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才藝
“眼看就要入冬，諸位徒兒來的晚的也有三月有餘，在這裏我先祝大家早日學有所成！”
逸劍門正廳門外，一個滿麵紅光的老人正朝著麵前六七十人組成的方陣大聲說到，聲音渾厚有力，不說年齡絕對讓人想不到這老人已年近花甲。
隻見老人頓了頓後微微一笑，繼續朝著眾人說到：“為了增強大家體質，提高習武積極性，經過我們商議，決定於下月初九舉行逸劍門第一次比試大會！”
“嘩！”此言一出引得台下眾人皆是左顧右盼、竊竊私語，看表情又是有人歡喜有人憂。
憂的大多都是半大的孩子，他們習武不久，身體也不夠壯實，參加這種比試自然走不了多遠。
而與他們形成鮮明對比的是一些帶藝投師的青年，他們的功夫相比那群孩子好上的可不是一點半點，此次參賽不光能在眾師兄弟麵前露上一手，若是能夠取得佳績也麵上有光，自然都是躍躍欲試。
“掌門！這不公平！”
突然，一個聲音從方陣中傳來，眾人一愣，隨即不約而同的尋著聲音望去，待瞧清了才發現開口之人正是小虎。
小虎入門不久，根基尚淺，此時自然覺得這次比試並不公平，隻得大聲朝那老人抗議，頓時也引來不少年輕弟子附和的聲音。
那台上的老人便是逸劍門的掌門張秋雲，隻見他看著眾人嗬嗬一笑，輕輕擺了擺手又繼續說到：“能夠在本次大會脫穎而出的三甲，我們會給予非常非常豐厚的獎勵。”
“謝謝掌門！”不等那群孩子發聲，一些年紀稍大的弟子搶先抱拳朝著台上的老人興高采烈的說到。
“掌門！……”
小虎扯著脖子大聲喊到，雖說麵色不悅，但紅彤彤的臉頰反倒讓人覺得可愛。
“別急別急，我還沒說比什麽呢。”這次張秋雲接過了小虎的話，看著他笑眯眯的說到：“這次大會咱們不比武藝——比才藝！”
“才藝！？”
這下不光那些年長的弟子有些發懵，就連小虎也難以置信的張大了嘴，硬生生把之前沒說完的話給噎了回去。
“不錯！就是才藝！”張秋雲笑意依舊，掃了一眼眾弟子說道：“諸位入門時間不同、根基不同，若是強行放到一起比拚武藝自然不甚公平。”
“既然如此，那麽本次大會大家就以才藝比拚為主，為師已將九月初九定為我派的立派大典之日，這樣大家既能相互切磋技藝，又能為大典添彩助興，豈不一舉兩得？”
逸劍居變成了逸劍門，張秋雲便有意設一日為開山立派之日，之前瑣事繁多，加上弟子較少便一直拖著，眼下門內人丁興旺，恰逢又快趕上九月初九，索性便將立派大典設在了這日。
“掌門，這……會不會有些不務正業？我們可是來學功夫的，再說也不會什麽才藝啊……”
“是啊，讓我舞刀弄劍行，才藝什麽的我可沒有……”
“反對反對……”
隨著七嘴八舌的聲音響起，絕大多數弟子都是麵露難色，這才藝無非琴棋書畫，這些弟子不是自幼習武，就是鄉裏普通百姓的孩子，又何曾接觸過這些。
“反對無效！”張秋雲麵色一改，以鄭重的口氣說到：“人的一生很是漫長，除了練武以外還有許多事情可以做，展示才藝你們以為是在刁難？是為了讓你們在人生的道路上看到更多的不同！”
眼瞧張秋雲表情嚴肅，眾弟子一時也不敢繼續頂嘴，不過也有那麽一兩個膽大的支支吾吾小聲說到：“可我們真不會啊，怎麽展示……”
“不會才藝，唱歌跳舞總會了吧！再則現在距離大典還有二十餘天，你們大可多多練習！”
“可是……”
“沒有可是！這段時間不考校武功，你們自由選擇展示的才藝，可以多人組隊，但每一組至多七人，若是到大典之日有人展示不出，哼哼——”
張秋雲說完冷笑一聲，引得台下眾弟子後背一陣發涼，而以小虎為首的那群年輕弟子雖說也有些犯難，但一想著總比被人從擂台上打翻下來要好多了，隨即也沒再多說什麽……
