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四章 戰鬥八百個來回
岩博文和晉源夫婦二人，氣氛沉悶地出了這裏，晉長歌到底隻剩下一隻玉骨，衣冠塚也寥寥無幾。
晉源和嶽雲這對夫妻表情格外的沉重，但是眼神卻在不斷地變化，一開始知曉消息時情緒的迸發，是最強烈撕心裂肺的豐沛。接著時間的推移，他們的眼中所有的情緒如潮水一般褪去以後，變成了寡淡。
仿佛死去的，不過是一個毫無聯係的陌生人一樣。那份淡漠，實在是明顯。
一旁跟著的岩博文表情變化不多，死的雖是他從小看到大的孩子，但是地獄裏情感淡薄早就是常識，他能露出一丁點的哀慟，就已經是算得上感情深了。
“博文，剛剛地動一事，究竟緣何發生？”
晉源牽著自己老婆的手，表情似苦悶又似無動於衷，轉而問起地獄剛剛發生的事情。
“還未查清，最近地獄出事很多，你和嫂子就不要躲起來傷心了，地獄正是缺人手的時候，恐怕你們都得出外探測了。”岩博文認真地說道，此事攸關到地獄的未來，不得不慎重對待。
晉源和嶽雲都了解地應了，嶽雲手裏的玉骨一直在發著瑩白色的光亮，看起來溫潤實則冰冷刺骨。
岩博文打眼看到了嶽雲手裏的無骨，沒有多說什麽。隻是守護者死亡，都是塵埃落定的事實，死後如灰，沒有儀式也沒有墓碑。
若死者還有母親，便是要回到母親的骨血當中，落葉歸根。
若死者沒有母親，那便是送入地獄的葬地，成為地獄的一份子。
到了岔路口，岩博文和晉源夫婦分手。途中岩博文遇到了正在往這裏趕的素茗香，他似是想起這丫頭正是長歌的未婚妻，表情有一瞬間不自然。
“茗香丫頭啊，你是要去哪裏？”岩博文不想在這個時候將晉長歌的死訊爆出，這隻會讓地獄的混亂更加添亂。
“岩大叔！我要去看看長歌，剛剛突然地動了一下，我和爸媽都感到一陣心悸，想要過去看看長歌怎麽樣了。”素茗香說著，臉上有認真嚴肅，卻沒有多少擔心著急。
岩博文有些為難，卻也不會隱瞞晉長歌此時已死的事實，便幽幽地歎了口氣。
“岩大叔？”素茗香敏銳地察覺到了岩博文的情緒，守護者一般都有一種神預感，顯然此刻素茗香從岩博文的反應裏嗅到了什麽。
“茗香你也不用過去了，長歌他，出事了。玉骨也已經被她母親帶走。”岩博文平淡的語氣裏有些感慨。
素茗香愣在了那裏，似是沒想到這個結果，她甚至沒有真正意義上地麵對過死亡。
地獄的年齡層可以分為好幾個部分。第一便是活的最長的年老者，像石老這樣的地獄裏絕無僅有，其下的便是岩博文這些已經活了五百年以上的中年，第三便是一百歲到五百歲的青壯年，最後則是與林陌並稱為同齡人的百歲以下的少年。
但守護者的成長又與這年齡層的分配不怎麽符合，因為他們也跟人類相似，按照科學來說，十八歲成年的理論。
地獄已經很久，沒有出現過死亡了。
“岩大叔，你說的出事……是死亡麽？”素茗香微微睜大了眼睛，一臉茫然且不能理解的情緒。
岩博文作為一個八百歲的中年人，其實對於死亡還是見過的，尤其是當初沒有地獄之子的時候，死亡在地獄並不少見。隻是自從林陌被選中，地獄的守護者就再無死亡了，並且新生兒逐年增加。
“是。南邊不是說有發現，你回去便跟你爸媽說好，去那邊看看吧。”岩博文看到素茗香這樣的反應，也沒多安慰什麽，主要是他都沒看出來她需要安慰。
小孩子家家的，還懂什麽死亡啊。
素茗香點了點頭，心裏頭還在想著，死亡是什麽，是之後再也見不到了麽？可是他們守護者壽命那麽漫長，晉長歌這樣一個傑出的存在，就這麽……沒有以後了？
素茗香說不清心裏是什麽想法，但是惋惜她絕對是有的，至於哀傷？這種情緒在地獄裏格外奢侈，她無法感受。
岩博文看著素茗香遠去的背影，想到了死去的晉長歌，又轉而想起了他的父親，石老。頓時馬不停蹄地趕回家裏。
“父親！”岩博文看到石老好好地坐在書桌後麵的樣子時，才緩緩地舒了口氣。
石老本來是不想抬頭見他這個不穩重的兒子的，但是他從岩博文的語氣裏聽出了與往日不同的驚慌，才疑惑地看了過去。
