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玄冥
孫有禮的首級被掛於城門外三日後，就被官差草草的丟棄到了亂葬崗。張有仁、趙有義、吳有智三人趁此機會將孫有禮的屍身拾回並將其火葬，之後按照馬幫的習俗，骨灰是一定要撒在草原上的，這事便由趙有義一人前往益州為孫有禮送行。
眼下晉安是回不去了，張有仁和吳有智一合計便決定二人還是兵分兩路。吳有智重回太湖縣向柳貌然了解更多關於影閣的事情，張有仁則潛伏進京城，暗暗打探丞相謀反的證據。
好在晉安官府給孫有禮定的是搶劫鑄幣所的罪行，並沒有牽連到整個聚義幫，二人也才能順利進入太湖縣和建康。
至於孫有禮為何而死，聚義幫的三人並沒有得出準確答案，不過經過推測應該是孫有禮在調查晉安鑄幣所的時候打草驚蛇，被影閣的人暗中滅口，之後為其戴了個搶劫鑄幣所的帽子，倒是之後這番推測也得到了那晚僥幸沒死的幫眾證實。
可是不論怎樣，影閣還有晉安太守這個梁子和聚義幫是結下了。聚義幫雖說這幾年做人做事相對低調，但也不是懦弱無能之輩，況且裏麵還有著孫有禮的血海深仇……
時間一天天過去，嚴睿的身子也已經痊愈，可現如今又有一個問題擺在他麵前：玄甲門是回還是不回？
回的話，不知那侯昊和杜青還會不會一直糾纏自己；不回那豈不是讓人覺得自己膽小怕事？這事嚴睿也不好意思向柳貌然提起，正打算找柳清河訴訴苦，可他又返回逸劍居了，這下讓嚴睿有些傷腦筋。
也罷，一切的根源都是因為自己還不夠強，所以才會如此困惑。與其在這胡思亂想，還不如勤練功夫來的有意義。
這一個月來，嚴睿每天都勤練虎嘯功且進步不小，已經能隱隱感受到一股強勁的真氣在體內遊走。其他時間，嚴睿一直也在琢磨百鳥朝鳳槍的奧妙。結合之前蔣彪的問題，嚴睿將這套槍法所使的長槍改為短槍，雖說少了長槍才有的優勢，倒是短槍也更能應付地形狹小所出現的問題。
轉眼又過了一個月，柳貌然見嚴睿整日在家不知疲倦的練武，絕口不提返回玄甲門的事，便也大概清楚了他心中所想。一日在嚴睿休息的時候，柳貌然將其叫住，寒暄到：“睿兒，這段時間功夫練得怎麽樣？”
“虎嘯功似乎到了第一重，但繼續修煉明顯感覺難上不少，估摸著怎麽樣也還需要四五個月才能到達第二重。”嚴睿皺著眉說到，他之前已從張秋雲那了解到虎嘯功每上一重難度都要翻上一倍，現在想著自己練這功夫豈不是和之前想要盡快變強的初衷背道而馳？
“百鳥朝鳳槍招式精妙，我將其改為短槍倒也實用，不過一些招式的銜接上還有問題，我得再打磨打磨。”
聽了嚴睿的話，柳貌然點了點頭，他清楚嚴睿這段時間的苦練就是想要盡快變強，等有朝一日重返玄甲門的時候能讓侯靖那群人刮目相看。可說起來容易，功夫又怎可能在朝夕之間就練成呢？
而且不論是嚴睿還是柳清河，他們兩個都有一個最嚴重的問題，便是已過了練武的黃金年紀。
很多門派弟子，包括小月，都是在六七歲的時候便開始練武，更有甚者可能會更早。到了同是二十歲的年紀，柳清河和嚴睿最多也就練了一兩年，而反觀其他同齡弟子都已練武十年以上。
雖說練武也要看資質，也有一些人二十多歲才開始習武，三十幾歲便能成為一流高手，但那畢竟也隻是少數，同時也不能否定練武黃金年紀對習武之路的影響。
好在柳清河和嚴睿二人練武資質尚可，而且都很刻苦。同時兩者都有一個很好的機遇，便是柳清河對劍法的領悟，還有嚴睿偶然得到的虎嘯功和百鳥朝鳳槍。
