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母女重逢
蘇流暖冷靜下來，給杜宸希發了短信，和他約定了明天上午去酒店見母親。可是當天下午，她就接到了杜宸希的電話，他很焦急地說：“暖暖，你現在能不能來醫院？”
蘇流暖頓時有些慌亂，緊攥著手機問：“怎麽了？”
杜宸希告訴她：“你媽媽身體不好，剛才進了醫院。”
蘇流暖一聽這個，再也顧不得和母親的嫌隙，馬上就說：“哪家醫院？我現在馬上過來！”
“第二醫院。”
“好。”
蘇流暖叫了一輛計程車，一路上都在催促師傅快一點。中途杜宸希又給她打來一個電話，說是她母親已經沒有危險了，讓她路上小心，不要太心急。
但她怎麽能不心急？
一路上風馳電掣一樣，她還沒等車子停穩就已經衝下車，跑到醫院門口，發現杜宸希正站在那裏等著她。她什麽也顧不上，衝過去就問：“我媽媽呢？在哪間病房？你快點帶我過去。”
“好好好，你別這樣心急，我馬上就帶你過去。”杜宸希帶著她去了蘇媽媽的病房，一路上蘇流暖都是心急如焚，可真的到了病房門口，反而愣在那裏不敢動了。
杜宸希看她停下來，不由問：“怎麽了？”
她回過頭，看著杜宸希欲言又止，“我媽媽……她真的在裏麵嗎？”
“當然。”
蘇流暖抿著嘴角，看著緊閉在自己麵前的那扇門，腦子裏一時劃過許多念頭。
這麽多年不見，媽媽到底變成了什麽樣呢？和自己記憶中的那個女人還一樣嗎？第一句話該說什麽？她該微笑還是埋怨？媽媽到底得了什麽病……一連串的問題瞬間閃現在腦子裏，她竟然不知道該怎麽麵對自己久別重逢的媽媽。
所謂近鄉情怯。
醫院裏的氣氛永遠都是肅穆莊嚴，更加讓她不知所措。杜宸希多少也能明白她的心情，低聲說：“你自己進去吧。你們肯定有很多話要說，我就不打擾你們了。”
這是自從分手以來，蘇流暖第一次對杜宸希有了感激的念頭。不管從前他怎樣傷害過她，但是此時此刻，他真的是體貼並且善解人意的。她低著頭，小聲說：“謝謝你。”
她的道謝卻讓杜宸希有點不自在，也小聲說：“沒關係。”又說，“既然都來了，就快點進去吧。阿姨……她等你很久了。”
蘇流暖鼓足了勇氣，緩緩推開了那道門。
正對著病房大門，就是一張病床，四處雪白的房間裏，一個消瘦憔悴的女人就躺在那張床上。身體那樣單薄，隻在被子下麵顯出一個小小的人形。蘇流暖眨了眨眼，才認出來這真的是她的母親。
她一時站在那裏，腳下如同被定住了一般，怎麽也邁不開步子。而床上的蘇媽媽望著多年不見的女兒，再也不是印象裏那個紮著馬尾辮的小姑娘，她的暖暖真的長大了，穿著一身幹練的西裝套裙，頭發也高高地挽了起來，像是電視裏經常看到的職場麗人的樣子。
這……這就是她日思夜想的女兒啊！
眼淚突然湧出了眼眶，蘇媽媽掙紮著從病床上坐起來，哽咽著喊道：“暖暖，是你嗎？真的是嗎？”
蘇流暖被母親熟悉的聲音一喊，也忍不住，眼淚一下子湧了出來。她幾乎是撲到了病床前，一下子紮進了蘇媽媽的懷裏，嗚咽著喊道：“媽媽！是我，我是暖暖！這些年……這些年你都在哪兒啊？為什麽不來看我？你知道我有多想你！”
蘇流暖又是思念又是埋怨，又是欣喜又是疼痛，心裏的感覺那樣複雜，她除了大哭一場，不知道還有什麽方式可以表達。
蘇媽媽和她一樣，此時心裏百感交集，什麽話都說不出來，隻是把幹枯的手掌小心翼翼摸著女兒的頭發，像是要把這些年缺失的母愛全都補償給她。
母女兩個這樣抱頭哭了好一會，蘇流暖才漸漸冷靜下來。她擦幹了臉上的淚水，坐起來看著自己的母親。
其實這麽多年沒變，母親真的變了好多。但是母女之間自有一種天性的聯係，在看到她的第一眼，哪怕淚眼朦朧間沒有看清她的五官，但她已經認出來了，第六感告訴她，這就是生她養她的母親。
等蘇媽媽哭得斷斷續續，艱難地把那段過往告訴她，蘇流暖幾次險些聽不下去，轉頭過去擦眼淚。
她沒法想象，這些年媽媽忍受著病痛，沒有錢沒有親人，一個人在村落裏苦熬是過得什麽日子。而她，她居然什麽都不知道，還曾經無數次埋怨過母親。
蘇媽媽看她難過，連忙安慰說：“其實也沒什麽，你看，我不是都挺過來了嗎？”
蘇流暖也不想讓媽媽擔心，用力擦幹了眼淚，連忙說：“嗯！現在什麽事都沒有了，我們總算見到了！你放心，你的病會治好的，我以後再也不會讓你去受苦了！”
