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物是人非難後悔,惡戰山賊抓頭目(下)
其實墨錢錢也說不上自己的想法到底是什麽。
她對那個溫玉有很奇怪的情愫,亂得連她自己都整理不清楚。
所以她才想去逃避,但是現在人都躺在了自己的麵前,她也沒辦法逃避了。
溫念將她當成‘壞人’一樣狠狠的瞪著她,讓她不知道自己是離開好,還是留下好。
其實……她是也想離開,但是溫玉的手在她過去後,就一直握著她的手,隻要她試圖抽出手來,他就會變得很不安。
“喂,二哥。以前的記憶對我來說真的不重要麽?”墨錢錢在隻有她和溫念的房間裏,喃喃自語道。
但是,她知道,不管以前的記憶對她是否重要,墨子清和墨非夜都不會告訴她,那到底是什麽。
就連她自己想想起來的時候,都在無意識的拒絕著這些。
其實,說到底,她心底並不希望想起這些吧。
也許對於她來說,想起那些並不是什麽好事。
“錢錢.……錢錢……”溫玉嘴裏一直念著她的名字,可是她卻絲毫沒有感覺,開始的複雜感覺消失了之後,眼前的男子對她來說就如陌生人一般。
大夫說他似乎因為精神一直緊繃,又疲勞過度,所以在鬆了一口氣又被刺激後才會變成這個樣子。
發著高燒。
好脆弱哦,此時的他。
雖然不記得這個人,但是他現在的樣子,也會讓墨錢錢出現一種違和感,似乎他就不應該有這樣一麵似的。
“喂,小溫念,你哥哥到底是幹什麽的?看起來挺厲害的,有沒有錢啊?”無聊的墨錢錢,不禁喊起一旁的溫念,但換回來的隻有一個白眼而已。
被瞪了一下的墨錢錢也不再去自討沒趣,開始在心裏的小算盤計算起來,他醒了之後要收多少錢。
她的手可是第一次被人那麽抓著啊!若是不收錢,就太虧了。
而且,那個人有金子做的劍鞘,應該不會很窮吧.……?
完全不認識的墨錢錢,隻是把尚方寶劍當成了有錢的代表,完全不知道它究竟有多麽大的權力。
漸漸的,她也困了起來。
莫名的興奮之後,總會出現困倦感,這大概所有人都一樣吧。
於是,百無聊賴的墨錢錢漸漸進入了夢鄉。
這次,她做了一個很奇怪的夢。
她夢到了第一次見麵的溫玉。
那似乎是一個秋天,天氣很冷,風卷起了地上的落葉,拍打在她身上,難過得她隻能蜷縮成一團。
本來想著要早早收工,回去睡一覺,這個時候一隻白皙的手伸了過來,那手上有一錠金子。
漂亮的金子散發著璀璨的光芒,猶如在幹渴時的那一汪泉水,她抬起頭,就看到了略帶嘲笑的他。
神采奕奕,麵容清秀。
之後,他耍了一些小詭計,將她擄走了。
好像,那個時候,她就開始有些喜歡上他了。
畢竟在如此寒冷的日子,他將她擁入懷中,即使是因為其他事情,但卻給了她一種沒有體會過的溫暖。
她那個時候就想說,你的手好溫暖,溫暖的讓人不想放開.……
然後這句話,到了最後都沒有說出來。
淚水漸漸從墨錢錢的眼角流出,那種奇特的溫暖,溫暖得卻叫人悲傷。
是因為知道了結局麽?所以大街上那如畫的一幕,才會變得如此讓人悲哀?
但是……結局到底是什麽呢?
她想不起來了……
墨錢錢打了個哈欠,起床了。
伸伸懶腰,她發現自己還沒有從那個夢裏起來,還沉浸在濃重的悲傷中。
雖然那並不是什麽讓人悲傷的夢,也沒有什麽特殊之處,但就有那種想哭的感覺。
醒來後,她才發現房間裏已經沒了人,抬起那隻沒有被禁錮的手,她摸了摸溫玉的額頭。
似乎是退燒了。
鬆了口氣,墨錢錢視線無聊的移到了窗外,雖說是到了夜晚,但是由於春末,外麵也沒有太冷,透過窗戶的風十分溫暖和煦。
也是因此,才會敞著窗戶吧,若是到了冬天,有病人這一項,就足以讓人把所有的窗戶都關上。
啊,對了,有病人!
想到這裏,墨錢錢想去將窗戶關上,然而自己的手卻一直被抓著,卻也不能掙脫出來。
她隻好從床上爬過去,脫了鞋子,保持著另一個手的姿勢,墨錢錢小心翼翼的蹲著從溫玉身上跨過去。
然而,她剛到了床的另一頭,一直沒有動的溫玉卻一個翻身,將她摟入了懷中。
“不..不是吧...你是不是醒著的?”墨錢錢鄙視了一下占她便宜的溫玉,可是這樣,別說關窗戶了,她連動都動不了。
“溫玉..喂..溫玉..”喊了幾聲這個剛見麵的男子,墨錢錢最終還是放棄了。
在很近的距離,她看到了溫玉蒼白的臉上,清秀的眉目。
近看也那麽好看啊...
