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清潔工
校方的處份在放假後第一天就下來了，而張少也不可能再補辦畢業證了。李三進了醫院讓他心裏平衡了一點兒。可沒有畢業證，他的前途也就全毀了。看著手中僅剩的三百二十塊錢，張少慘笑了一下。二十三年來他第一次感覺到做為孤兒的苦處，舉目無親，在絕望時，一切隻能自己抗。
社會上更不像張少想得那麽簡單，沒有畢業證，連當保安都沒人要他。直到他低頭走到了高新區的一個大廈邊，才被地上的一張廣告紙吸引了。
“保潔員，性別不限，年齡不限，學曆不限。月薪兩千元。”張少輕輕讀著，心裏立即一陣狂喜。
接著，按地址找到了高達二十四層的廣發實業辦公樓。隻填了姓名年齡等基本資料，就成為了這裏的保潔員。當天就開始工作，三餐，兩人一間的宿舍。雖然沒有成為白領階層，但兩千塊包吃住，在山城卻也算是人人夢想的職業了。尤其對無親無顧的張少來說，更是像找到了家一樣。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著，張少漸漸熟悉了這裏。但他的疑慮也隨之而來。整個大樓，除了二十四層的董事長辦公室以外，所有地方他都到過。這麽大家公司，人員卻少得可憐。每天上下班的不過幾十個人，而且也都是接電話就走，幾乎不會在這裏常駐。
“小林，你來的早，你知道為什麽咱們公司裏這麽少人嗎？是不是公司快要黃了？”午飯之餘的休息時間，張少閑聊地問起了同宿的小林。
“黃？廣發實業準備上市了。具體的我不清楚，但聽說公司主要做對外業務，大部份人都是一直出差。隻有通訊部的每天都來，而且白夜班24小時不離人。不用研究這些了，說了你也不懂，咱們就是掃地的，幹活吃飯得了。”小林故做神秘地講了一半，又閉起了眼。
“哼，掃地的怎麽了？我計算機四級，公共英語三級，右手一拳……”說到這，張少又仔細看了看右手背上的印記，所有洗滌方法都試過了，就是洗不掉，像是紋身一樣。而有時，張少還會產生幻覺，覺得圓環中間的眼睛會眯起來對著自己笑。
仔細一回憶，張少把它與那天的流星聯係了起來。但無論他怎麽想，都隻能想到流星擊中手的前一刹那。之後的手變成鬼爪一樣的情景，卻怎麽也想不起來。以至於他現在對右手的怪力十分不解。
“你們不能進去！唉，你怎麽打人！”保安的叫聲很大，直傳到了一樓的清潔科。
張少一推門走了出去，來到門前一看，急忙跑過去把倒在地上的保安扶了起來。抬頭數了一下，六個大男人。穿著差不多的花襯衫，花短褲，都帶著太陽鏡，看起來十分可笑。但他們打了保安，卻讓張少感到很氣憤。
“早讓開路不就好了。跟我裝！哥幾個，快去找，我就不信這小妞還能跑出龍少的手掌心！”中間的一個光頭邪笑著取下了太陽鏡，色眯眯的眼光直盯著大門內，好像在找著獵物。
張少越聽氣越大，緊握著右拳，就站了起來。
這時，一個熟悉的聲音在他身後喊了起來。
“你們還不走？我報警了！”
隻一聽，張少立即反應了過來。他連忙低下了頭，向邊上躲了兩步。因為那聲音太熟了，四年來無數次的“幫我這個，幫我那個”，張少都是言聽即從。是蘇妍妍，絕對沒錯。而最後一次見到她時，卻是在李三麵前落荒而逃。
“出來了，小美人兒。報警沒關係，警察來了就讓我兄弟們擋著，來，讓哥先親一個。”光頭滿臉猥瑣，口水差點兒沒流出來。
“你！流氓！”蘇妍妍嬌怒著，她卻不知道，她那生氣的樣子是多麽惹人愛，尤其跟李三一路貨色的人。
那個自稱龍少的光頭放聲大笑著，兩手向兩邊一分，就向蘇妍妍撲了過去。不料半路殺出個程咬金。張少的右手像一把鐵鈀一樣，一把拍在了龍少的肚子上。龍少吃痛，就地趴倒，捂著肚子就打起滾來。
“唉呀，媽呀，嘈的！誰拿鐵鍬拍我，給我打！”龍少流著眼淚，卻不忘發威。
