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節 迷霧重重
顧成林擊潰紅夷艦隊，並且占領了果阿港的消息著實讓朱祁鈺高興了一下。之前，明軍在次大陸上幾乎沒有立足點，所有的部隊都集中在了錫蘭島上。占領了果阿港之後，明軍打開了次大陸的大門，擁有了進入次大陸的捷徑，不過，朱祁鈺沒有高興太久，他就發現了問題，接著，他立即將參謀軍官，以及駐紮在科蘭巴的陸戰隊高級軍官都召集了起來。
??“顯然，紅夷此時放棄果阿港，並不是因為他們失去了突圍的希望，或者是獲得勝利的希望。”朱祁鈺在沉思過之後，立即清楚的認識到，這不是一次勝利，而是一個陷阱。“紅夷在西洋已經盤踞了數年時間，果阿港是他們建立的一個重要據點，就算按照我們的戰術原則，儲備在果阿的物資足以紅夷作戰一年以上，他們有理由放棄這個重要的據點嗎？另外，莫臥兒帝國也倒向紅夷一方，在得到了莫臥兒帝國的之後，紅夷更不可能輕易的放棄，現在，他們離開了果阿，燒掉了所有的戰艦，那是為什麽？”
??朱祁鈺的這幫子參謀軍官都是陳懋從軍事學院精挑細選出來的，要麽就是朱祁鈺親自點名要的人，都是明軍年輕軍官中的精銳，且精通戰略部署。另外，蕭涯離率領的陸戰隊軍官也大部分出身於近衛軍，對陸軍戰術也非常了解，一個個都不是簡單之輩，朱祁鈺點明了問題的核心，所有人都迅速的思考了起來。
??最先開口的是平時最沉默的蕭涯離。“陛下的意思是，紅夷放棄果阿港，是給我們設置的一個陷阱？”
??朱祁鈺慢慢的點了下頭。“這是我的判斷，我們來個換位思考，如果我們處在紅夷的位置上，在這種情況下。我們可能為了撤退而放棄果阿嗎？隻要紅夷堅守果阿，就能為其他據點的軍隊獲得創造撤退的機會，而他們放棄果阿，隻能為我們提供好處，沒有人會笨到做出這樣的事情來。至少，到現在為止，紅夷將領的表現並不是太差勁。甚至可以說超過了我們的預料。能夠堅持這麽久，就足以證明紅夷軍隊地厲害了。那他們為什麽要犯這麽嚴重的錯誤？唯一地解釋，就是這不是撒退，而是一個圈套？”
??“那會是什麽圈套？”一名年輕軍官皺了下眉毛，“我軍在占領了果阿港之後，就已經獲得了進入次大陸通道，難道紅夷還指望能夠重新占領果阿嗎？”
??“問題的關鍵就在這裏！”朱祁鈺長出了口氣。“如果我是紅夷指揮官的話，也許也會這麽做，這是達到他們目的的唯一辦法。”
??這時候，胡誌站了起來，說道：“陛下，紅夷現在的目的很簡單，他們必須要消滅我們的艦隊，才能夠重獲製海權。隻有獲得了製海權，他們才有希望獲得戰爭的勝利。如果放棄果阿是他們的一個圈套的話。那麽紅夷這麽做的目的就是要消滅我們的艦隊。”
??“對。他們肯定是在想辦法消滅我們的艦隊。”朱祁鈺站了起來，繼續沉思。
??“不過。艦隊在海上作戰，紅夷自己地艦隊已經被消滅了，他們有什麽辦法對付我們的艦隊，總不可能，指望我們的艦隊到岸上去，然後讓他們放把火給燒掉吧？”
??聽到那年輕軍官的話，朱祁鈺一愣，立即驚住了。“你開始說什麽？”
??開始說話的那年輕軍官一驚，立即把他的話重複了一遍。
??“對，問題就在這裏！”朱祁鈺倒吸了一口冷氣，“我們艦隊的損失肯定不小，如果換著以往，艦隊裏的戰艦在海戰中受到嚴重損傷的話，必然會回到後方的港口，進船塢修理。不過，我們在西洋沒有船塢，至少現在沒有，果阿有沒有幹船塢？”
??胡誌也立即明白了過來，說道：“陛下，你是說，紅夷會趁我們的艦隊在進船塢進行維修的時候發動突襲，以此打掉我們的戰艦？”