……
“大師兄！你能不能勸勸掌門？這才藝比試叫什麽事兒啊！”
“是啊，大師兄，我一粗莽大漢，哪裏有什麽才藝？”
眾人剛一解散，就直奔柳清河的房間而來，柳清河這段時間一直在專研劍法，所以方才並沒有出現在人群中。
或許是因為“身份相仿”，眾人現在有什麽難事都喜歡去找柳清河，而柳清河雖說也會偶感煩躁，但想著自己作為大師兄自然也要為師弟們排憂解難，所以絕大多數時候都是能幫就幫。
望著一個五大三粗的師弟，柳清河想著他要上台跳舞便覺好笑，但其實才藝比試這事他早就知道，也沒有提出什麽異議，此時隻能耐心勸道：
“放心好了，一會就會有擅長四藝的先生前來，到時候你們有什麽想學的自會有人相授。”
眾人一聽柳清河這話明白此事他以知曉，隨即相互對視一眼繼續說到：“大師兄，我們不是怕沒有人教，你看我手上的老繭都是握劍握的，短短二十天又如何能學會這些文雅的玩意？”
“隻要有心，二十天能做到的事情會有許多，再說現在也沒有讓你們必須精通一技，隻要能應付大典不就好了？”柳清河說完眨了眨眼睛，看著眾人繼續說到：“而現在你們應該想想自己對什麽感興趣，而不是跑到我這裏來浪費時間。”
柳清河的話很清楚，才藝比拚一事已成定局，除非天災人禍否則怕是無法改變，一部分弟子聽的明白，隨即心裏一橫也不再抱怨，連忙退出房去找人組隊，希望能遇到那麽一兩個擅長四藝的弟子能帶著自己。
而令一部分依舊心中犯難，隻得抱著最後的希望問到：“大師兄，你也是門內弟子，你也打算登台？”
“那是自然！”柳清河麵色從容，看樣子已經有所準備。
“大師兄你會才藝？”人群中有人不信，隨即又問：“大師兄打算展示什麽？”
柳清河一聽這話眉頭微挑，用著一種奇怪的口氣問到：“什麽？你們不知道大師兄我除了劍法高超，琴棋書畫也是樣樣精通嗎？”
“切～！”眾人同時翻起了白眼，明白大師兄這話看似外強、實則中幹，而柳清河見狀倒也不惱，反而自信的說到：“你們若是不會才藝的大可和我一組，我能帶帶你們。”
此話一出引得眾人一陣冷笑，隨即抱拳說到：“大師兄我們就不濫竽充數了，對於你的表演我們拭目以待，告辭！”
“喂！別急著走啊，和我一組啊！”柳清河起身望著離開的眾人，原本自己“濫竽充數”的計劃泡湯，心情煩悶索性走到床前躺了下去。
雖說柳清河不是什麽紈絝子弟，但也絕非天天在家四書五經的乖孩子，平日裏不是舞刀弄劍便是調皮搗蛋，哪裏是什麽琴棋書畫樣樣精通。
那日眾人商議大典比拚才藝，柳清河雖說沒有反對，但也絕不肯登台獻醜，在張秋雲威逼利誘之下，隻得說出蘇婧上自己便上。
此舉本是想著蘇婧性子內向，萬萬不會上台，可沒曾想她隻是稍作猶豫便應了，這下自己騎虎難下也隻得不情願的點了點頭。
可到底該展示什麽柳清河完全沒有頭緒，一時心浮氣躁，隨即在床上翻了個身，直勾勾的盯著著窗外慢慢發起呆來……
……
逸劍門立派大典召開在即，門人除了抓緊排練才藝以外，其餘時間都在忙著布置場地，頓時讓本來樸素的逸劍門也變得華麗起來。
蘇婧這次不光狠心拿出了大量錢財，采買物資、布置場地也是親自上陣，眼看到了訂購食材的日子便打算動身，畢竟花錢的地方還有很多，自己去能省的地方還是希望省下一些。
瞧著蘇婧準備出門，柳清河則一蹦一跳的跑了過來，這段時間他一直悶在房裏想著表演什麽才藝，難得今日有機會也打算去散散心，借此轉換下心情。
蘇婧明白柳清河心中所想，索性也沒有多說什麽，叮囑了幾句買什麽都是自己做主後，二人便上了路。
