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9章 觸傷心處
“你且退下吧。”楚千夜深吸一口氣，半晌開口說道。
那位龍門精銳暗暗捏了把冷汗。
在麵對楚千夜的時候，他心中有種深深的恐懼，這種恐懼感令他如坐針氈，事實證明此時的楚千夜已經陷入了極端的暴怒狀態，這個時候的他自己最好不要去招惹，畢竟楚千夜現在的實力是何等的可怕，僅僅是這雙眼睛他就感覺身體不受控製的恐懼與顫栗。
他沒敢繼續停留，連忙退了下去，迅速離開了房間內。
此時的房間內隻有楚千夜和張天琪。
“小混蛋，現在我們有點被動了，通寶行才剛剛起步，武市自知無法撼動我們，所以旁敲側擊吧，這個時候你可不能著了他們的道。”張天琪引起了警覺性，她開口說道。
以楚千夜的聰明才智，他有何嚐不知道如此？
但是，心中的憤怒就是不斷地咆哮湧出，他的眼瞳血紅，有種焚燃之勢，像是火燒雲一般，瘋狂地彌漫而出，不斷地咆哮在天地間。
楚千夜過了許久才緩過神來。
現在他非常清楚，自己絕對不能慌亂陣腳的，必須得保持冷靜，擺脫掉憤怒的情緒，理智的看待這件事情。
他的師尊，為何寧死不屈？
因為他害怕連累到自己的徒弟！
他的師尊，為何誓死捍衛？
因為他有屬於自己的尊嚴！
所以，劍老頭都能夠為了自己的尊嚴而戰，為了不影響自己，堅持到最後這一步，自己又為何不能堅持住呢？
楚千夜看著正前方的虛空，深吸了一口氣。
現在的他非常明白，必須得極力控製住自己的清晰，唯有如此才能夠堅持到最後一步，也唯有如此才能夠不負劍老頭對他的期許。
“臭小子，這是《雷動九劫劍法》，殺伐果斷，這是前三重，若你真有天賦修煉，我後麵會把剩下的部分傳給你。”
這是他在劍侯府外閣考核，準備進入內閣時劍老頭跟他說的話，他現在還記在心裏，猶如在耳邊回蕩。
師尊眼中的慈祥再也沒有了…
有的僅僅是冰冷的回憶，以及令楚千夜呼吸困難的窒息感。
劍老頭，你徒弟已經成為了赤雲朝的朝主！
劍老頭，你的徒弟已經成為了閃耀的丹王！
劍老頭，你的徒弟已經名動了四洲荒域了！
……
劍老頭，你倒是起來啊，你倒是起來呀！
楚千夜心中怒吼。
眼睛已經濕潤了起來。
他視線有些漸漸模糊。
劍老頭傳授他劍法的那一幕幕，再次浮現在他的心頭，一朝一夕的傳授，雖然劍老頭素來都坦坦蕩蕩，說話不拘小節，但心思比他還要細膩，楚千夜心中非常的清楚，如果不是他的原因，自己也無法取得今天的成就，如果不是他的幫助，自己也不可能會披荊斬棘，走到今天。
是劍老頭的無私傳授，他才有了今天的這個成就。
——
“嘿嘿，不愧是我劍霸天的徒弟。”
這是當年他參加四大學府爭霸賽，親自擊敗七皇子，劍老頭興高采烈，爽朗的聲音回蕩在他耳邊的場景。
如今，再也無人見證，再也無人能夠成為自己的牽掛了。
劍老頭，我的良師！
劍老頭，我的益友！
劍老頭，不是說好要見證我成為強者，名動十六大荒嗎？
如今，我還差三天神荒而已，僅此而已啊，您就不能多等等徒弟嗎？哪怕隻是一年也好啊。
楚千夜眼睛濕潤了起來。
他取出一柄短刃，如今再看它時，忍不住睹物思人，他熱淚盈眶了起來。
一根木頭握在手裏，一柄短刃抓在掌心。
他腦海中，不知道是時間的久遠還是因為過於悲傷，他已經忘記了劍老頭的模樣，他緊握著短刃，想要雕刻劍老頭的模樣，卻怎麽也沒想明白，自己到底應該如何去雕刻，從何雕刻，該以什麽樣的心態去雕刻。
是銘記還是悼念？
是追憶還是懷念？
不管是什麽樣的心態都好，這一刻楚千夜已經感覺了麻木，他視線模糊，默默流淚。
張天琪知道這個時候楚千夜最喜歡支持，所以她沒離開，但她也不想打攪楚千夜這難得的短暫片刻，所以她就是這麽站在楚千夜的身後，靜靜的看著他的身影。
這一刻，楚千夜非常的孤獨與落寞，他的整個背影都深深的嵌入了這個背景裏，他的背影是那麽的淒涼。
這個瞬間，仿佛就定格了一樣。
——
‘這話我就不愛聽了，就你唐掌教閑的蛋疼。我弟子修煉天賦強大，吸收了整個劍候府的玄氣，那又如何？其他的弟子，隻能說他們修煉天賦平庸，玄氣大陸本來就是弱肉強食的世界，這還能怨我徒弟？’
‘你若是想阻止我徒弟，那就先過了我這一關！’
這是他當初在劍侯府內府布下陣法，聚攏天地玄氣修煉時，聞人牧月出手幫他護法，然後唐掌教出手阻攔，威脅聞人牧月，讓她不要幫助楚千夜劍霸天及時趕到所說的話。
楚千夜潸然淚下。
每每想起劍老頭所的這句話，他心中就覺得十分的溫暖，就是因為有這麽一位師尊，他才能夠不看人眼，也不懼怕小人的暗害放心大膽的修煉。
劍老頭就是他的天，就是他的地。
能有今天的成就，跟劍老頭的幫助是分不開的。
可惜，劍老頭已經徹底的隕落，如今已經駕鶴西去，他心中所有的遺憾，在這一刻注定成為了永遠，而他也無法改變這種殘酷的事實。
楚千夜怔怔的看著木頭和短刃。
“臭小子，你拿我的劍法去賣。”
這是劍老頭發現楚千夜改動了劍法拿去賣給武市時候的場景。
劍老頭又氣又急，滿臉的憤然，他看著楚千夜暴跳如雷。
而他，再也聽不到劍老頭的笑罵聲。
嘮叨也消失得全無。
“我劍霸天的弟子。”
這是劍老頭四處跟人炫耀的場景。
而今，再也沒有一個如此可愛的老頑童。
“劍老頭。”
楚千夜眼睛噠噠的掉下眼淚。
“師尊，若是你在場，一定會責怪我了吧，勢必會跟我說男兒有淚不輕彈的話。但世間又豈能知道這句話的後半句呢。”
楚千夜喃喃說道：“隻是未到傷心處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