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失明不便事難成，昔日敵人成舊友(四)
“失血過多而已，沒什麽事的。”尾音微微上挑，明明這樣的氣氛下確實一派愉快的語氣。
陸過本著商人的精明，拿著算盤正在算他賺了多少外快。
在墨錢錢鬆了口氣後，他突然話鋒一轉，語氣也低沉了下來：“不過，丫頭你是不是應該關心一下你的哥哥們？”
“呃？”墨錢錢愣了一下，轉頭看向陸過。
隻見他臉上寫著少有的認真，停下了手中的算盤，他微微歎了口氣：“你哥哥們中毒很深，而且比他還要嚴重……”
墨錢錢微微愣住了，接著他的話仿佛輕飄飄一般在她耳邊蕩漾：“你也知道你大哥的體質，這樣下去恐怕撐不了多久了。”
這句話一點點在她腦中成型，最後凝固砸了下來。
突然，所有的輕鬆都消失了，隻剩下無盡的冰冷，似乎在寒冬一般。
大哥他.……會死？
墨錢錢轉身走出顧泠惜的房間，向另外一個地方跑去。
雖然知道他的體質不好，但是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在知道他武功很強之後更沒有想過這些，而這句話卻如雷擊一般，將她從迷霧中驚醒。
她的大哥……有可能會死。
隻是，他到底為什麽會中毒？
墨錢錢近乎瘋狂的向墨家家宅跑去，身邊的事物仿佛都模糊了，隻剩下哪一個目的地……
緊閉的門被推開，墨非夜放下手中的煙槍，穿好衣服走出了臥房。
他在看到氣喘籲籲的墨錢錢後，眉頭微微皺了起來：“怎麽了？跑成這樣。”
依然是那莫不關心的口吻，然後現在的墨錢錢卻突然聽出了另外一種感覺。
他是為了不和別人牽扯過多，而死的時候引起他人的傷心才會這樣做的。所以，即使是對著她——對著他的妹妹，也是這個樣子。
墨錢錢狠狠的撫平自己的氣息，然後抬手，雙手搭在了墨非夜的肩上。
這是第一次墨錢錢主動靠近他，墨非夜微微一愣，而低著頭喘著氣的墨錢錢卻什麽也沒有說。
隻是，有液體滴在了地上。
這樣良久，她終於說：“不要死。”
這是她第一次主動去靠近她的大哥，她從來不知道，他的雙肩原來那麽消瘦，這樣的肩膀是怎麽撐起這個家的？
“我怎麽會死呢？”墨非夜安撫性的笑了一下，而那個時候墨錢錢剛好抬頭。
她沒有見過墨非夜溫柔的笑，所以並不知道，原來這種笑容的殺傷力是那麽的大。
如在曼珠沙華中生出的脆弱小白花，即使不耀眼，不奪目，卻是最引人注意的。
她看著他的眼睛，第一次發現其實他漂亮的眸下掩藏著許多溫柔，和顧泠惜完全是相反的。
他的冷漠下滿是溫柔，而他的溫柔下卻滿是冷漠。
“那你答應我。”墨錢錢伸出小手指，“你答應我不要像以前那樣反複無常，不要死。”
墨非夜微微愣住，然後抿起唇，將她的手打下：“快去睡覺。”
他的聲音裏似乎滿是怒氣，但卻有讓人察覺不到的顫抖。
墨錢錢看著自己被打掉的手，沒有出現平時對他的敬畏，而是跑到了他的麵前。
抬起那消瘦的手掌，墨錢錢強迫式的和他拉鉤：“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騙，誰騙誰是小狗狗。”
說完，仿佛安心一般，她抬起頭衝著似乎還在生氣的墨非夜笑道：“這樣就可以了。”
然後，轉身跑了出去。
聽到她跑遠的腳步，直到耳中再也沒有那個聲音，墨非夜才抬起自己的手，眼神裏似乎含著疑惑一般，看向那根小手指。
這樣……就算他想放手也不行了啊。
在心裏感歎了一下，他攥起了拳頭，走回了裏屋……
墨錢錢隻知道顧泠惜一定是有身份的人，但是並不知道他到底是誰，所以她並不知道皇帝失蹤三天的事情和他有關係。
皇帝突然失蹤，朝野大亂，似乎要起戰亂一般。
而昏迷了兩天的顧泠惜也是在墨錢錢和別人說這一‘八卦’的時候醒來的。
他開始隻是隱隱聽到了聲音，而後聲音越來越大，壓著他喘不過來氣，似乎還有什麽職責他沒有去履行.……
當他正式醒過來的時候，聽到的就是皇帝失蹤這一消息。
而且已經三天了。
原來……他已經昏迷兩天了。
不能再耗下去了，必須回去。
等到墨錢錢的腳步遠去後，他才坐起身，摸索著身旁，找他的外衣。
隻是衣服並沒有在床上，他站起來，向著一片黑暗有些蹣跚的前進。
當周圍靜悄悄一片的時候，他就不知道現在是黑夜是白天，也不知道到底哪裏有障礙。
所以很快的，他就撞到什麽東西。
被他撞到的‘東西’發出了悶哼聲，這個時候他才知道自己原來撞到了人，而且還是一個孩子。
蹲下身，他伸出手，微微一笑：“對不起。”
似乎有些遲疑，一隻小小的手放到了他的手心之中，肉肉小小，很是好捏的感覺。
“你是.……”顧泠惜將她拉起來，在腦海裏回憶這樣一個人的存在，“錢錢的……孩子？”
“不是。”稚嫩聲音聽不出感情，若不是那聲音還有些含糊，顧泠惜不會以為那是一個兩三歲小孩能發出來的。
“那你是？”不知為何，顧泠惜竟對這個連麵貌都不清楚的孩子，產生了興趣。
當初在夜裏的時候，他並沒有看清楚這孩子長什麽樣子，並不是他在夜裏視力不好，隻是他所有的關注力都在墨錢錢身上。
也許是因為錢錢的關係，他才會對這樣一個小孩子感興趣吧。
他自我解釋的想道。
“墨小妹。”說話很是簡潔，卻軟軟甜甜的讓人心裏忍不住高興起來。
“小妹.……？”顧泠惜在嘴裏咀嚼著這個名字，然後笑了起來，“那麽小妹，你知道我的衣服在哪麽？”
墨小妹點了點頭，又想到眼前這個人看不到，才張了口：“知道，但是不能給你。”
她其實不喜歡開口說話，所以說話的流暢度，遠不如同齡的孩子。
“為什麽？”顧泠惜微微愣道。
“因為錢錢說，要好好看著你.……”小妹似乎沉思了一下，又說：“但是哥哥們說，讓我帶你去找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