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9章 你們必須是我的
何皚月是被蘭町村的人抬回去的，當然，不是用花轎，是村民製作了一幅簡易的擔架，將她一路抬了回去。
她英勇護衛學校資金的消息早就不脛而走。
到了家裏。她才知道，今天是親自來學校督查新校建立的情況。非要見見她這位功臣不可。
“不許去！”千秋歲黑著臉，“明天去學校辭職，咱不幹了！”
“誰說要辭職了？”門口傳來主任洪亮的聲音。
“我說的！”千秋歲站起來，迎上去，絲毫沒有懼怕的意思。
“哈哈……我們正準備要提拔何老師呢！”主任很世故地笑著，“說他最近忙，讓我代他來看望一下何老師，等他忙完這段時間，會親自來蘭町小學視察！”
“還視察個鳥啊，出這麽大的事都不管！”千秋歲絲毫不領情。
主任臉上掛不住了，這人還真是不識抬舉。
何皚月隻是低頭笑著：“靜芬就不勞他老人家惦記了，隻要將學校建好，各位領導就算是功德一件了！”
主任哈哈笑著：“何老師的事上頭可是一直記掛在心上呢！”他轉頭看了看千秋歲，“不打擾了，我先走了！”
“您吃完飯再走啊！”大傻娘在大傻的攙扶下走了出來。
“謝謝大娘，不打擾了，你們好好休養！讓何老師快點好起來。”主任走了。路上忽然一拍腦袋，“剛才那人怎麽跟清昳市千秋集團的老總很相似？”要知道作為全國年輕企業新秀，他的尊榮出現在各大報紙媒體的頻率是非常高的。
轉而細想，又似乎不太可能！這山高皇帝遠的地方也就蕭子歌想搞點兒成績，投點資金表示重視。哪裏可能還會來個千董事長？這窮鄉僻壤的又沒有什麽商機！
“靜芬，千先生，吃飯了！”大傻娘一瘸一拐地將飯菜端來，千秋歲忙接過來：“大娘，您歇著，我來就好！”
“娘，您的腿，我們明天去醫院看看吧？”
“不用，老毛病了，那天被張豹子推倒，跌了一下。老了，就是不中用了，幸虧千先生及時趕到，不然……”老人家的淚都要流下來了，“千先生可是我們家的救命恩人啊！”
“不，您才是月月的救命恩人！”千秋歲誠懇的說，“大娘，不瞞您說，我就是月月的愛人！”
何皚月紅著臉，低頭糾正：“以前的！”
“哦！”老人震驚了，沉思了一會兒，“好好善待她吧，這孩子太苦了！”
小歲一蹦一跳的回來了：“媽媽，李校長來了！”
李子年帶著盒子進來了：“這都是孩子們送給何老師的禮物，讓我務必帶到。”他笑著將盒子交給何皚月，“孩子們聽說何老師回來了，都要爭著來看，我怕打擾何老師休養，就將他們的心意帶來了。”
何皚月打開盒子，一隻隻精美的千紙鶴，每一隻上都是一句祝福：“祝何老師早日康複！”“願何老師心情愉快！”“何老師我們想念你”……
淚水又流了下來，她的孩子們是世界上最善良最純真的孩子，他們是她的驕傲，她為自己感到自豪！
夜色朦朧照四周，天邊新月如鉤。千秋歲陪著何皚月漫步在河灘上。周圍蛙聲一片，她好像有很重的心事，就這麽一直向前走著。
從她的背影中，他忽然看到了一種時過境遷後的寂寥，一種滄海桑田後的悲涼。是的，在白天，在人前她表現得都是堅強。這一刻，她卻顯得那麽的柔弱，孤單，他的心又是一陣劇烈地疼痛襲來。
“你打算這樣走多久？”
“哦！”她停下腳步，回頭望去，村子已經離他們好遠，遠得什麽都看不見了。
他走上前，定定的看著她有絲慌亂的目光：“沒事，走得再遠，我也會一直陪在你身邊！”
“哦！”她收回視線，凝視著他。這張臉依然如初，細膩充滿光澤，依然美得如妖似孽，一塌糊塗。她心念微動，伸出手，卻又硬生生縮了回來。
“唉！”她輕歎，這樣的相遇已經是老天的眷顧，她已經知足。何苦，還要奢望太多？他們早已經錯過了本該相守的年紀，她早就在五年前選擇了放棄……
他的大手將她慌忙逃離的小手捉住，貼在他的心口：“月月，不要怕，一切有我！”
她掙紮了一下，沒有掙開他的手，她抬起眸子，裏麵一片水霧彌漫：“秋歲，放了彼此吧！”
“你覺得可能嗎？”他緊緊握住她的手，聲音微微顫抖，“告訴我，五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麽？”
她渾身顫栗了一下，目光望向河的對岸，眸光一片迷離：“當年，我心情不好，去海邊散心，遇到段新梅，她把我推下了海。我以為自己就那樣死了，結果被一個人救了起來，她指示人將我帶到了這個小山村……”