離逸劍門最近的郡城便是吳郡，兩地距離並不算遠，步行半個時辰便到，可剛一進城卻看到幾個百姓圍坐在一起愁眉不展，二人雖不明所以但也沒有多問，徑直朝一家酒樓而去。
逸劍門人數變多，對食物的需求也是大大增加，想著東家買菜西家買肉，還不如包給一人全權負責，這樣也能省下不少事情，索性就找了這家酒樓，而且價格也算公道。
一進客棧，掌櫃眼尖已從櫃台後麵繞了出來，帶著二人找了一張靠窗的桌前坐下，由於沒在飯點，所以店內並沒有什麽客人。
“二位，這是要訂購食材了？”
掌櫃的認識蘇婧，也知道逸劍門即將要舉辦立派大典，這個時候蘇婧親自前來無非就是要為大典準備食材。
“嗯。”
蘇婧在外人麵前話一向不多，點頭應了一聲又從懷中取出一張清單遞了過去，而柳清河則是一腳踩在凳子上給自己倒了杯茶一飲而盡。
“嗯……”掌櫃細細打量了一眼清單，都是些常見的食材沒有問題，沉吟片刻後說到：“這些都沒有問題，我定會為二位準備妥當。”
“好，那麽初八送來便是，需不需要先預付一些訂金？”這次準備的食材較多，按照規矩應該先支付五成訂金才是。
“嗬嗬，這倒不用，您是老顧客，我信得過。”掌櫃笑著說到，他為逸劍門送了幾個月的柴米油鹽，早已放心。
“那好，初八送來我一並結給你便是，我們還有別的要買，就先走一步。”蘇婧點了點頭，正欲起身離開，卻被一旁的掌櫃伸手給攔了下來。
“姑娘稍慢，有些事我要和你說清楚。”
蘇婧眉頭一皺，看著店掌櫃苦笑的表情問到：“何事？”
“食材準備沒有問題，但價格可能還要漲上三成……”
這話讓蘇婧有些疑惑，正欲開口，一旁正在把玩茶杯的柳清河卻搶先說到：“我說老板，你也說我們是老顧客，這次又要這麽多食材你不但不給優惠，反而加價是個什麽理兒？”
柳清河說這話的口氣並不友善，甚至有些威脅的意思，讓一旁的掌櫃頓時滿頭大汗，隻得連忙解釋道：“小哥稍安勿躁，您聽我解釋……”
“最近朝廷又加了三成賦稅，讓底下的農戶苦不堪言，為了維持生計隻能給食材漲價，您看我也隻給你漲了三成，壓根就沒掙你錢。”
掌櫃這一席話讓蘇婧更加疑惑，她經常采買物資，知道沒多久前才漲過一次賦稅，如今聽到又漲便開口問到：“我記得一個月前不是已經漲過一次？這才沒多久如何又漲？”
“這我哪知道？今年以來賦稅漲了近一倍，而且聽說入冬後還會再漲，這叫什麽事？”掌櫃是越說越氣，又道：“這下地稅商稅起漲，我也隻能跟著漲價，導致這兩個月業績越做越差，你們看看現在沒客人以為是沒在飯點？這要是放在以前來喝茶的都能有好幾桌！”
聽掌櫃這麽一說蘇婧和柳清河相互對視了一眼，難不成剛才進城看到的那些百姓也是因為這事愁眉不展？
“如果這賦稅再漲，大梁怕是要完蛋……！”知道自己失言，掌櫃的連忙噤聲，陪笑著看向柳清河和蘇婧二人說到：“氣話氣話，二位可千萬別往心裏去。”
這詛咒大梁氣數將盡輕若是被扣上反逆的帽子，怕是要滿門抄斬，柳清河和蘇婧自然沒必要因旁人的一時氣話而較真。
“對了蘇婧，我們成立逸劍門要向官府繳稅嗎？”柳清河看向蘇婧問到，對於這些他是一概不知。
在大梁，隻有商人和農民需要交稅，而像是一般武館、門派則不用，但也有像聚義幫、紅袖坊、海鯨幫等這些半武半商的門派，他們涉足商界是需要繳納商稅的。
見蘇婧搖了搖頭，店掌櫃麵露羨慕的說到：“嗨！還是你們好，如今天子尚武，對你們這些門派、武館還是格外照顧啊。”
掌櫃雖說口氣羨慕，但明顯話中帶刺，蘇婧和柳清河不願挑起什麽矛盾，隻得應了報價，快步離開了酒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