突然她腦海裏閃過一個畫麵,卻來不及捕捉就消失了。
她搖搖頭,又隨著溫玉睡了過去。
現在這個姿勢,她能做的隻有睡覺了。
然而這一次卻不像下午的時候,那麽多夢境,這一覺她睡的很美,似乎很久都沒有睡過那麽久的好覺了。
自從她失憶之後,近乎每一次她睡覺之後,都會做夢,一個個重複著從她眼前閃過,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而這一次難得,沒有做夢。
這樣美好的場景一直維持著,直到她問道了惡心的味道。
那個混雜著血腥,還有很久沒有洗澡的味道,她曾經聞見過。
而氣味的來源是在那些山賊的身上。
睜開眼,她才發現一直沉睡的溫玉也睜開了眼,墨黑的眸子在黑夜中,也漂亮得能裝下整個星空。
“錢錢..?”溫玉喃喃著笑了,“太好了,我終於又能夢見你了。”
那種滿足的笑容,讓墨錢錢心裏一滯,這個人,似乎受了很多苦。
她雖然沒有經曆過喜歡的人失憶這件事情,但她卻能感受到,那種痛苦,那種被遺忘的痛苦。
失憶的人總是自私的,因為他們可以自己享受快樂,而認識他們的人卻隻能在地獄間徘徊。
是否要喚回他們的記憶,這樣的問題,也讓人不禁思考。
不知是什麽的帶領,墨錢錢輕輕的說:“是我。”
她的回答,讓溫玉顫抖了一下:“你終於肯和我說話了。”
他摟著墨錢錢似乎摟住什麽珍寶一般,小心翼翼,但是卻不肯放開。
本來不想打擾這樣的氣氛,但是墨錢錢隻能微微歎口氣,她捏了下溫玉的鼻子:“我是活得,這不是夢。”
被鼻尖涼涼的觸感喚回來的溫玉,緩慢的眨了一下眼睛。
“我是墨錢錢,不是你夢裏的那個人。”
仿佛被這一句話刺激到,溫玉又恢複了那個淡漠的樣子:“對不起,失禮了。”
墨錢錢第一次產生了想去揉太陽穴的衝動,這個家夥醒來之後,可真不可愛。
喜歡自己決定事情,喜歡自己背負事情,喜歡自己獨自傷心,喜歡自己承受一切。
從來不和別人商量,有了委屈不和別人說,隻是傻傻的等在原地,等著有人肯去拉他一把。
...墨錢錢突然愣了一下,她怎麽會對他有那麽多評價?
撇撇嘴,她不再去想那麽多,每次想去深究的時候,她都會頭疼欲裂。
在短暫的沉默過後,剛剛還在客棧外麵的味道,已經離著房間很近了。
“喂...你會武功吧?”墨錢錢縮在房間的一隅,望向溫玉的背影。
他輕輕嗯了一聲,算是安撫了墨錢錢,然後站在門邊,聽著聲音的逼近。
“是這裏吧?”外麵傳來了輕輕的交談聲。
“就是這裏,老大說,那個拿了咱們錢財的小丫頭就在這個房間和男人鬼混呢!”
啊呸!你才和男人鬼混呢!
然後墨錢錢在心裏狠狠的詛咒了一下他們老大的祖宗。
“可是,沒有聲音啊?”
“笨啊,肯定是鬼混完了,睡了下去唄!”
墨錢錢聽著外麵窘長得堪比村長演講的對話,幾乎又要睡了去。
這些山賊到底是笨,還是傻啊,這樣商量的時候,獵物早就該被他們吵醒了。
難怪那麽窮!
“啊,老大!”突然,外麵傳出了一聲驚呼。
墨錢錢隨即睜大了眼睛,傳說中的老大竟然出現了?!
“裏麵就一個小丫頭和一個病秧子,直接衝進去就完了,你們還在這裏幹什麽?”他們老大似乎不滿的發話,墨錢錢突然就靜了下來。
那個聲音...聽起來好熟悉。
“那我數一、二、三,一起衝進去!”終於,帶頭的人發了話,“一、二、三...”
“打劫!”山賊衝了進來,卻隻看到了墨錢錢一個人縮在房間之中。
“是不是少了一個啊?”山賊回頭,問向那個穿得華麗的如花孔雀的人。
不出所料,竟然真的是那個人。
鄭野。
難怪一直平攤的大道上會突然出現打劫的山賊,大概是他們怕到了城鎮以後會被拆穿,所以才讓手下盡快將他們擒住吧?
這樣說不定大哥和二哥還可以賣個好價錢...