蘇媽媽欣慰地笑著，其實能不能治好病，她現在真的已經不在乎了。這麽多年的苦日子熬過來，無數次頭痛欲裂死裏逃生，她還有什麽看不開的呢？唯一放不下的，也就隻有蘇流暖這個女兒罷了。
現在總算又見到了女兒，知道她現在過得不錯，就算馬上讓她去死，她也沒有什麽不甘心的了。
蘇媽媽問：“我聽說，你的丈夫是個軍人？”
“嗯！”蘇流暖用力點頭，“他是個很優秀的軍人，對我也特別好。而且他很有能力，所以你放心，你看病的事可以包在他身上，他肯定能找來最好的醫生幫你動手術。”
蘇媽媽點了點頭，又說：“這個杜先生，我看也是個不錯的人，為了你千辛萬苦去找我，還把我帶來。你們……”
蘇流暖打斷了媽媽的話，說：“我和他已經是過去式了，現在，最多做個朋友吧。不過這次的確是該謝謝他，不然我們還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見麵呢。”
從女兒的口氣中，蘇媽媽已經聽出了她對杜宸希的疏離。她當然不會去多問什麽，隻是附和著說：“對，要好好謝謝人家，給他添了不少的麻煩。”
母女兩個聊了一會，無非是問問彼此這幾年都是怎麽過來的。她們都怕對方難過，所以那些不開心的事都一筆帶過，說的全是些好事情。這樣一來，氣氛總算好了一點，彼此臉上也有了會心的笑容。
蘇媽媽今天才犯過病，這兩天又在路上很勞累，所以說了這麽大半天，已經很疲憊了。蘇流暖趁機說：“媽媽，你先休息一會兒吧。我出去一下，和醫生交流下你的情況。”
蘇媽媽的眼睛裏透著不舍，好像時時刻刻都想把女兒留在自己的麵前。蘇流暖心裏一酸，不由低聲安慰說：“媽媽你放心，我們既然好不容易見到了，我以後會一直在你身邊的。我們的日子還長著呢，不差現在這一時半刻。”
蘇媽媽這才點了點頭，緩緩躺下去，閉上了眼睛。
蘇流暖輕手輕腳地走出病房，細心地關好了門，然後就去找了蘇媽媽的主治醫生。
醫生告訴她：“您母親的腦瘤現在已經壓迫到了主神經，而且還有生長的趨勢。我們的建議是盡快做手術，不然很可能會有失明甚至癱瘓的危險。”
蘇流暖聽得心裏一驚，說道：“那你們的手術成功率是多少？”
腦部手術，如果不成功，中間出了什麽意外，那就是人命關天的大事。
醫生客觀地說：“我們醫院的設備可以算得上一流，但是醫護人員的能力嘛……如果你們能請到天都的專家來，我們覺得成功率會更大一點。”
蘇流暖點了點頭，此時就已經有了想法，她要去求莫東旭，讓他把最好的專家找來。而且她相信，他一定會幫她的。
又和醫生談了一些蘇媽媽的病情，蘇流暖心情沉重地走出了辦公室。在走廊的座椅上，她看到了一直等在那裏的杜宸希。
這些天杜宸希到處奔波，再加上自己心情不好，所以整個人也憔悴了不少。蘇流暖忍不住叫了他一聲，說：“這些天讓你受累了，我媽的事交給我吧，你回去好好休息一下。”
杜宸希微笑說：“謝謝你還肯關心我。”
蘇流暖麵對他，始終覺得不自在，所以低著頭說：“你不要這麽說。這次真是多虧了你，我才能見到我的媽媽。現在事情太忙了，我媽這裏需要我付出全部精力。等我媽的病情好轉了，我和我媽，還有東旭，我們一家人肯定好好謝謝你。”
杜宸希的臉色變了變，但還是馬上微笑了一下，說：“你對我……不需要這麽客氣。畢竟，我以前曾經欠你那麽多。現在不管為了你做什麽，都隻能算是我的彌補。我隻希望不再虧欠你，我們可以做個普通朋友，我也就心滿意足了。”
麵對這樣的杜宸希，蘇流暖不知該說什麽，隻是尷尬地笑了笑，“過去的都過去了，誰欠誰也不重要了。我不怪你了，真的，所以你也不要再提了。”
“好。”他沉聲答應，看了看蘇媽媽病房的方向，又問，“阿姨要動手術，我倒是能找一找這方麵的專家，需不需要……”
“哦，不用了。”蘇流暖不等他出口，已經回絕了他，“剛醫生推薦了專家，我想東旭他認識的人多，應該可以搞定的。所以，我們就不麻煩你了。”
看她和自己分得這樣清楚，恨不能時時處處把莫東旭掛在嘴邊，杜宸希苦笑了一下，隻能點頭說：“好，那我祝阿姨早日康複。”
蘇流暖也點點頭，“謝謝你的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