“他是誰？”他緊盯著她，實在想不到誰有這麽大的能耐讓她聽自己的安排。
“她是誰並不重要，我答應她不會告訴任何人！”
他心裏酸酸地，微微皺起眉：“我不逼你，可是，你為什麽不去清昳找我？或者，哪怕讓我知道你活著的消息？”
“來到這裏我生了一場大病，孩子差點兒流掉了。等我從醫院出來，一切都改變了，我媽媽已經去世了。你，也跟落如結婚了……”
這就是她的無奈？還是命運的有意捉弄？或者更多的是他千秋歲的錯，當初他為什麽不再堅持一下，他為什麽要跟葉落如結婚？他的心，像被一箭射穿了剛愈合的傷口，再次崩裂開來，迅速暈染出撕心裂肺的疼痛。
“月月……”他將她拉進懷裏，“你真傻，傻得令人心痛！為什麽你不去找我問個明白？”
“其實，我去找過你，在你洞房花燭的那天晚上。”
千秋歲一驚，他依稀記得那個白色的影子，那個困擾了他五年之久的白色影子：“那天夜裏，在文晴的墓地，真的是你？”
她點點頭：“我一直對文晴的死感到蹊蹺，就自己去查了一陣子。”
“那，你查到了什麽？”
“她確實是自殺……”
“你知道真相也好。我一直以為你是因為文晴才誤會我，不肯見我！”他如釋重負地笑著，這麽多年了這道陰影始終縈繞在他的心頭，每每想起，讓他心生愧疚。
“逝者已矣，但願活著的人能夠知道珍惜，不再興風作浪，危害人間！”她不能告訴他，那雙背後的黑手一直是在鉗製著她，傷害著她周圍的人，她隻有消失，徹底的消失，才能夠換回大家的現世安寧。
“嗯，希望如此吧！”他的眼睛望向天邊，那彎新月照亮了河灘。
他扶她在一塊岩石上坐下，捧起她略顯蒼白的臉，眉眼依舊如昨，令他心動如五年前。
“月月……”他輕喚，如夢中的呢喃。
“嗯？”她低聲應著，如夢似幻。
他的唇輕輕落在她明亮的眼睛上，而後，舌，留戀在她的眼角、額頭輕舔。
“別！”她輕推他，“都老得滿臉皺紋了！”
“不，在我眼裏，你依然是世界上最美的！”他將她抱得更緊了，手，在她身上摸索著，“隻是太瘦了，我要將你帶回去好好調養！”
“你，你說什麽？”她一驚，從他懷裏抬起頭。
他輕笑：“帶我兒子和他娘回家啊，我說錯了嗎？”
“你將小歲帶回去吧！”她的眼神躲避著他堅定的目光，望向未知名的遠處。
這個樣子令他心驚，讓他猜測不到她內心真實的想法，她今晚太奇怪了！他緊張地抓住她的雙肩：“月月，你說什麽，你不跟我一塊回去？”
雙肩被抓得異常疼痛，她抿緊了唇，閉上眼睛。
“皚月！你不要嚇唬我？”他拚命搖晃著她的雙肩。
她依舊不作聲，淚水簌簌而下。他愣住了，停止了手上的搖晃，將她擁進懷裏，緊緊抱著：“都是我的錯，我錯過了這麽多年。給我一個機會，讓我補償，好嗎？”
她流著淚，聲音在劇烈地顫抖：“秋歲，歲月是可以補償的嗎？”
他的心“咚”的一聲掉進了一個冰窟窿，周圍是一片海水，將他淹沒、令他窒息……這五年裏，誰都不可能是一片空白，他已經有了一個家，他的公司已經如日中天，他已經成為全國最優秀的企業家。
他已經看出來了，他知道這五年的時間裏，並不是像她說得那樣雲淡風輕，她身上一定發生了不同尋常的故事。如果她那五年的歲月是一個無法挽回的悲劇，那他就決定，一起陪她溺死在這遲到的五年裏！他對著即將落下河岸的月亮，舉起了雙手：“如果有幸能活到132歲，我，千秋歲還有100年的時間！如果我能活到100歲，那我還餘下70年的光景。如果讓我明天就死去，我還有現在幾個小時……”
她急切的捂住他的嘴：“你會長命百歲！”
一片亮光從河的對岸升起，新的一天即將到來。他的眼睛望向那片曙光，聲音有些激動得像個孩子：“皚月，可以的，我可以用加倍的時間去補償！”
她被動地抬起頭，望向他滿眼期待的目光：“秋歲，給彼此一些時間，好嗎？”
“好！”他點點頭，目光閃著堅定無比的光芒：“但是你要記住，你和小歲必須是我的！”
“答應我，不要和落如離婚好嗎？”
“這是我和她之間的事情！”他放開她，毅然向著河對岸走去，他知道那是東方，太陽升起的地方，因為那裏一片曙光。
她在一直流著淚，五年了，她沒有流過一滴淚。她以為自己早已經堅強的不會再流淚了，或者，五年前的那場災難早已經將她的眼淚流幹。
痛楚，再次如撕裂般沿著她的心髒向全身擴散開來。最後連指甲、發梢都是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