懨懨的伸出手指指向門旁,他們才看見幾乎和黑暗融為一體的溫玉。
隻是,在他們看見的瞬間,就已經都倒在了地上。
墨錢錢走下床,站在鄭野麵前,居高臨下的問:“你弟弟呢?”
“他...當然在對付你的兩位大哥。”鄭野笑得十分自豪,“我弟弟是動腦的,所以你家剩下的幾個人恐怕不會完好了。”
“你也知道自己笨啊!”墨錢錢不禁唏噓,“知道自己笨,還不改,不是故意...”
突然發現了什麽的墨錢錢連忙跑了出去。
難怪剛才就覺得很不對,溫念到了哪裏去了呢?
而一直黏著自己的小妹竟也不在!
她衝入墨非夜和墨子清在的房間,發現裏麵並沒有任何一個人,空空蕩蕩的。
“大哥..二哥...小妹!”她在整個客棧裏亂跑,呼喊著,到了大堂之後才發現,竟然連大堂也隻有昏倒的客人們。
她這才察覺出來,這裏根本就是賊窩!
“說,你把我大哥,二哥和小妹弄到哪去了?”墨錢錢幾步走到鄭野身旁,滿臉怒容的看著他。
他又笑了一下,說道:“其實告訴你也無妨,反正估計那邊已經得手了。”
之後,他吐出一個地方,墨錢錢就用溫玉的劍將他們砸昏了。
還好,溫念將劍留了下來。
可是...留下劍?
墨錢錢突然又頭疼了起來。
她發現了一個不太好的事情。
比如...也許溫念是知道這件事情的,才會給她最愛的溫玉留下防身的用品。
溫玉似乎也察覺到了,對墨錢錢說:“我去。”
隻是,還沒等他離開,墨錢錢就將他攔了下來:“我也要去,我的兄妹們還在那裏!”
眼神雖然寫著害怕,卻堅定不已。
仿佛知道了這件事情的結果,溫玉一下就抱起了墨錢錢,順著窗戶跳了出去。
他的懷裏很溫暖,墨錢錢很自然的找了一個熟悉的地方臥好。
似乎,她研究過這個懷抱很久了,連怎樣躺著舒服她都研究好了。
而溫玉隻是小心翼翼的感受著這三年沒有抱過的軟軟的身軀。
果然,好像還在做夢,但是他不想醒,也再醒不過來了。
就讓他這樣墜入夢中吧。
但是,鄭野所說的地方並不是很遠,所以很快就到了。
他隻能戀戀不舍的將墨錢錢放了下去,自己則是與三年前一樣跟在她的身後。
走在前方的墨錢錢,卻突然蹲下吐了起來。
濃重的血腥味,好惡心...好難過...好難聞...
溫玉有些驚訝的看著這樣的墨錢錢,將自己身上的衣服撕下,係在她的臉上。
這樣,就擋住了許多味道,墨錢錢感激的用大眼看向他,他則是微微一笑。
以前就說過了,他那樣隻有兩個表情的人,在作出別的動作時,會讓人驚訝或者心疼。
所以看到這抹笑容的墨錢錢十分驚訝,當然也包括在不遠處的溫念。
“哥哥...”她喃喃的呼喚那個人,手上的刀近乎握不穩。
“你到底怎樣才能放過小妹呢?”墨子清有些支撐不住的搖晃起來。
這樣不能反擊的被人打,真是體質再好也受不了吧?
“大哥..二哥...小妹?!”墨錢錢跑近了,才發現那濃重的血味,竟然是從墨非夜和墨子清身上發出來的。
他們身上的衣服已經變得破破爛爛的,上麵有著被刀劃出的傷口,大小不一,密布在身上。
“我是不會把這個小女孩給你們的!”溫念一手拉著小妹,一手將刀架在她纖細的頸部。
可是,即使這樣,小妹仍然是那一副臉龐,一點變化都沒有。
但是墨錢錢能看出來,她現在在恐懼著。
“放下她,小念。”這個時候溫玉從墨錢錢身後走了出去,一點點逼近她。
“別...別過來!”溫念幾乎是叫嚷著,將手上的刀揮來揮去。
這個空當,溫玉閃身過去,她的刀穩穩的刺進了他的左肋。
皺了皺眉頭,溫玉並沒有發出任何聲音,隻是用手拿著刀刃,倒是墨錢錢下意識的驚呼了一聲。
她的聲音讓溫念睜開了眼睛,而出現在她眼前的就是她最崇拜的那個人的血跡。
豔紅刀刃流到她的手上,讓她不禁放開了手。
“太胡鬧了!”溫玉斥責了她一聲,我教你武功是讓你幹這些事情的麽?
溫玉第一次的責備,沒有讓溫念哭,反而讓她笑了起來:“你終於,肯正眼看我一眼了。”
隨後,就倒了下去,在她倒下的一瞬間,墨非夜將小妹抱了回來。
微微歎了口氣,溫玉將溫念扶好,放在樹下,對他們致歉了一下,然後飛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