??“完全有這種可能！”朱祁鈺掃了一眼在坐的軍官，“這次海戰，雖然紅夷損失慘重，不過我們的損失也肯定不會太小。顧成林沒有報告損失情況，這至少說明，艦隊有一部分戰艦要進船塢維修，這也是他急於占領港口的一個原因。那麽，在受損戰艦維修的時候，其他戰艦肯定都是進港停泊的，這好讓官兵在岸上得到休息，順帶補充一些物資。如果這樣的話，那就太危險了。”
??“不過，艦隊有足夠的官兵，而且有陸戰隊保護，紅夷不會這麽容易得手吧？”
??朱祁鈺看了發言的那名軍官一眼，苦笑一下。
??“其實，艦隊的保護力量並不強！”這時候，蕭涯離開口了，“按照艦隊的規模，大概有五千左右的陸戰隊，再加上一部分水兵，顧成林能夠用來保護港口的兵力不會超過兩萬，而且隻有那五千陸戰隊還有一定的戰鬥力。相比之下，紅夷駐紮在果阿的地麵部隊至少在三萬到四萬人左右，如果紅夷並沒有離開果阿附近，如同我們判斷的那樣撒到其他據點去，而是埋伏在附近的話，那麽危險就大了！”
??朱祁鈺點了點頭。“艦隊官兵已經出海作戰快三個月，加上這幾日的激戰，上岸之後，必然不會過於警惕。顧成林並不是陸戰指揮官，隨艦隊作戰的陸戰隊軍官也都比較年輕，如果紅夷趁顧成林還沒有完善港口防禦部署的時候發動突然攻擊的話……”
??“還有……”胡誌咬了咬牙，說道，“我們忽視了一個重要的敵人。”
??朱祁鈺一愣。“莫臥兒帝國？”
??胡誌點了點頭。“如果這是紅夷與莫臥兒帝國策劃的行動的話，到時候，顧成林要麵對的就不僅僅是紅夷的地麵部隊了。”
??“那我們必須要盡快增援顧成林將軍……”
??朱祁鈺壓了壓手，苦笑了一下，說道：“太晚了，顧成林把消息送來，都需要三天的時間，就算我們現在立即組織部隊前去增援。也至少要四日之後才能到達，恐怕……”
??“陛下……”這時候，蕭涯離站了出來，“晚到總比遲到好。現在我們已經消滅了紅夷的主力艦隊，奪取了製海權，下一步，我們就應該登陸次大陸。發動地麵作戰行動。果阿將是整個作戰行動中的關鍵一環，所以。無論如何，我們都必須要守住果阿。現在，我立即率陸戰第二軍趕過去，希望能夠趕得上。”
??朱祁鈺沉思了一下，然後慢慢點了下頭。“好吧，另外。我再給你加強一個陸戰師，你以最快的速度趕到果阿。如果及時趕到的話，那麽就讓顧成林將受損戰艦撒到科蘭巴或者是亭可馬裏去維修，如果太晚了的話，你自己決定該怎麽辦，當然，不要冒險！”
??蕭涯離點了點頭。“陛下放心，末將馬上就率兩千前鋒出發。大部隊明日一早離開科蘭巴，相信能夠趕在紅夷突襲之前到達果阿。”
??果阿港。顧成林並沒有像朱祁鈺所猜測的那樣對陸戰一點都不了解。自從上次朱祁鈺跟他談過之後。顧成林就開始利用一切空餘時間來學習陸軍的戰術知識。當然，陳懋創辦的帝事學院的教材幫了他很大地忙。以往。戰術經驗不是靠積累，就是靠別人傳授的，而在創辦了軍事學院之後，一些經典戰例被列舉了出來，以供年輕軍官從這些戰例中體會與掌握戰術思想，從而全麵提高明軍軍官地素質。這是一個偉大的創舉，當然，這也是顧成林能夠在很短的時間內，掌握一些最簡單的陸軍戰術的基本辦法。
??在占領了港口之後，顧成林將五千陸戰隊都組織了起來，由他們防衛港口的外圍防線。接著，他組織起了一批水兵，開始修複港口，並且重新構築防禦陣地，加強港口地內部防禦。同時，艦隊裏受損戰艦進入了港口。果阿港有兩座幹船塢，一次隻能維修兩艘戰艦。不過，很多戰艦都在漲潮的時候衝上了淺灘，然後在落潮的時候維修水線以下受損的部位。因為港口內無法容納所有的明軍戰艦，所以一部分戰艦不得不留在了港口外麵，另外一部分則錨泊在港口內。