他這兒子雖然做事不太穩重，但好歹也是得了他的幾分真傳，怎麽可能會如此慌張。
“有什麽消息？”石老沒有放下手中的材料，隻是一心二用地問著岩博文。
“長歌那小子，去了。”岩博文站在石老的麵前，表情收斂地很快，隻是這話他說的有幾分艱難。
石老呆住了，他對自己的死亡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但沒想到，在他臨死之前，竟然先聽到了小輩的死亡。
林陌和晉長歌這兩個孩子，是他看著長大的，雖說他把林陌當孫子看，但他更喜歡的孫子類型是晉長歌啊。
當然林陌也不會是他的孫子，林陌是他也要尊敬和順從的頂頭人物。
“消息已經屬實？”
石老尤不可置信地問著岩博文，再看到岩博文臉上絲毫不變的情緒以後，才知這事不會有假。
“唉……”石老揉了揉自己的額頭，一抹疲憊深深地爬上了他的眉頭，滿是皺紋的臉上出現了幾分情緒的波動。
“查找的事情怎麽樣了？”石老不得不打起精神來，再多的打擊，他們也要熬下去。地獄不能就此結束，這是他們畢生的使命和責任。
“地動的來源已經查清楚了，是從一個未知的方向傳出來的，據推測，應該是靈田那裏。”岩博文一說起正事的時候，表情就變得格外嚴肅了。
石老心裏道了一聲“果然”，隻是他的猜測與真相差之甚遠。
他以為是靈田被盜，所以地獄降下的磨難，可事實卻是林陌與顧冷的打鬥，在十八煉獄裏影響到了外麵。當然如果靈田未被盜取的話，這地動根本就不會發生。因為靈田的能量，要遠遠高於十八煉獄的能量。
“隻盼望著地獄之子出來時，能收複十八煉獄，恢複至高無上的巔峰權力。在此之前，地獄還需我們守護。”石老說的無力，麵上卻強硬的不得了。
岩博文站在那裏，點頭表示認同。
“顏心和她父親的搜查呢？”石老轉而問起另一件事，臉上所有外露的情緒都收斂了起來，此刻已經變得麵無表情。
岩博文卻因這個問題，臉上出現了心虛遲疑的神色。
“還未找到，但能肯定，還未出得地獄，隻是他們找的地方十分隱蔽，這才……”岩博文還沒解釋完，石老就用力地將手中資料扔到了岩博文的臉上。
岩博文看到了，卻不躲不閃，任由這厚厚如磚頭的資料砸到他的臉上。石老這一手砸的可不僅僅是武力，那資料上自帶防禦的屬性在接觸到岩博文的臉時，自動被觸發，所以岩博文的臉上很快出現了許多道細小的傷痕。
“盡快找到再過來跟我匯報。”石老說完，就不再管他，低下頭認真地工作，岩博文認認真真地撿起資料，放在桌子上，輕手輕腳地走出了書房。
接下來的日子，地獄都格外動蕩，所有守護者都有條不紊地出去探查，地獄的鎮上一下子人去樓空，變成了一座空空的城。
還在十八煉獄裏的林陌，正與顧冷進行著生死之戰，兩個人的眼睛都從一開始的清明變成了血色的狂暴，氣勢一個比一個更盛。
某個時間點，林陌的心裏微微顫動，他的動作出現了小片刻的凝滯，這讓顧冷找到了機會，差點將林陌捅了個對穿。
顧冷身上的鐵鏈既是困住的囚牢，也是他能用上的至高武器。
每次在林陌瀕死的時候，總有一股柔和的仿佛流水一般的情緒就會湧上心頭，撫平他內心的焦躁與絕望，隻剩下滿滿的必勝決心與濃濃的渴望。
“別再掙紮了，你若是躺平等死，我便給你個痛快。”顧冷心裏也是煩的很，林陌總是打也打不死，這讓他著實心急。
自己的情況自己知道，他已經被囚禁太久，生命力根本沒有林陌旺盛，而這裏正是比拚生命力的最佳場地。他隻能利用快節奏的打擊，在有限的時間內將林陌打倒。
“嗬嗬……妄想也要有個度，你這樣說跟白日做夢還有什麽區別？”林陌也不是吃素的，哪怕嘴角都是血漬，眼神也依然如同熊熊燃燒的火焰那般，驚豔不可方物。
顧冷沒有多費口舌，出手的速度在變得越來越快，而林陌像是調整好了自己，應對的動作越來越行如流水。
這場戰鬥，形勢瞬息萬變，上一秒顧冷像是要將林陌捅死，下一秒林陌就來個反擊，反而站在上風。
他們大概，戰鬥了八百個來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