但柳清河還好說，同級別對手若是單論招式，柳清河自能勝出一籌，但嚴睿雖說得到兩本當世無雙的秘籍，但若是按部就班的修煉要等到何時？
“睿兒，你想不想盡快變強？”柳貌然朝嚴睿問到，但口氣似乎有些謹慎。
“盡快變強？天下哪有這種投機取巧的辦法？”嚴睿看著柳貌然有些疑惑的問到，他並非不知道天底下不是沒有快速變強的辦法，但都是以犧牲生命為代價換來的。他清楚柳貌然肯定不會害自己，所以才會有此一問。
“玄甲營有一副營叫做‘玄冥’，你知不知道？”
見嚴睿搖了搖頭，柳貌然淡淡的說到：“其實這也不是什麽秘密，玄甲營代表大梁最強戰力，那玄冥十三騎便是大梁最勇猛的十三人。”
“最勇猛的十三人？”嚴睿有些不解，什麽樣的人能號稱大梁最勇猛的？
“當然，這最勇猛的十三人並非是天底下最能打的，而是大梁最精悍的十三人。”柳貌然看著嚴睿慢慢說到：“如果將玄甲營比作大梁的一柄利劍，那‘玄冥’便是這柄劍的劍尖，他們負責撕開敵人最嚴密的防守，給予敵人最致命的打擊，他們是精銳中的精銳。”
柳貌然說到這裏眼中也閃過一絲傾佩：“他們做的都是最危險的任務，卻從來不會退縮，在他們眼中，大梁百姓的幸福安康高於一切。”
“可是……，這和我盡快變強有什麽關係？”嚴睿已經大概知道了玄冥十三騎，但還是無法將這兩件事聯係起來。
“如果我能讓你進到玄冥中去，隨他們一起訓練，你覺得你的成長會不會快上許多？”柳貌然一臉鄭重的朝嚴睿說到，但似乎還有話沒說完。
嚴睿當然明白柳貌然的意思，如果玄甲門現在是培養全麵人才的地方，那玄冥就是真正鍛煉武藝之處，他們不需要學會很多的兵法、軍事，也不需要懂得為官之道，他們隻需要學會如何在完成最困難任務的同時，保住自己的性命。
“是不是有什麽別的條件？”嚴睿朝柳貌然問到，他知道事情不會那麽簡單。
“進玄冥雖說不是什麽難事，但想要從裏麵出來卻比登天還難。”柳貌然輕輕點了點頭說到：“想要離開玄冥，隻有通過那裏每年冬天才會的有一次考核。具體考核什麽沒人知道，但聽說最輕鬆的也是前往一處有著幾百號山賊的營寨之中，瓦解他們的勢力。”
“那完成不了，豈不是……？”嚴睿有些吃驚的看著柳貌然問到，完成不了不就死定了？
“也不全是如此，完成不了並非必死無疑，你也太小看玄冥的身手了。”柳貌然皺了皺眉說到：“那些能夠回到玄冥中的人，還是要再接受一年的嚴格訓練，等來年冬天再次參與考核，隻是下一次的題目隻會難上加難。”
瓦解一個上百號的山賊營寨已經不簡單了，再難的話豈不是要像影閣一樣去擊殺哪大門大派的高手了？可這的確是一個能讓自己盡快變強的辦法，有壓力才會有動力，而且對於嚴睿來說，壓力越大動力也就越大。
看著有些發呆的嚴睿，柳貌然也是於心不忍，自己這算不算將孩子往火坑裏推？隨即說到：“當然這些我也隻是隨口說說，你可以多考慮考慮。玄甲門那邊我已經知會了你們掌門，說你要在家中靜養，晚些回去也無妨。”
“不必了父親，我已經決定了。”嚴睿看著柳貌然靜靜的說到：“我要進玄冥，而且最多兩年我便會從裏麵出來。”
“睿兒，這事你要謹慎一些。為父告訴你這些隻是多給你一條路去選擇，但並非這條路就一定是好的。”柳貌然有些著急的向嚴睿說到，他怕自己一時的口快會毀了嚴睿的一生。
但嚴睿能如此爽快的答應下來，也正是因為柳貌然提到了玄甲門。現在就連父親都在幫自己騙掌門說要靜養，那下一次就該是自己騙自己了。與其這樣生活下去，還不如去玄冥拚一把。
