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欲為無心偏有心

  又一日陽光微微露出臉來，風媱正於屋中練習曲子，自屋外忽閃過一道人影，風媱正疑之際，抬眸隻見一玄衣猩袍的男子立在跟前。正是寒塵。


  ??風媱並不十分意外，因道：“寒塵，坐。”


  ??寒塵卻朝她禮拜，“此次前來，是有事相求。”


  ??風媱起身扶他，“你我之間何必如此？更何況若沒有你便也沒有今日坐在這裏的風媱。”她笑道：“發生何事了？”


  ??“隨我下山，我們邊走邊說……”


  ??“好，容我先去告知琴伯一聲。”


  ??“……”


  ??原來此次寒塵前來梅山，是要她回王宮，讓玄冥不要殺國師之女靈犀。


  ??此中原由，乃是源於去年她在宮中被人丟棄幽口一事，因這背後主使者之一竟是靈犀。是她連同沁芳殿中的侍女芭滿將她迷暈，而後竊取了鴻蒙珠，一路將她送至幽口。目的，是為了以她為誘餌引玄冥去幽口。


  ??自此事件發生之後，玄冥一直暗中調查，並於近日得芭滿親口認下，指出主使就是靈犀。


  ??老巫府中，靈犀閨房，赫然便放著鴻蒙珠。而在這玄冥界中，也隻有老巫和靈犀擁有掌控鴻蒙珠的方法。玄冥盛怒，欲其死。


  ??風媱想起那日食肆遇見的女子，又聽寒塵說來，便猜是她。


  ??寒塵沉吟道：“阿媱，我相信不是她，你能相信我嗎？”


  ??風媱一番思索下來，覺得事情若真是如此，自己並沒有把握能夠勸服師傅不殺她，“你為何來找我，認為我可以救她？依著師傅以前的性子，我的話並不能影響他的決策……”


  ??“我倒覺得當下，唯有你能辦到此事。”


  ??風媱淒然，“我已經是被放棄過了的，不然上次，你也不會向君梵求救了吧……”


  ??寒塵摸了摸她頭，低聲道：“你誤會了，王上他……不是故意的……”


  ??風媱心中抵抗，並不願直麵那事。


  ??兩人已下至山腳。


  ??寒塵送風媱至宮門時，道：“阿媱，雖然我明知這對你而言不公平，因為當初致使你身陷險境，或許真有她的參與，但如今卻難為你去救傷害過自己的人……但此事，並沒有那麽簡單，殺了靈犀對於王上而言也有弊處，隻能難為你了。”


  ??風媱淡笑道：“你也算看著我長大的，這麽多年來，我嘴上不說，卻一直拿你以親友看待。且不論那靈犀是否真有意傷我，就是有意，因你開口我也願意使這份力……”


  ??寒塵麵色微變，背轉過身道：“阿媱，對不起……”言罷，一抹光影飄散而去。


  ??風媱便徑直往紫明宮而來。


  ??千夜涼見著她，並不多問，知她來意，便引她入內。


  ??紫明宮中，四下寂靜無聲，也不見人影走動，風媱問原因，千葉涼隻道：“王上素來便不喜嘈雜，近日又心煩不寧，我便特意留下些能幹伶俐的，其餘皆發放出去。現下無事他們皆隱著，不過不露麵罷了。”他當下喚一聲，果見四個侍女現身。


  ??風媱佇立門外觀侯，隻覺其內空蕩一片，極簡極淨，氣氛又死一般的沉寂著。


  ??玄冥端坐正中位置，埋首於一堆冊籍之間。


  ??千夜涼卻早已習慣這種氛圍，立門口喚了聲：“王上，風姑娘來了。”


  ??玄冥頭未抬，聲未發。


  ??千夜涼待了一會兒，便讓風媱進去，自離去。


  ??風媱行至他大案前跪坐，“師傅。”


  ??玄冥語氣如毫無波瀾的湖麵，“嗯。”


  ??他將手中一書丟下，微抬首望她，雙眼微合，“你既決心要飛出為師身邊，何必回來？”


  ??風媱早知自己在梅山一事是瞞不住師傅的。


  ??“師傅……阿媱想回來看看你。”


  ??他神情未變，淡然處之，啟口道：“你恨我嗎？”


  ??風媱搖頭。她隻是後來一直不敢深思此事，偶爾夢中沾染了，也能半夜忽然醒來而悵然半晌。而一旦正視，不過失望與心痛罷了。不過這段時日下來，她已經能心平靜氣反思那一回。


  ??“風媱不過一條凡命，當年得師傅一念之仁適才得到了成長，此大恩未報，原不該更多奢望。”


  ??玄冥垂眸，淡淡道：“不會再有下次，若有……”


  ??風媱靜靜凝視著他近日清減不少的麵容，鼻子一酸便要落淚，好似她就是知道師傅是為了她才如此似的。師傅欲言又止，她也不敢追問。


  ??玄冥凝視她滿頭雪白，語氣是從未有過的柔和，“為師給你在紫明宮辟出了一塊地方，以後你住這裏。”他眼皮一抬目光將她籠罩，“回來吧。”


  ??風媱心霎時軟了大半，眼淚已然滿溢了出來……


  ??“好。”


  ??玄冥伸手以修長手指拭去她臉上淚水，常年冰冷的麵上浮起一抹笑意，似黎明前第一縷晨曦輝耀，暖暖地，拂過她的心上。


  ??風媱將自己幽口一事挑揀說了一些，又將自己在梅山上的日子說了許多，玄冥靜靜聽來，眉目始終舒展著。風媱見師傅心情尚佳，便將寒塵拜托自己的事情委婉小心地說出來。


  ??玄冥麵色忽涼，沉默半晌道了一個“好”字。


  ??風媱見如此簡單，反倒心中一時滋味莫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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