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木盒
似乎是在做夢,夢中人卻不知道自己是誰。此時正在一片漆黑的地方摸索著,想張嘴大叫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就在躊躇不定的時候眼前卻忽的亮起一道白光,瞬間覺得有些刺眼,但還是本能的朝白光走去。離得近了卻覺得一陣眩暈,等回過神來卻發現自己站在一片陌生的地方。
這裏山清水秀,鳥語花香。河岸邊還有著一株桂花樹,比記憶裏的那株還要大,還要香。樹下坐著一位未曾見過的婦人,此時正任由一個孩子在她腿前撒嬌。
“你是?”夢中人慢慢走近,仔細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婦人定是從未見過,可眼前這個孩子卻有些眼熟。
婦人似乎聽到了聲音朝她笑了笑,夢中人雙眼卻一陣模糊,等再看清的時候眼前的婦人已經變成了另一人。
“你是……?你是姑姑!”
突然的變化讓夢中人頭腦清晰不少,他也想起了自己正是嚴睿,而柳晴前麵的孩子正是小時候的自己。
“姑姑,我好想你。”嚴睿隻覺鼻子一陣發酸,眼淚止不住的向外湧著,可眼前的柳晴卻又變成了那個之前從未見過的婦人。
嚴睿茫然的看著眼前的變化,正欲說些什麽那婦人又變成了柳晴,之後又變了回去。來來回回的變化讓嚴睿隻覺得頭疼的快要裂開。
“啊!”嚴睿猛地從夢中驚醒,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卻聽身邊似乎有一個稚嫩的聲音大叫到:“啊!爹爹他醒了!”說完便朝門外跑去。
嚴睿揉了揉腦袋稍稍緩解了之前的不適,接著打量了一眼四周。此時自己正坐在床上,床邊除了一張木桌和一個衣櫃外再無他物。
“我這是在哪?”嚴睿喃喃的說到,他隻記得自己之前從懸崖跌落,接下來的事情便什麽也不知道了。
“小兄弟你醒了?”一個中年男子走進屋內,正好瞧見嚴睿坐在床上,便趕忙上前在他的額前摸了摸。
“菩薩保佑,你這燒終於退了。”中年男子高興的說到。
“我這是在哪?我怎麽了?”
“我和我女兒之前在河邊釣魚,卻正巧看到你在河裏從上遊漂了下來。好在我手快將你攔住並救起,要不你這小命怕是玩完咯。”
“原來如此……”嚴睿努力回憶著之前發生的一切,但似乎並無頭緒。看了看眼前的男子似乎想到什麽連忙說到:“哦!多謝大叔救命之恩。”
嚴睿說完就欲下地行禮,可突覺雙腿一陣發軟便向前倒去。好在那中年男子眼疾手快將嚴睿扶住。
“小兄弟你千萬不要亂動,從我發現並救起你那天開始,你已經昏迷五日。你現在好好養養身子便是,那些虛禮不做也罷。”
說話間一個女童捧著一個碗走了進來,約莫三四歲的年紀。雖說腦後紮著兩根不太規整的辮子,倒也添了幾份俏皮可愛。
嚴睿瞧了瞧女童手中的正是一碗白粥,連續幾日都未進食此時看到食物,讓他的肚子不合時宜的叫了起來,隻得尷尬的衝中年男子笑了笑。
“小童,快將粥給這個大哥哥。”
“大哥哥,給。”那個叫小童的姑娘顫顫巍巍地將手中的碗遞給嚴睿。
嚴睿見狀也不再客氣,接過白粥“咕咚咕咚”的便吞進肚中,引得中年男子有些著急的說到:“慢點吃慢點吃,不夠還有。”
一晚白粥進入腹中,嚴睿隻覺得恢複了不少力氣。隨即擦了擦嘴朝中年男子說到:“大叔可否告之名諱,等在下返回家後定要回來登門拜謝。”
“無妨,我叫陳鐵柱,這是我女兒陳童。”陳鐵柱搖了搖頭道:“你能活下來都是你福大命大,我隻是舉手之勞真沒做什麽。”
“陳大叔哪裏話?若不是你的順手之恩我怕早已葬身魚腹,請陳大叔不要再於我客氣。”
看著嚴睿誠懇的眼神陳鐵柱明白執拗不過眼前這人,隨即也不再多說什麽,隻是對著小童說到:“小童,再去為大哥哥添碗粥來。”
小童聽了將嚴睿手中的碗拿了過來,蹦蹦跳跳的又朝門外走去。
“陳大叔,不知這裏是何處?”看著小童的背景,嚴睿朝陳鐵柱問到。
“這裏?這裏是江乘,也算是京城轄內。”陳鐵柱似乎也想到了什麽問到:“不知道小兄弟為何會落入河中?據我所知上遊兩岸皆是高山,你不會是想……”
“不不。”似乎陳鐵柱在懷疑自己是想要尋短見,嚴睿連忙解釋到:“我是玄甲門弟子,之前在山上練武不小心失足掉了下來,萬萬不是陳大叔想的那樣。”
“那就好。不過你出自玄甲門?那裏可是一等一的門派,小兄弟可真是人中龍鳳。”
陳鐵柱聽到嚴睿說自己出自玄甲門眼中露出了羨慕之色。對於普通百姓來說,從那裏出師的弟子未來皆是朝中的大官,眼前這不過二十歲的少年想來並不簡單。
“哪裏,這不是學藝不精才落入懸崖,好在有陳大叔相救,要不當真小命不保。”嚴睿想著那天在懸崖邊發生的事情,覺得一切還是怪自己技不如人才會落得個如此下場,並沒有完全把問題歸咎於侯昊。
“嗬嗬,我瞧小兄弟注定不是普通人,日後隻要勤加練習定會大有作為的。”
“陳大叔所言極是,日後我定當努力……”話音未落,卻聽門外傳來小童的一聲尖叫,同時還有一個有些熟悉的聲音喊到:“死丫頭,趕緊給老子拿些吃的來!”
