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四章 三萬零五百一十
顏心其實也沒指望這個傀儡管家能夠提出什麽建議來，她隻是心裏積壓了一些事情，想要找個人傾訴而已。
煙華隻需要聽，不需要回答。煙華也明白顏心的想法，所以隻是淡定地當他的心靈垃圾桶，認真地聽著顏心的心理話。
“管家，你多大啦？”顏心看著遠處的風卷起了剛剛落下的樹葉，突然腦海裏出現了這個問題，當然她也順從自己的心意，直接問了出來。
煙華愣了，好端端的怎麽就問到他的年齡來了？他多大了，其實他也不記得了……
“三萬零五百一十歲吧。”煙華說的很不確定，隻是他仍然有問必答地回應了顏心，記憶裏並不明確的時間。
顏心瞪大了眼睛，沒想到管家已經這麽大了啊，簡直就是傳說中的“老不死”，如果管家是人類的話，那還真是長生不老呢。
“哇……這麽長的壽命，那你一定知道很多事情吧？”顏心興致勃勃地開口，注意力全部集中到煙華的身上來，那些焦灼，已經被她暫時拋到了腦後。
煙華看起來紳士無比，隻是仔細看去，他的眼底是化不開的冷漠與譏諷，這是這情緒深到沒有人能夠察覺。
“自從我做了這裏的管家，我便再也沒有出過這個宅子。多長的生命，也都荒漠的猶如不存在罷了。”煙華表情依舊是那副有禮從容的樣子，甚至嘴角還掛著標準的微笑，可此刻見著，顏心卻覺得這笑毫無溫度。
顏心的心髒仿佛被一隻手給抓住，一時間竟然說不出其他的話來，隻愣愣地茫然地盯著管家看，臉色猶疑且小心翼翼。
“你，是地獄裏土著麽？”
管家似乎對顏心嘴裏的“土著”頗感興趣，臉上露出了幾分興味來，混雜著他本身的冷漠，看起來奇異的的很。
“我曾經跟你一樣，是修行者。”煙華這話說出口以後，眼中便是一片深不見底的幽深與恐怖，仿佛過往的一切都將他整個禁錮在看不見的籠子裏，絕望而又弧度。
顏心這下是真正的驚訝了，林陌跟她說，管家是靈氣傀儡，那麽按照她的理解，應該是靈氣化作的生物，又怎麽可能是有血有肉的人類呢？
可管家自己跟林陌說的並不一樣，顏心有些疑惑，到底是林陌在說謊，還是就連林陌也不知道管家的身份呢？
“那你……又怎麽會變成這樣，被……困在這裏。”顏心不知道該怎麽反應，她隻知道自己此刻心裏很無措，她用了“困”字來形容煙華在這的情況，可是她心裏卻是排斥這個字的。
煙華低下了頭，再也沒有開口回答了。有些話並不是他不想說，而是某些禁製一直存在這裏，而他之所以活到現在，不僅僅是因為自身，更多的是這場禁錮。
“夫人，可聽過‘穢神果’？”煙華突然問了個問題，在顏心看來，這就是在轉移話題了。
“穢神果？”顏心喃喃地將這話複製了一遍，腦海裏不斷翻滾著，尋思著有沒有曾經見過這個字眼。
過了幾分鍾，顏心眼睛微微睜大，若有所思地望著煙華，那眼裏有疑惑不解，也有一些詢問的意思。
本身，疑惑不解就是一種探尋追問的意思，所以顏心一臉好奇的樣子，也就更加突出了她的迷茫和探究。
可是管家煙華已經沒了再解釋的心思了，他如來時一般，悄無聲息無影無蹤地消失在原地，隻留下顏心和院子的樹木相對無言。
“傳說，‘穢神果’是墮神之果，食入者的靈魂將墜入地獄，永生永世不得超生。所以說，管家跟它有什麽關係呢？”顏心站在那裏，仰望著天空，一臉茫然。
門後的一角，露出一個人影來，似是看著顏心的背影許久，才突然失蹤。
‘十八煉獄’裏，林陌已經過了十二層的考驗，一級一級的牢房裏，都出現了如他所想的那些動物們。
當他走到了盡頭，直麵黑暗。身後的光芒遠遠地離去了，仿佛整個黑暗裏隻剩下林陌一個人，這種感覺不得不說很容易讓人感到窒息和疑神疑鬼。
可是林陌什麽情緒也沒有，淡定地提起大長腿走了過去，一瞬間，黑暗盡褪，光明灑向了整個空間。
純白的顏色好像霸占了他的整個視線，林陌微微眯了眯眼，卻沒有用手去阻擋這種刺眼的危害，反而看的更加認真了。
眼前，陡然出現了一道門，林陌就站在那個門口，注視著整個門。
