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節 叫陣
天還未亮，羅國棟，祖百齡就率軍回來了，而此時衛平，海濤兩人也都在朱祁鈺大帳外的軍帳裏麵熱烈的討論著昨天晚上的戰鬥，而隨著兩人的加入，氣氛就更加熱烈了。
??“沒想到，蒙古騎兵竟然不知道逃跑，明知道是送死，卻還要衝鋒！”
??“其實，我看啊，是火器太為厲害，沒有給蒙古人一點機會。以往，我們還不相信陛下的新戰術，現在看來，五千火槍兵外加兩百門火炮，就足以抵擋住上萬蒙古騎兵的衝鋒了！”海濤顯得有點興奮，在火槍兵組織起來的彈幕下，蒙古騎兵連近身的機會都沒有。即使有個別能衝到火槍兵陣地前的蒙古騎兵也都被刺刀給捅了上百個窟窿！
??兩人確實很興奮，昨晚的戰鬥打下來，陣地上留下了數千具蒙古人的屍體，而讓他們更驚奇的是，除了兩名炮手因為火炮過熱炸膛而負傷之外，明軍無一傷亡！這可是以往從來沒有想像過的大勝利啊！
??“哎，蒙古騎兵確實不夠打！”羅國棟也加入了話題，“你們這邊打得太狠了，剩下的幾百個騎兵跑到我們這邊來，五輪齊射還沒有結束，他們就全完蛋了。海濤，你小子可揀了大便宜，以後記得放點油水給我，不然小心我整你！”
??“羅總兵，小的也是按陛下的命令行事啊，小的怎麽敢與你爭功勞呢！”
??“老羅，你就別不知足了，你至少還過了點癮吧，我的步卒可就一點關係都沒有了。哎，以後這麽打仗的話，那步卒全都可以回去種田了，我也該解甲歸田了！”
??“百總兵，你這話朕可不愛聽了！”
??四人一驚，立即回過頭來，正好看到朱祁鈺領著幾個侍衛走了進來。此時，四人對朱祁鈺已經是佩服得五體投地了，立即並排站好，齊聲說道：“陛下英明神武，如非陛下，末將也無法立此戰功！”
??“夠了，夠了，打仗的是你們，可不是朕！”朱祁鈺笑著坐了下來，“你們四個都還沒有吃造反吧？金英，快去準備點吃得來，大家都累了一夜，朕總不能虧待手下大將吧！”
??“謝陛下！”
??“好了，都坐下吧，說說昨天晚上的情況！”
??四人陸續把戰鬥經過講了出來，朱祁鈺時而點頭，時而皺起眉毛，不過一直聽得很仔細。顯然，他也在總結經驗，修改戰術中錯誤的地方。
??“陛下，蒙古先鋒大軍全數被殲，恐怕蒙古主力就不會輕易上當了！”
??“對，這是肯定的，不過，朕並不擔心這一點，這次挫敗蒙古先鋒，不僅能夠提高我軍的士氣，而且還能沉重的打擊蒙古人的鬥誌，讓他們認識到，在我大明火器麵前，他們的騎兵是多麽的脆弱！”正說著，開平總兵守將嚴廣儒就走了進來，朱祁鈺看了他一眼，示意他坐下之後，接著說道，“此戰，已經證明，在適當的戰術安排之下，火器能夠在陣地戰中抵擋騎兵的集團衝鋒。而且，我大明的新式火槍在射程上已經不比弓箭差多少，再加上新式火炮，足以壓製住蒙古大軍的弓箭。現在，我們就逼也先打一次衝鋒戰，讓蒙古騎兵全在衝鋒中完蛋！”
??“陛下英明，末將也認為，要充分的發揮火器的威力，就必須要迫使蒙古騎兵衝鋒，如果蒙古騎兵逃竄的話，我們根本就追不上！”
??“還有地形，這個很重要，如果昨晚的戰鬥是在平原的開闊地帶進行的話，我們根本就無法對付一萬蒙古騎兵的衝鋒！”
??“如果是在開闊地帶的話，那就必須要有步卒掩護火槍兵，至少，在以往的戰鬥中，步兵方陣對付騎兵還是有一定效果的！”朱祁鈺笑著看了祖百齡一眼，“祖將軍，現在你應該知道步卒的重要性了吧？火器雖然在戰鬥中有著巨大的威力，而且已經對騎兵取得了優勢，不過步兵是不可缺少的，至少，在現在是不可缺少的！”
??“末將明白，謝陛下指點！”
??“好了，大家都去吃點東西吧！”在金英領著四個大將出去吃飯的時候，朱祁鈺走到了嚴廣儒麵前，“嚴總兵，是不是有蒙古大軍的消息了？”
??“陛下，微臣按你的命令，連夜派出遊騎，今日一早得到消息，蒙古大軍已經到達了盤穀鎮，距離此地大概三十裏！”
??“也就是說，一兩個時辰之內，也先就會趕過來了？”朱祁鈺皺了下眉毛，然後笑了起來，“嚴總兵，朕有件事情要你去做！”
??“請陛下吩咐！”