突如其來的狀況讓嚴睿楞了一下,等反應過來已見陳鐵柱跑出門外。怕他二人有難,自己也是慌忙下地奮力朝門口走去。
“媽的,還有個老頭?趕緊給我整些吃的,餓死老子了!”
嚴睿朝門外一看,隻見一個身材魁梧的大漢坐在院外的桌前,此時正朝著陳鐵柱大聲喊到。
“馬上就來,馬上就來。”陳鐵柱慌忙的說到,同時連忙抱起坐在地上的小童朝裏屋走去。似乎受到驚嚇,小童隻是有些發愣並沒有哭出來。
“是你!”
嚴睿脫口喊到,眼前坐在桌前的大漢正是之前江東四煞的“八字胡”。當時柳清河饒了他一命,此時卻沒想到跑到這裏來了,讓嚴睿大敢不妙。
“臭小子你認識老子?”
八字胡似乎並沒有認出眼前的嚴睿,畢竟那晚夜色已黑,加上前段時間被聚義幫的馬有信追的東躲西藏,早就忘記之前在柳宅的事了。
“你是……!你叫什麽來著?”嚴睿剛想喊出他的名字,卻發現自己根本不知道,隻得說出這麽一句,但胸前的起伏還是能看出他此時的憤怒。
“臭小子你口氣不小啊?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李天霸是也!”其實很多人不知道,李天霸原名叫李二狗,出來闖蕩覺得這個名字太過丟人,便給自己改了個李天霸的名字。
“好你個李天霸!你可還記得我?”
“你?老子一天揍你這樣的小子沒有一千也有八百,怎會一一記住?”似乎也有些詫異,但李天霸還是完全不要臉的說到,
嚴睿聽完大怒,抄起身邊的掃把便向李天霸打去,可現在嚴睿的狀況別說教訓李天霸,哪怕對付普通百姓都不太可能。
一出手就軟綿綿的沒有半分力氣,被李天霸輕鬆躲過,隻留氣喘籲籲的嚴睿死死的盯著他。
“瞧你樣子似是大病初愈,在這找死不成?速速滾開,莫惹爺爺我生氣。”
按理說尋常匪徒遇到這種情況都會迅速解決掉對手免得麻煩,萬萬沒有還在這和你廢話的道理。可李天霸不但不著急出手,聽口氣還似乎不打算和嚴睿一般計較。
“你我二人之仇不共戴天!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嚴睿說話間手中的掃把又向李天霸打去,可還是被李天霸躲了過去。
“你小子夠了!我何時與你結下如此深仇大恨?”李天霸看著嚴睿的相貌似乎突然想到什麽,冷哼一聲說到:“我想起來了,你是之前那個柳宅的下人!”
“我是你祖宗!”
嚴睿將手中的掃把朝李天霸扔去,卻被他輕鬆接住還折為兩段扔在一旁。
“你主子不是老子殺的!冤有頭債有主,你最好瞧仔細了!”
“如果不是你們我姑姑如何會身亡?我今日和你拚了!”
