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酒妓
帶路的那個幽靈,鑽進門口懸挂的『二十二』字樣紅燈籠之中,化為不熄鬼火,幽幽燃燒。
張道敬並沒有去房間休息,而是站在走廊護欄邊上,俯瞰樓下眾生,尤其是對那兩名煉丹道士矚目有加。
這二人正襟危坐,故作鎮靜,但時不時的面面相視,從眼神之中暴露些許的恐慌。這二位的眼神交流,皆被張道敬看在眼中,內心生疑。
樓下的喧鬧震耳發聵,聲音最大的莫過於靠窗戶的那一桌,兩男一女。一個身材高大威猛,飛揚跋扈,另一個瘦弱矮小,內斂含蓄,城府極深。
那女的可能是客棧的酒妓,躺在那個高大的漢子懷裡,舞騷弄姿,酒是一杯接著一杯,灌得那漢子面色微醺,摟著懷中美人,仰天大笑。
與他同行的那個瘦弱男子,自始至終沉默寡言。
張道敬不是餓鬼道人,無法感知到對面的修為境界。
就在此時,從相鄰客房之中走出來一個道士,伸了伸懶腰,睡眼惺忪。
張道敬見他三十而立的年紀,身穿黑邊暗紅道袍,胸口上有金絲刺繡的三個大字,百鬼教。
這位道士也發現了張道敬的目光,四目相視,報以微笑。
「在下張道敬,敢問道友尊姓大名?」張道敬自報名諱,拱手作揖道。 一秒記住http://m.bqge.org
那道人笑了笑,回禮道:「百鬼教,馬維陽。」
百鬼教,張道敬有所耳聞,與詭仙宗,萬屍山莊並稱百越三大餓鬼門派。這三大門派便是百越三足鼎立的勢力之一。
只是聽聞老教主得道飛升,但沒有選定新的繼承者。百鬼教目前群龍無首,教門內部明爭暗鬥,其他兩門宗派虎視眈眈,可謂是到了內憂外患的地步。
百鬼教的兩位『黑白無常』都在爭奪教主之位,所以就劃分為了兩派,水火不容。還有一部門弟子隔岸觀火,不參與權謀之中。
這無異於是在押寶做賭,應了那句老話,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寶押對,前途光明。押錯,可能將萬劫不復。
只是這位馬維陽,不知是維繫的哪派。當然,張道敬也沒必要刨根問底,畢竟與自己無關。
「馬兄,可是一個人?」
張道敬與他閑聊起來。
聞言,馬維陽面色沉凝,向張道敬投來謹慎的目光。冷笑一聲,說道:「就算是一個人又能如何?我乃百鬼教道徒,誰敢欺我?」
張道敬心想道,看來這廝是對自己方才那話產生誤會,令他覺得自己是來試探他的底細,圖謀不軌的。
張道敬拱手作揖,解釋道:「馬兄誤會了,在下也是孤身一人。馬兄若不嫌棄,可否與你結伴而行,好讓在下狐假虎威。」
「道友年輕有為,與貧道一起只會拖了你的後腿,還望道友另結他伴,」馬維陽直接婉拒了他的請託。
張道敬並不感到意外,他嘆了口氣,作揖的雙手也失望的垂了下來。
就在此時,藏於袖中的魚腸短劍倏然意外掉落,撞在木板上的聲音吸引了馬維陽的目光。
寶貝掉落,張道敬匆忙去撿。但就是這一彎腰,戴在脖子上的屍鬼舍利也隨之暴露出來。
這是……
見到此物,馬維陽的目光瞬間變得熾熱萬分。
張道敬抬頭看了眼馬維陽,後者立馬恢復常態,收回灼熱的目光。
張道敬藏在皮肉之下的笑意轉瞬即逝,嘆息道:「實不相瞞,在下只身前來地府鬼市,並非餓鬼道人,憑我之力,若遇歹徒,難以抗衡。」
「你非餓鬼道人?那你來此地豈不找死?」馬維陽略顯驚訝。
為了驗證真假,他從炁源之內剝離一絲鬼炁加以試探,確實沒察覺到張道敬身上有任何鬼炁的存在。
但他還是心懷謹慎,無法試探對方的修為,並非對方是個凡人賤民,還有一種可能表示,對方修為極高,隱藏極深,方才試探被反彈。
「是啊是啊,在下本以為這地府鬼市就是個賣貨的地方,誰知如此兇險,早知如此,給在下十個膽也不敢來啊。」
張道敬面色沮喪,欲哭無淚。
「我見道友心性純良,又無知進入兇險之地。不知者無罪,與我結伴一事,我會考慮,」馬維陽改變了主意。
「多謝馬兄,多謝馬兄,」張道敬滿臉洋溢欣喜,旋即又問道:「敢問馬兄是哪般境界修為?」
「區區飼鬼境中期而已,但以我這百鬼教的身份,也沒人敢為難你,」馬維陽笑道。
「馬兄真是年輕有為呀,在下便放心了。馬兄若能出手庇護,在下願意掏出一半兒的賣錢獻給馬兄,」張道敬極為真誠,憨厚笑道。
「好說好說,」馬維陽面帶微笑。心中極為不屑,這小道士可真是個蠢貨。便宜別人,莫不如便宜老子,那個吊墜可是個寶貝。
張道敬與馬維陽就在護欄邊閑聊,後者雖初次見面但也愈發親和。二人身材高挑,相貌端正,頗為引人矚目。
尤其是張道敬,年紀輕輕,臉白乾凈,雖說相貌不能比肩潘安,但也算耐看。
與樓下這些滿口葷話的粗糙漢子截然不同,猶如一塊璞玉混入一堆茅坑石頭,將其襯托得頗有玉樹臨風之風範。
二人站在護欄處,很快便引起了那位酒妓的注意,雖然她躺在八尺漢子懷裡,但目光時不時的打量著樓上這位白面俊郎。
張道敬也同樣注意到了她,報以微笑,挑了挑眉毛,眉目傳情。惹得酒妓魅笑連連,拋個媚眼,暗送秋波。
八尺大漢見懷中美人好端端的痴笑發起呆來,心生疑惑。順著她的目光看去,見樓上那小道士正與她眉來眼去,頓時醋意大發,就感覺自家媳婦紅杏出牆似的。
目光陰鷙似劍,刺向那個膽敢虎口奪食的小道士。八尺大漢心生憤懣,這廝真是不知好歹,定要給他個教訓!
但他也同樣看見了與小道士並肩而站的馬維陽,似乎有些顧慮。
酒足飯飽,他滿臉淫笑,酒妓耳邊竊竊私語一番。酒妓欲拒還迎,幾番假意推辭之下,還是同意八尺大漢的要求。
張道敬雖說與馬維陽談笑風生,但目光從未在這夥人身上移開過。聽到了這夥人腳踏樓梯的聲音,而且腳步離自己越來越近。
於是乎,張道敬隨便找了個理由,向馬維陽告辭,回到房間休息。
好巧不巧,剛轉過身,便與這酒妓撞了個滿懷。胭脂香氣撲鼻,張道敬趁機還佔了這酒妓些許的便宜,手中揉捏之物甚是柔軟。
「呀!」
這突如其來的碰撞,惹得酒妓尖叫一聲,她並未動怒,埋怨的看著張道敬。
她沒怒,可有人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