??“你馬上去把戰場上的那些蒙古人的屍體收拾起來，然後全都送到大營北麵五裏外的那個山穀去，朕要告訴也先，他的先鋒已經全都完蛋了！”
??“陛下，你要激敵？”
??“對，朕要也先憤怒，要也先變得激動，這樣，才更容易對付他！”
??嚴廣儒明白了朱祁鈺的意思之後，立即就按照他的要求去辦了。一個時辰之後，當也先率領大軍趕到的時候，出現在他麵前的那一幕讓也先驚呆了！
??“太師，兀兒哈希將軍是在衝鋒時陣亡的，小的親眼看見他被明軍的火槍打倒，他一直很勇猛，沒有想過……”
??也先抬斷了那個逃回來的軍士的話，然後輕輕的撫摸著兀兒哈希已經冰冷了的麵狹。作為也先手下的先鋒大將，在博羅茂洛梅陣亡之後，兀兒哈希成為了也先手下最勇猛的戰將！不過，這兩員猛將的結果都是一樣的，死在了明軍的火槍之下！這讓也先感到很憤怒，他曾警告過兀兒哈希，要他小心明軍的火器，可他仍然太魯莽了，明知不敵，仍然要率軍衝鋒，他這一死，還帶上了另外幾千蒙古勇士！
??“啊……”也先突然向天猛吼，接著一刀砍下了兀兒哈希的腦袋。“朱祁鈺，我也先在此對天發誓，必用你的頭顱來祭祀陣亡將士，如我也先做不到這一點，永遠都不會放下手中的戰刀！”
??隨著也先的怒吼，他身後的數萬蒙古將士也都怒吼了起來，聲音響徹天宇。在那一萬陣亡的蒙古勇士中，有不少他們的親人，朋友就站在也先的背後。此刻，他們都徹底的憤怒了，隻有用敵人的鮮血，才能平息他們的憤怒，隻有朱祁鈺的腦袋，才能平息也先的憤怒！
??就在也先對天發誓的時候，一小隊明軍遊騎已經把情況送了回去，當朱祁鈺聽完遊騎校尉的話之後，他不但沒有害怕，沒有擔心，反而笑了起來。
??“看來，這也先也是個性情中人，死了一員大將就這麽的氣怒！”朱祁鈺站了起來，走到了一幫將領麵前，“也先是個值得尊敬的人，也許，你們在戰場上陣亡之後，朕不會這麽悲憤，朕隻會下召照顧好你們的妻兒，朕隻會給你們一個名譽。不過，你們都應該很清楚，作為大明將士，你們在前奮勇殺敵，朕就不會虧待你們！”
??“陛下聖明，謝陛下隆恩！”
??“好了，現在蒙古大軍已經到了我們大門外，戰鬥已經打響，現在讓我們來好好的招待蒙古人吧！”朱祁鈺走到了地圖前，他本來想讓人製作一個沙盤的，不過，一時之間，也沒有能夠造好，隻能將就著用地圖了。“現在蒙古大軍在我們北麵五裏處，如果不錯所了，也先今日下午就會發動第一輪進攻，最遲不過明日一早。現在，朕要所有人都清楚一點，對付幾萬蒙古騎兵並不是難事，難的是，你們必須要無條件的服從朕所下達的每一條命令，明白嗎？”
??“末將明白！”幾員大將都立即開口說了出來。
??“很好，嚴總兵，你立即派人去通知寧陽公陳懋，讓他立即按照朕以前的吩咐，率軍行動！”朱祁鈺給嚴廣儒下達了命令之後，這才指著地圖對另外幾員將領說道，“在營地正麵，除了三萬火槍兵組織的六條防線，兩翼的炮兵陣地之外，還要由五萬步卒加強火槍兵防線，另外，在每條防線的兩翼都留出迅速撤退的通道，撤下來的火槍兵全都退到炮兵陣地前沿，組織新的防線。除此之外，兩翼各有五千火槍兵與兩萬步卒依托工事防禦。開平副總兵郭孝禮在嗎？”
??“末將在！”
??“你率三千騎兵在中軍主營待命。如若蒙古騎兵突破了火槍兵的防線，你立即率軍上去阻攔，務必要為火槍兵撤退，以及組織新的防線爭取到時間，明白嗎？”
??“末將明白！”
??“好，這將是一次惡仗。在我們選擇的戰場上，蒙古騎兵無法展開。且，我們陣地兩翼都有嚴密防守，蒙古騎兵隻有一個選擇，從正麵突擊。那我們就用手裏的火炮，火槍來告訴也先，蒙古騎兵的時代已經過去了，現在，是大明火器的時代！”
??關於開平這場戰鬥的曆史記載很多，不過在所有的曆史記載中，都強調了一點。這是標誌著火器戰爭時代的開始，也是冷兵器時代結束的一場戰鬥。在這場戰鬥中，明軍幾乎沒有騎兵，而且明軍的步卒幾乎沒有發揮作用，主宰戰場的是火炮與火槍！從此以後，蒙古騎兵的時代一去不複返，而大明火器成為了戰場上的王者！
書屋小說首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