嚴睿說完又朝李天霸撲了上去,卻正好中了對方一腳,新傷加舊傷頓時讓他昏了過去。
“呸!有夠倒黴的。”李天霸看了看嚴睿朝地上吐了口吐沫,想了想轉身便向裏屋走去,看樣子並沒有打算給嚴睿致命一擊。
……
等嚴睿再次蘇醒過來已經是第二日午時,起初看到自己安然無恙還有些詫異的他,瞧見陳鐵柱父女似乎也沒受牽連,這才鬆了口氣。
想著那李天霸是不是轉性了,竟能輕易放過自己?但畢竟他早已走遠無法當麵問清楚,也隻能歸結於李天霸應該是忘了。
“昨日那惡徒沒有為難你們吧?”雖說看他二人無恙,但嚴睿還是難免有些擔心的朝陳鐵柱問到。
“沒有沒有,昨日那人怕是見你有傷在身還有如此功夫,向我要了些幹糧便逃之夭夭了。”陳鐵柱尊敬的說到,似乎更加深信眼前這少年武功蓋世,日後定有一番大作為。
嚴睿苦笑一下,他自己當然清楚昨天發生了什麽,一時隻能搖搖頭沒在繼續說下去。
“對了陳大叔,不知這兩日附近可有人來找我?”似乎想到了什麽,嚴睿朝陳鐵住問到。
嚴睿很清楚自己失蹤的這些日子家裏麵肯定已經知道了,說不定為了找自己已經將玄甲門附近翻了個底朝天。
“這倒沒有,我們這就是一個小村子,一年到頭難得有外人進來,若是有我必然會知道。”陳鐵柱肯定的說到,在他的記憶中就沒有人來找過嚴睿。
嚴睿輕輕點了點頭,略一思索道:“那既然如此我也該走了,免得再叨擾陳大叔。”
“小兄弟這是哪裏話,你我既能相識就是緣分。隻要你莫嫌棄我這裏簡陋就好,哪有什麽叨擾不叨擾的。”陳鐵柱看著嚴睿又道:“不過小兄弟,你這身子怕是無法支撐你走到縣裏,我看你還是再歇息幾天好了。”
“不了,失蹤這麽多天,家人師傅肯定都擔心的緊,我早些回去他們也能早日安心。”
嚴睿微笑的說著,但眼神中的透露的堅決讓陳鐵住也不知該如何挽留,隻得歎了口氣說到:“那既然如此,小兄弟你就明日再走,再讓身子恢複恢複我和小童也能放心些。”
見陳鐵柱語氣誠懇,嚴睿也不好再推辭下去,隻得點頭答應下來……
第二日天還未亮,嚴睿就早早的起來活動了下身體,雖說還是有些虛弱,但也已經恢複了不少。
臨行前嚴睿本打算給陳鐵柱留下些財物,可發現自己早已囊空如洗。隻得留書一封,告知自己定會回來報答他的救命之恩。
趁著天還未亮,嚴睿一口氣走出十餘裏地。再停下腳步的時候天邊已泛起了魚肚白,伴隨著清晨的鳥鳴和林間的薄霧,讓人心曠神怡。
昨夜似乎下了一點小雨,踩在地上的落葉枯木讓嚴睿覺得有些腳底打滑。身體還沒恢複到最佳狀態,難免有些力不從心。
聽看自己的愈來愈快的心跳,嚴睿索性靠在一棵大樹前坐了下來。如果自己估計的沒錯,最多午時便趕到江乘縣,從那裏便可以雇到前往玄甲門的馬車。
休息片刻體力也恢複不少,嚴睿站了起來正欲繼續趕路卻突然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朝自己靠近。怕是遇到劫匪讓嚴睿一時也有些慌亂,連忙躲在一旁的草叢中屏息凝神,靜靜觀察著外麵的一舉一動。
不一會,一個大漢跑到嚴睿的身前停了下來,似乎有什麽人在追趕他,時不時的還回頭望去。喘了幾口氣,那大漢見四下無人,將身上的包袱扔在一旁的草叢中,細細記了一下位置又向前麵跑去。
過了不過十息,又有一陣雜亂腳步從嚴睿麵前跑過,似乎在追趕前麵的人。嚴睿眯著眼睛看了看有些吃驚,因為這一前一後的幾人他都認的出來。前麵的那人正是自己昨天剛剛見過的八字胡李天霸,後麵的看裝扮應該是聚義幫的幾名幫眾。
見眾人跑遠再也沒有聲音,嚴睿小心的向二人去的方向看了看,似乎不會再回來,這才慢慢從草叢中走了出來。想著之前八字胡似乎把什麽東西扔在了前麵的草叢中,嚴睿走過去仔細尋找了一番,不一會一個包袱便出現在嚴睿手中。
不知裏麵是何物,這包袱拿在手中竟有些沉重,怪不得之前八字胡要將它丟在這裏。想到這嚴睿打開包袱看了看,除了一堆銅錢外,還有一個木盒引起了嚴睿的注意。
木盒表麵塗了一層黑漆並不算大,除了上方有個虎頭的雕紋外再沒有其他裝飾。嚴睿嚐試著打開木盒,卻發現木盒嚴絲合縫,牢固異常。若不是木盒輕輕敲著似乎是空心的,你說它是個實心木塊嚴睿也信。
想著自己之前對聚義幫的種種推測,若是這木盒真是江東四煞從聚義幫手中劫來的,那盒中之物哪怕不是什麽珍寶也絕非凡品。想著此地不宜久留,嚴睿小心翼翼的將包袱背在身上,隨即向二人的反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