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惘者歸來
夏成才從大西北靜心歸來，整個人得以輕鬆了許多。看過了遼闊外邊的荒漠草原后，再來看創保科技的上市與業績，那就如同萬千丘陵旁邊的溝壑對比一樣，一切都顯沒那麼重要。
與這份恬淡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常鑽。他平穩熬過了擬提拔幹部公示期，即將赴北京上任，迎接人生最後最高的巔峰時刻。最讓他牽挂和擔憂的常民，也得以取保候審，結束了一段時間的問訊和羈押。儘管外界看來，這其中存有蹊蹺，但是，對於一名金融央企的廳級幹部的常鑽而言，這一切都都來得太遲。他內心真切覺得，如論常民做了什麼不該做的事情，前面的羈押懲罰都已得以贖罪和償還。其餘任何高於此哪怕半點的懲罰，這都是極端不公平，也是他難以去忍受的事情。
夏成才一臉平靜地出現在總裁辦公室時，所有創保的夥伴都極其震驚，他們看到總裁的無比神秘和深邃的一面。在眾目好奇之下，楊丹敲開了總裁的門。
「夏總，你終於回來了。這幾天公司各種謠傳都有，我挺擔心你的。」剛一坐下就一口氣說完了來意，楊丹一臉關切地看著總裁。
「謠傳？」夏成才一邊遞過去一把精心包裝的桃木梳，一邊皺著眉頭反問著。
「對呀，公司有人說你被資本綁架了，也有說你跟著北京方面的人跑路了.……」
「這.……行，那還有別的嗎？」
「太安、國民、昌珉、保險報、金融日報、行業協會都有人打過來詢問你的去向。」
夏成才咧著嘴正準備笑，突然打住，有接著問，「閆煙或者沈昊，有找過我嗎？」
「沒找過我，可能看出了我跟你沒那麼親密吧！」楊丹起身走到了門口，嬌嗔地應答著。
「我不在期間，辛苦你了，丹。」 首發域名ｍ.bqge。org
「你……剛才叫我什麼？丹？」楊丹蹦蹦跳跳地扮了一個鬼臉，開心地走出了辦公室。
辦公室里再次恢復了安靜，夏成才一個人在拾掇著從敦煌買回來的佛珠。用他的指尖觸摸著這稜角鮮明的褐紅色大圓珠，心頭浮現出一幕幕張騫徒步黃沙荒漠的歷史往事。他看了看窗外，一隻灰色小鳥在窗台上抖動著翅膀，時不時伸著可愛而略帶拘謹的小嘴巴在啄著窗戶框。
當思緒飄揚到政法大學門前薊門橋時，夏成才又被手機鈴聲驚醒，時常鑽打的，真準時。
「成才總裁好呀，今晚有空沒有，我得請你吃飯，好好感謝你呀。」
「常總，你客氣了，我啥都沒做。正好想約您小聚，聽說馬上就赴京上任，恭喜呀！」
「哈哈，啥上任，都是要退休的人了，這是換一個地方去退休養老而已。今晚如何？」
「可以的。」
「好，那你下班了來我家裡吧，家裡小聚。」
「挺好，那晚上見。」
夏成才很清楚，像常鑽這樣的體制內的金融高管，對於個人的隱私及人情關係，還是看得十分重要的。一旦決定邀請客人來家裡相聚，一定是沒將受邀之人當做了外人來看。、
剛走到董事長辦公室門口，夏成才看到馬里坤穿著花里胡哨的小緊T恤，像個螃蟹一樣走了出來，嘴角帶著囂張的笑容，連招呼都沒打就從夏成才身邊橫行了過去。
帶著些許疑惑，夏成才徑直走進了牛巔的辦公室。
「牛董，今天是啥風把馬里坤給吹過來了呀？看他剛才得意地從這離開。」
「夏總，快進來，王者歸來呀，哈哈，來！」牛巔幾乎從辦公椅上蹦了起來，眼睛迷成了兩條縫，高興地朝著夏成才移了過來。
「小馬剛才來傳達他老爸的意見，有一個提案會遞到馬華南審閱，有利於推動保險示範區和創保科技共創共進。」
「就這，沒有別的了？」夏成才似乎有些意外，雙眼睜得大大地看著對方。
「這哥們果真是紈絝弟子的德行，竟然對張蕊還動著心思，真欠抽。」牛巔生氣地拍了下桌子，「跑我這裡談判了，還說能做好張蕊的精神康復工作，能帶她走出陰影。」
「什麼？這個畜生，我剛才應該踹死他，別讓我再看見，他娘的！」夏成才氣得直發抖，幾乎咆哮地飆出了在創保科技的第一句髒話。
牛巔被這突如其來的激烈反應所震懾住了，本大張著的大嘴巴這下子反倒緊閉上了。
接下來，兩個人都陷入了突然的沉默之中。似乎是兩個人的怨氣都已排解，這一下子反倒沒有力氣去講任何一句多餘的話了。
夏成才之前只是覺得馬里坤是一個不值一提的紈絝弟子，從來沒有想過他竟然如此有悖禮義廉恥與倫理到底地去行乘人之危之劣行。
帶著滿腹的氣憤和疑慮，夏成才接聽了郭昌珉的關切電話，也回了保險報、行業協會、江南秋的郵件。沈昊發過來的微信語音，他連續聽了六遍，完全沒有回應的意識和想法。此刻，他厭倦了周邊這些為了利益而不斷接近自己的虛偽面目。他知道創保科技的發展此刻已經從「離不開資本」向「適當遠離資本」的階段跨越了。
處理完投資人的披露信息協同函后，夏成才想起來晚上與常鑽約定好送別飯局。
「夏總，你到哪兒了？我在家恭候你哈。」電話另一頭常鑽的興緻極高，聲音爽朗有力。
「已經出發了，老領導，我們半小時后見。」車裡播放著《滄海一聲笑》的古琴曲，隨著窗外的霓虹亮光一幀幀往後移去，夏成才的內心跟著這旋律慢慢蕩漾起來。
一會兒功夫夏成才就到了常鑽家小區的地下車庫，在工作人員的指引下，他很快就搭乘上了高層電梯。他站在門口正準備按門鈴，突然，大鐵門從裡邊打開了，探出一個裝扮精緻的女性臉龐。是張蕊？對，就是張蕊，太不可思議了！
夏成才愣在原地足足有了五秒鐘，他如果能看到自己的嘴巴，那一定是長得大大的。隨著張蕊貌似自如自然的招呼聲，夏成才走了進去。
「夏總，歡迎，不用換鞋子呀，直接進來，快來吧。」
這個熟悉的聲音再一次衝進了夏成才的雙耳。他驚奇地發現，這個剪短了頭髮、臉龐略顯消瘦的男子竟然就是被羈押已久的常民。沒想到在這樣的場景下，他與自己的曾經的兩名得力幹將聚上了。尤其讓他一下子毫無頭緒的是，這張蕊和常民應該是水火不容的大仇家，為啥他們會同時出現在常鑽的慶祝飯局上呢？
這其中是有突然的轉變，還是就是一場徹頭徹尾的陰謀呢？這頓飯如何怎樣吃，都顯得讓人揪心地難受和迷惑。這人心到底隱藏著多少的秘密和幽暗呢？夏成才的臉色剛要產生變化時，張鑽披著圍裙迎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