五個手下角色一擁而上，叫罵著就把張少圍了起來。蘇妍妍直嚇得連退幾步，站在了大廳裏，看著眼前將要發生的慘劇。在她的印象中，除了電視劇，還沒見過誰能一個人打五個。但接下來的三十秒內，她發現自己就像在看現實版的電視劇。男主角身著綠色保潔戰袍，一隻右拳舞得呼呼生風，每擊中一人，就有一人倒地。每擋下一拳，就有人捂著手怪叫。他就像是超人一樣，不緊不慢，打一下擋幾下，一舉將五個大男人放倒在地。
張少下了狠手，那五個人一時半會兒是醒不過來了。而這時，龍少的疼痛也才減輕了一點兒。他看著張少，愣了半天。坐起來揉著肚子仍然囂張地問道：“你是誰？”。
“張少。”沒看到大廳裏的蘇妍妍，張少以為她已經走了，順口隨意地報出了名字。
“張少？你一個掃地的也叫少？龍少聽過嗎？龍騰集團的獨子。就是本少爺我了。看你有兩下子，又不知道我是誰，以後跟著我，我就原諒你。”龍少擺出了身家，又開始收買起身手過人的張少來。
做為在山城待了四年的人，怎麽可能不知道龍騰集團。全國有一百餘家分店，從小百到家電什麽生意都做。山城三十年來就沒有一家集團能跟其匹敵的。而他們家有沒有獨子，這張少就不知道了。
“用不著！”張少冷冷地回了一句，聽到了身後的腳步聲，好像有很多人趕來了。
“你到底是什麽人？”龍少以為遇到了大人物，嚇得語氣都變了。在山城，他還沒遇到過不怕他們龍家的人。
張少從褲子裏兜裏掏出白手套，帶上後沉聲道：“我就是清潔工，專門收拾垃圾。”。
說完，別有意味地看了一眼地上的六人。嘴角揚了一揚。轉身就走。而這一轉身，卻看到了正慢慢走來的大美女。事過一月，蘇妍妍換掉了學生裝，換上了潮流服裝。耳飾，項鏈，淡妝，雖然成熟了幾歲，卻仍遮不住她的清純。閃閃的目光對著張少凝望著，像是見到了絕世珍寶。
“你，好。”張少強壓著衝動，冷靜地問候了一句。
“他媽的，看來我應該換成你這個身體，有這種力量，會比家庭背景更好用。”龍少突然翻了個白眼，一個鯉魚打挺站了起來。
奇怪的說法讓人猜不透他在說什麽，但張少回身時卻突然看到了雙重影像。麵前的人即像是龍少，又像是別人。閃動了幾下，龍少的頭頂突然鑽出另一個頭來。半透明的人頭，披散著頭發，兩眼中流著鮮紅的血淚。
“啊！鬼，鬼……”喊了一聲後，氣息漸弱，妍妍嚇得昏了過去。
張少一把抱住將要倒地的蘇妍妍，芳香之氣撲鼻而來，聞得他心猿意馬，連麵前的鬼怪都忘了。一陣陰冷之氣襲來，張少打了個哆嗦，一側身發現龍少身體裏已經鑽出了一個完整的半透明男人，不管他是什麽，張少認為他是個鬼，一隻壞鬼。
“嗬嗬嗬，怕了吧？你再來打我呀？罵我是垃圾，你才是垃圾，我用你的身體做完我喜歡做的事後，就讓你自殺慢慢爛掉。”鬼魂說起話來連聲音都跟剛剛的龍少不一樣了，看來他果然不是龍少的靈魂。
唔的一聲，鬼魂張大著嘴向張少咬去。咣！
張少的一拳正打中了他的臉，把那鬼打得整個鼻子處都凹進了臉裏。晃了晃右手後，張少一個字一個字地說道：“人，鬼，通，吃！”。
穩穩把妍妍放在地麵上，張少衝了上去。用右拳打鬼他已經不是第一次了。而這次是為了救妍妍，他更是打得賣力。突然間，張少發現自己的右手整個變成了青色。嚇得他連忙甩了甩手。再仔細一看時，手上的青色已經退去。而那鬼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來了，警察來了，不用怕了。”一大群人從公司裏衝了出來，同時一向晚到的警察也在這時來到現場。
第二天，張少突然被叫到了樓上，二十四層頂樓，董事長辦公室。張少心裏忐忑不安，但他已經猜出了個大概，龍騰集團的實力在山城還是很出名的，得罪了他們家的人，哪個公司還敢留。於是，進門之前，張少就想好了如何主動辭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