這個門是不同於白色的，而是一種豔麗的紅色，仿佛一團火焰，在整個純白的空間裏釋放自己的熱度。盡管，它隻是一道門，隻是一種灼熱的顏色。
門上沒有一會兒就出現了字幕，就像是有人一筆一劃刻上去的一般。
“想開門麽？那就推門吧。”
就是這麽簡簡單單，再正常不過的話，卻讓林陌微微皺起了眉頭，如果他真的直接推門的話，也許就真的中計了。
可是，除了推門這件事，他又有什麽線索去開門呢？
念頭隻是轉了轉，林陌就直接上前，站在那道門的前麵一步遠的地方。
他的手心有一道咬痕，還在慢慢地滲出血，這是他在十二層的牢籠裏，被那些蛇不小心咬到的。
手掌心貼到門口的那刻，血色從門上的那一點不斷蔓延，直到整個門都變成了暗黑的顏色。血色越深，越讓人移不開目光。
門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來，很快這道門就開了。門後的世界，是扭曲的，不成形的模樣。林陌仿佛沒看到那些危機一樣，直直地走了進去。
一道道扭曲的空間波紋在林陌的身邊閃爍著，而他不躲不避，好像是自己直直地撞上去一樣。
十三層了，這個地方說簡單也簡單，說難也很難。因為空間的屬性，永遠是他們最頭疼的難題。
林陌雖然糾結，卻沒有焦急和膽怯。
神秘的仿佛是誘惑的空間紋，還在他的四周震蕩逼近。
林陌一臉淡定，很快就掏出了自己儲存空間裏的一株草，放到嘴裏咀嚼了起來。大概過了三分鍾的時間，他的身體越來越透明，和空間波紋一樣，開始變得恍惚看不清。
這株草隻有半個小時的時效，如果半個小時他沒有走出這裏，便會永遠地迷失在這個空間蜘蛛網一樣的地方。
林陌從來都不缺自信，所以他很大膽地吃下了草，這株草還有個名字，叫做‘空間的跳躍’，其副作用就是身體會百倍的虛弱，猶如撕扯一般的疼痛。
效果很明顯，走在一片充滿危機的地方，林陌仿佛是走在安全的地方，一臉的從容不迫。
可是這裏是第十三層，它永遠不僅僅隻有表麵上的危險，林陌也是知曉這一點的，所以他從來都不會放下自己的警惕心。
那些幽深的猶如水波粼粼的空間間隙，在半個小時以後，林陌顯現身形的那一刻，出現了一隻似鼠似狗一樣的東西，它有些老鼠的臉，兔子一樣的耳朵，狼一樣的身軀，蠍子一樣的尾巴。
林陌動作用盡全力猶如閃電一般逃過了這隻生物，可是這隻生物卻在下一秒的時間從林陌的後頭出現，很快林陌就落到一身傷痕。
大概這生物出現是有時間限製的，每次出現都不過十分鍾，便會消失不見，隔個三分鍾，就會又出現。
其實林陌已經沒力氣了，可是他的臉上依然沒有絲毫擔心，動作依舊那麽優雅好看，一點狼狽都沒有。
經過三次被偷襲的事情以後，林陌終於堪堪恢複了一層的實力，靈氣猶如銀針一般的粗細，可是破壞力，大到驚人。
前麵十二層，林陌可不是毫無長進，相反他可是每一層，都會長進許多，可是沒有對比，他便不知道自己究竟長進了多少。
但是他的信心，從來沒有改變，每次都是覺得自己是最厲害的。
當他走過那條看著很短，實則很長的通道，林陌露出了一抹驕傲自豪的笑意。
到頭來，空間的盡頭是一條長河，林陌知道它並不簡單。因為那條河，河上麵都是五彩斑斕的顏色，迷惑人的眼球。
林陌就這樣看著，既不走進，也不遠離，仿佛就是停留在這片刻，欣賞欣賞風景。
大概過了一秒鍾，也許是過了千年時光。河麵上露出了泡沫，一個人影從河裏走了上來。
“君自何處來，欲往何處去。”那是一個手裏捏著佛珠的男人，他一襲青衣素袍，長長的頭發及腰，眼角狹長，右眼處有一條長長的疤痕。
林陌看著他，不回答。
此人麵相凶神惡煞，可是他的眼神卻一片溫和無害，像是裝著一個世界的寬容。
“我從未來來，欲往未來去。”也許是他的眼神太讓人有感觸，林陌在沉默了半晌以後，終究開口。
這看似打啞迷一樣的對話，讓那個男人笑了出來。他本是地獄裏的凶獸，卻偏偏像是最無害的溫柔智慧者。
“留下的，是今日還是明天，怎麽過都是過。”男人說完了，轉個身就回到了河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