以生活下去了。您真是貴人呀,我,我怎麽報答您才好。”說著,女人又泣不成聲。
小女孩兒拉著媽媽的大腿嬌聲道:“媽媽不哭,不哭。”。
接著,三個女人哭成一團。引來無數圍觀者。了解到事情的真相後,有人罵張少煞比的,也有說張少精神病的,卻沒一個人說他是好心人。現在這種社會,像張少這種行為也隻能被猜做不是正常人。
阻止了女人給他磕頭後,張少給蘇妍妍遞著紙巾又向員工公寓走去。蘇妍妍擦幹了眼淚,笑著看向張少,“你真是個大傻瓜。那兩個人要是騙子怎麽辦?”。
“啊?不,不會的。”張少先是一愣,後點著頭肯定著自己的想法。
蘇妍妍又笑了,“你呀。好心得過份了。為什麽跟你在一起,我就總是想笑呢。”。
張少搖頭自嘲道:“可能是因為我真的是傻瓜吧。也許,我就是個笑話。”。
情緒被回憶帶向低潮,張少落沒地低下了頭。想想之前的往事,他真是認勞認怨,而蘇妍妍也一直沒表示過什麽,從旁觀者的角度一看,他還真是個徹頭徹尾的大傻瓜。
“小雨,小雨呀,救命呀,搶小孩兒了。”剛剛拿到巨款的女乞丐邊追邊喊著。
前方,一個幹瘦的男人穿著一身紫衣服,夾著要飯的小女孩兒飛快地跑著,在人群中穿梭如入無人之境。張少一見,立即掏出了手槍,也不管這麽多人,飛身持槍就追了上去。那紫衣人正是剛剛逃走的邪術師。
邪術師的速度果然快得異常,即使夾著個小孩兒,張少還是很難追上他。終於追到相差二十步,張少邊跑邊描準了邪術師的後背。突然一停,一槍打出。
砰然一響,嚇得路人四散奔逃。而這時,邪術師已經跑到了馬路上。被張少的槍打中後,身子向前一搶,扔掉了手中的女孩兒。蘇妍妍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卻還是離張少他們好幾十米遠。眼看著邪術師棄兒逃跑,才停了下來。
就在這時,一輛飛馳著的出租車衝了過來。司機狠打方向盤,猛踩刹車,可車上的部件卻全都失靈了。
“啊!”蘇妍妍眼看著車離孩子不到兩米時尖叫起來。
張少這時卻已經衝到了近前,抱起孩子時,車已經撞到了,再想躲,沒門兒。生死關頭,張少咬緊牙關,右手突然一陣火熱。舉起拳頭向車頭猛砸下去。隻聽一聲巨響,膽小的路人都閉起了眼睛。
十秒鍾後,一片平靜中,所有人轉頭望去。張少抱著小孩兒坐在地上。前方的出租車頭部被打成了廢鐵。司機趴在安全氣囊上昏了過去。張少刻意地掩藏著右手,因為它已經變得不成人形。不是因為被車撞擊,而是在他砸車之前就變了形。
一隻比原來大了兩倍的手,青綠色的野獸般的皮膚包圍著,尖利的指甲像一個個鐵勾。雖然沒試過,但張少本能地知道,這隻手可以輕易地撕開鐵皮,擊碎石頭。他的右手,已經不再屬於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