“父親，我已經決定了，對於我來說，這條路正是我最需要的。”
“真的已經決定了？”
“嗯！”
“但若是你通不過考核，出不來怎麽辦？”
“絕對不會出現這種問題，就如我剛才所說，快則一年、慢則兩年我定會回來！”
“好吧。”柳貌然歎了口氣，看了看院中的桂花樹說到：“既然你已經決定，那這事就趁早。馬上冬天了，按考核的時間來算你也正好還有一年……”
……
轉眼又是一年冬天，離武林新秀大會的召開越來越近，柳清河和蘇婧二人的修煉也愈發頻繁。不過蘇婧是以內功為重，畢竟劍法她早已熟練，現在隻需要讓內功更上一層樓；而柳清河則是每天都在院中練劍，不能修煉內功的他隻能專注於劍招。
“哎，可惜小月沒在，要不還能和她切磋切磋，看看我這些新的招式能有多少威力。”柳清河朝著拿劍的手哈了口氣，今年冬天可遠比去年要上冷不少。
小月之前一直在逸劍居陪著蘇婧，直到柳清河和張秋雲師徒二人返回才得到回家探望嚴睿的機會，所以這幾天恰好不在。
“要不我來試試。”
柳清河聽到聲音回頭看去，卻是蘇婧正朝自己走來，正想著師姐今日不練內功了？卻聽到張秋雲先問到：“婧兒，你內功練的如何？”
蘇婧現在所練的內功是張秋雲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找到的，叫做“玄冰無息功”。蘇婧體質陰寒，不能修煉至剛至陽的內功，三清派的功夫雖說也可以修煉，但也並非最適合的。
本著寧缺毋濫的道理，張秋雲帶著當時還年幼的蘇婧走遍了大半個大梁，才在一個農戶家中找到這本秘籍。
那農戶目不識丁，並不知道這是本武功秘籍，平日都用於墊桌腳，直到張秋雲的出現在不至於讓這本秘籍埋沒於桌下。
倒是細細算來，蘇婧修煉這門功夫已有近十個年頭，也算的上小成了。
“不知為何，這段時間感覺修煉像是遇到了瓶頸，遲遲不能突破。想著與其在房內做無用功，還不如出來走走。”
蘇婧看了一眼張秋雲說到，她的內功已經練到了四重，也就在突破五重的時候遇到了阻礙。
“那你就陪柳清河練練吧，記住，別傷到他。”張秋雲話是朝蘇婧說的，但卻有意無意的看了眼柳清河。
“師姐，請你全力以赴，我倒要看看我們的差距有多大！”柳清河有些不滿的看向張秋雲，他自認不是蘇婧的對手，但也不能讓別人看扁了，
蘇婧點了點頭，隨即將手中長劍出鞘橫於身前：“來吧。”
柳清河見狀也不再廢話，抬劍便朝蘇婧而去，不過眨眼的功夫卻是身形一閃，使出陰陽遊身訣朝蘇婧背後繞去。
蘇婧雖說有段日子沒有和柳清河切磋，但也深知他的劍招巧妙，一時也隻是擋住柳清河的攻勢，卻並不和他過多纏鬥。
柳清河看到蘇婧的招式，心中覺得有些好笑，想著自己剛開始還自認不是蘇婧對手，現在她卻盡量避開自己的劍招，一時心中信心大增，憑借著陰陽遊身訣的巧妙不斷朝蘇婧攻去。
蘇婧隻見柳清河招式越來越快，變化也是越來越精妙，一時竟有些落於下風。平常看柳清河與小月切磋已經覺得柳清河的劍法巧妙，現在真的切磋隻感覺壓力更勝，一時也隻能靠著對劍法的熟練將柳清河的招式化去。
但長久下去明顯不是辦法，眼看四十餘招過去，蘇婧的劍招已經慢慢開始跟不上柳清河的攻勢，隻能暗運內勁於劍身，一劍刺出竟讓柳清河覺得有種冰冷的寒意，隻得閃身避開蘇婧接下來的幾招。
就當一旁的張秋雲覺得勝負已分的時候，卻似乎忘了清河劍法不再是隻有“無極”那麽簡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