??“這是港口的防禦圖。”袁晨皓也沒有歇著，他將一張地圖攤開放在了桌子上，“紅夷當年肯定也考慮到了來自大陸方向的進攻，防禦陣地很完善。紅夷撤退的時候破壞了很大一部分，不過仍然有不少地防禦設施可以利用。我們的人也在加緊修複其他的防禦設施，希望能夠起到一定的作用。”
??“炮兵陣地在哪？”
??袁晨皓在地圖上點了一下。“這是港口內唯一的高地，炮兵部署在這裏最好。雖然，這裏離前沿防線近了一點，不過，沒有更合適的地方了。”
??顧成林點了點頭，沉思了起來。兩個陸戰外行都明白一點，即陸戰與海戰一樣，火力是最為重要的，而炮兵就是陸戰的主要火力，隻要有強大的炮兵，他們就有信心對付任何一個敵人。
??“就這樣吧，盡量讓陸戰隊把炮兵陣地部署好，多儲備一點炮彈！”顧成林長出了口氣，“這是一片陌生的大陸，相信，這裏的居民是不會歡迎我們地到來的。所以，我們要做好最壞的打算。組織一批探子，要盡快摸清楚周圍地區的情況，絕對不能疏忽大意！”
??袁晨皓點了點頭。“這些我都安排下去了，陸戰隊也派出了偵察部隊。不過，這次紅夷倉促撤退，他們肯定不會回來的。”
??顧成林搖了搖頭。“皇上多次警告我們，輕敵是失敗的根源。現在紅夷雖然離開了港口，不過，他們到底有沒有撤退，我們誰敢做出保證？”
??袁晨皓一愣，問道：“老顧，你的意思是？”
??“你不覺得，紅夷這麽快就逃離果阿有點奇怪嗎？”顧成林坐了下來，“如果紅夷固守果阿的話，也許我們得動用一個軍的陸戰隊再加上兩支艦隊的所有力量，花上一個月的時間才能打下這座堡壘。一個月，足夠其他據點的紅夷獲得更多的逃跑機會了。可是，敵人並沒有堅守在這裏，而是選擇了撤退，為什麽，難道他們隻為了自己逃命，而不顧其他的人了嗎？”
??袁晨皓聳了下肩膀。“也許就是這樣的吧！”
??顧成林笑著搖了搖頭。“我看不像，至少在這場戰鬥中，紅夷官兵表現出來的素質證明他們並不是一群烏合之眾。我承認，紅夷官兵會在沒有辦法繼續作戰的情況下選擇投降，而不是我們這樣，選擇戰鬥到最後一刻，哪怕我們手裏沒有了任何的武器，我們都不會選擇投降。可是，隻要有反抗的能力，有獲得勝利的機會，紅夷就不會投降。袁晨皓，你在戰場上，有見過那些在能夠繼續作戰的時候，主動投降的紅夷官兵嗎？”
??袁晨皓搖了搖頭。
??“這就是問題，他們為什麽要主動放棄果阿呢？這就相當於是向我們投降了，為什麽？”顧成林站了起來，“也許，答案很快就會揭曉的。讓所有上岸官兵都去領取陸戰裝備，傷員全都送到戰艦上去，另外，所有人，今天晚上都得和衣而睡，武器要放在伸手可及的地方，就算是睡著了，也要睜開一隻眼。”
??“你擔心今天晚上有危險？”袁晨皓也站了起來。
??“不僅僅是擔心！”顧成林長出了口氣，“快去吧，就算這是個陷阱，我們也踩了進來，沒有辦法選擇了！”
??袁晨皓吐了下舌頭，立即就出去了。顧成林則仍然是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此時，明軍的情況不但不好，反而讓顧成林很是擔心。上千傷員等待處理，三十多艘戰艦正在維護，除去這部分人員，在港口內擔任防禦工作的明軍官兵不到一萬五千人，而且大部分的防禦陣地都沒有設置好，很多作戰物資也沒有送上岸，如果敵人趁夜發動襲擊的話，那麻煩就大了。
??這一夜，顧成林根本就沒有睡，當外麵突然亮起了火光，當喊殺聲突然傳來的時候，顧成林立即衝出了他的司令部，接著，他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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