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難辨乾坤
在夏成才的安排下，單大康連夜飛到深圳，第一時間與常鑽見上面了。
常鑽入圍了國民保險總部擬提拔幹部考察名單，在官網的公示階段中。他看到自己的名字在列，既欣喜萬分，也如坐針氈，擔心幾十年打拚下來的位置就毀於常民的一次「犯糊塗」。
夏成才的內心也是矛盾萬分，「幫」與「不幫」、「用力幫」還是「適當幫」，他無從決策，也難以決定。一會兒對於張蕊的同情佔據上風，他變得憎恨常民的「紈絝子弟」般的流氓行為。一會兒對常鑽的感激及對創保科技的業務維護動力佔據上風，他變得理性而功利，將設法「營救」常民當初一次「只可勝不可敗」的公關行為。
單大康曾經多次協助劉成和牛濤進行跨地區辦案子，也算是他們要去維護的「在京的上面的人」。所以，這次夏成才把老同學「搬過來」，意圖很明顯，主要是利用他們的關係去「引導」案件的正常處理流程。
法碩出身的夏成才，對於常民所行之事的性質也有預判。在他看來，在正常的程序里，無論檢察院起訴還是法院審判，都將給常民非常嚴重的司法認定。
單大康之所以決定來深圳協調常民的案件進展，主要內在動力是「補眼前的資金短缺和贏長期的利益著落」。雖然存在一些顧慮，但他必須緊緊抱緊常鑽和夏成才兩位大咖。
「大康，你到樓下了沒有？」
「快了，能看到你辦公室亮著的燈，稍等，馬上來。」
夏成才的辦公室里明亮而雜亂，茶几上擺放著果盤和堅果。常鑽坐在沙發的最裡邊，時不時站起來在辦公室里來回地踱步。
「快到了吧？」常鑽吐了一口煙，有些著急地走向窗戶位置。
「應該在樓下了。」夏成才坐在自己的辦公椅子上，斜著身子在邊看手機，邊嗑著瓜子。 首發域名ｍ.bqge。org
職場外面漆黑而安靜，彷彿這裡的一切都進入休眠狀態了。嗑瓜子聲和偶爾的三言兩語成了整層樓的唯一動靜。
夏成才正準備去上廁所，在門口就看到了電梯口旁邊的黑衣人，此刻正拖著拉杆箱，快步朝自己的方向走來。
「成才，哎呀，累死老子了！」黑衣人越走越近，一會到了寫有總裁辦公室的門口。
「歡迎，快，來歇會，來來。」夏成才帶著幾分焦急之後的放鬆，搶過老同學手裡的拉杆箱，「跟你介紹下，這是國民保險的常鑽總，也是我之前多次提及的老領導。」
常鑽快速站了起來，原本僵硬的面頰一下子泛開了笑容，「歡迎呀，單大檢，早就聽說過您，今天幸會，快，請坐。」
「謝謝常總，我也經常聽成才提及你，大名鼎鼎的保險大咖呀，讓您久等了。」
夏成才站在中間，隨著他們的話語轉換不斷移動著視線，「來，喝茶！」
常鑽見到了早就聽說的京城檢察官，也聽說他和常民案件的辦案警察及檢察官都很熟悉，一下子看到了化危為機的希望。站起身來不停地給單大康的面前抓著瓜子和水果，他親自給添水和泡茶，殷勤又熱情，畫面十分地奇怪。
這堂堂的國民保險的深圳分公司黨高官及總經理，什麼時候在社交場合充當過服務員呢，向來都是他被人擁戴和服務著。
三人的交談一直持續到了凌晨三點鐘，由於單大康過於疲勞提出提前回去休息才得以中止。在夏成才的撮合下，常鑽主動提出願意以兩百萬的成本去「換來」常民的自由。單大康沒有立即表示真實想法，他強調了夏成才老領導的忙一定都會幫。
但是在單大康回到酒店后，他立即給張莉撥了語音電話，話里話外都暗示了治病的資金有法子了，讓張莉不要過於操心，需要好好休息。
夏成才最後一人離開辦公室。他回想起常鑽說的國民保險總部擬提拔幹部公示一事，不禁感慨無法，自己當年在國民保險的畫面一幕幕倒映回來，他看到了自己這些年的無奈。
想起明天得陪單大康去與劉成和牛濤會面，夏成才意識到要回家休息了，明天的「談判」十分關鍵，真正可以決定案件後面走向。
剛一進電梯，他的電話竟然響了，瞬間打破了周邊的冷清。
「喂，楊丹，怎麼這麼晚打電話呢，你說。」夏成才的語氣里透露出意外。
「成才總，沒打擾你吧。」楊丹的語氣裡帶著幾分淡定，「我猜到你會在加班，關於張蕊的事情想跟你聊聊。我今天去見過她了。」
「哦？你去見過她了？讓你進去嗎？」夏成才皺著眉頭，快速地追問著。
「嗯，見了，起初沒法交流，後面應該是聊開了。」
「所以結果怎樣呢？」
「她答應見下閆煙，有了走出心理陰影的初步意識，這個就是重拾信心的開始。」
「太好了，你真行，楊丹。」夏成才坐在計程車的後排，突然興奮得像個小孩。
「夏總，你這麼關心張蕊呀。」楊丹突然停頓了下，「我當時就沒有這麼幸運。」
「楊丹.……等忙過這一陣，我約你吃飯，咱們好好聊聊。這次……我，謝謝你。」
「好呀，那我等你。」
站在樓下路燈旁，夏成才的影子拉得很長。身邊都是靜悄悄，整個城市出現了一種不真實的休息假象。夏成才已經記不清，他是多少個夜晚像此刻這樣，處理完永無盡頭的「業務」和「關係」后，才能拖著彷彿已經不屬於自己的疲憊之軀，踏進這一片漆黑的小區，回到他自己可以自由暢想和任意嘆息的理想之居。
這裡才是他夏成才的「一方凈土」。無論白天經歷過怎樣的曲折離奇，到了自己的書房和卧室后，一切的煩惱可以得以暫時性冰凍，身體和思想還是由自身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