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美夢破碎
乞錢錢隨著人群一點點向前移動,思索著萬歲到底是個什麽樣。
雖然她沒見過,其實也能猜個七八分。
據說陛下體弱多病,而且還有個快要娶親的太子….應該是個糟老頭吧?
可是,幾年前,她爹剛死的那年,帶頭乞丐為了給他爹下葬,混進了‘撿錢隊伍’,而他回來之後,就魂不守舍了。
其他有的乞丐說,他欺騙了了萬歲,所以觸怒了龍顏,被上蒼教訓了。還有的說,他回乞丐廟的時候被狐媚子勾了魂去。
不過,乞錢錢是絕對不會信第一個。她是現代來的人,高科技的世界,才不會學別人那麽迷信。可是…第二個還有點可信價值…
可是,她沒聽說京城哪家大家閨秀有絕世容顏啊!
於是當天晚上,她就溜到了帶頭乞丐的專有地盤,然後她發現,帶頭乞丐正握著一枚錢,一直喊著萬歲。
那時候…她終於知道了…那個‘狐媚子’就是皇帝。
可是…
走在路上的乞錢錢鬱悶了,要是皇帝是‘狐媚子’,那應該不是什麽糟老頭啊?但是…他又有那麽大的孩子…
煩躁的乞錢錢抓了一下自己的頭發。
反正不管怎麽樣,看到就知道了!
正在她要向前跑去的時候,她的手臂突然被人抓住了。
“幹什麽啊…”她粗聲粗氣的回頭,頓時,就說不出話了。
站在她麵前的是……溫玉!
而此時,他眉目竟是冰冷,很顯然在生氣的樣子。
乞錢錢笑著幫他撣去衣服上的雪,諂媚的說:“小玉大人,您回來了啊。”
溫玉什麽也沒說,隻是靜靜的看著乞錢錢,安靜的似乎不存在一般。
乞錢錢看著溫玉的眼睛,裏麵既沒有嘲諷也沒有鄙視…
這樣的溫玉,她是第一次見。
她收起笑容,踮起腳尖,用手摸了摸他的額頭:“…溫玉,發生什麽事了麽?”
也許是她的聲音太過柔和,觸動了溫玉的神經,也許是他帶這那個冰冷的麵具太久,久到不想再帶了。
那個時候,他一把抱住了乞錢錢,力氣大的仿佛要將她揉進身體裏。
“婉蕪…婉蕪…”他低低的,一遍又一遍吼著另一個女子名字。
乞錢錢微微歎了口氣,抬起手扶著他的背脊。
這個時候,她才發現,原來溫玉的身子,也是那麽單薄的。即使是禦前一品帶刀侍衛又怎麽樣?不照樣會為情所困?
現在他隻是溫玉…沒有其他的混雜。
雪仍然在下,它一片片撒到了人間各處,蒼白了耀眼的花燈,蒼白了不房屋的邊沿,更加蒼白了脆弱的戀情。
飛舞的瑩白反射著漂亮的光芒,在兩人間穿梭,飄下…遠遠看去,那兩人就如同相依戀人,讓這片雪地,溫暖了起來…
乞錢錢從酒館取了些酒水出來,遞給麵前的溫玉:“喝點吧,暖暖身子。”
溫玉接過酒,緩緩的飲了下去,火辣的感覺從喉嚨到胃口,燒得他喜歡上了這種感覺。在此之前,他從來不知道酒是如此好的東西。
乞錢錢也喝了口酒,可是她不像溫玉,喝了後反而皺了下眉頭:“TNND,這酒裏兌水了!這不是坑錢麽!”
溫玉在一旁看著她,微微的笑了。
他那一笑,如冰山融化,讓人心裏溫暖。
乞錢錢也笑,笑得眯起了大大的眼睛,她晃晃自己手裏的酒說:“竟然兌水的酒,能讓你笑,那也值得了。”
雪花飄到酒瓶裏,溫玉也不介意,將帶雪花的酒一口飲盡,冰涼又火辣的感覺刺激著他的腸胃,讓他有了微醺的感覺。
“你和她…真的不一樣。”溫玉漆黑的眼裏染上了朦朧感,他直直盯著乞錢錢,毫不避諱。
乞錢錢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打著哈哈,友好的勾了勾他的肩膀:“我就是我,怎麽可能和別人一樣呢?”
“也是…”溫玉如釋然一般,勾起唇角,他望了望天空,又看入乞錢錢燦若星辰的眸子,“到了最後,如果沒人娶你,你就找我來吧,我養你。”
溫玉抬起手,用拇指勾起乞錢錢一撮長發,吻了上去,以保證誓言。
乞錢錢的臉,瞬間紅成了蘋果狀,心也跳的極快…
她是不是可以認為…那個家夥對她動心了?
可是,馬上她又在心裏對自己狠狠的說,那個冷漠的家夥隻是喝醉了而已,喝醉了而已….不過,他醉了後,要比清醒的時候好多了…既不是潔癖成狂,也沒有冷漠到極點,有了血肉的感覺…
“要是你一直醉著就好了…”乞錢錢喃喃道。
也許是酒的關係,溫玉嗓音有些低啞,他伏在乞錢錢耳邊問:“你說了什麽麽?”
“沒有…”
“那就好…”聲音越來越淡,最後隻剩下淺淺的呼吸。
溫玉竟然爬在她肩上睡著了!
乞錢錢感受著頸間濕熱,心跳的更快了。她伸出手摸了摸溫玉的頭發,柔柔滑滑、冰冰涼涼的。
真是讓女子羨慕的發絲啊!不過和顧公公比…也許稍微還差點?
坐了不知多久,乞錢錢感覺肩膀都麻木了,卻不敢動一動,生怕驚醒了旁邊的人,驚醒了這場難見的美夢。
正在這個時候,馬蹄踏雪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然後越來越近…
最後棗紅色的大馬,拉著一輛華麗的車,在他們麵前停了下來。
乞錢錢還沒弄懂是怎麽回事,就感覺到了肩上一輕,溫玉不知什麽時候已經醒了。他的黑眸已經沒有半點朦朧,他…又變回了平時的溫玉。
溫玉起身,默默彈去了自己身上的融雪,而衣擺的下方,早因坐在雪裏而濕成一片。他看向那華麗的馬車,燈火忽明忽暗,乞錢錢看不出他的表情。隻知道,他看了會後,就向她伸出手,語氣沒有以前那麽冷漠,有些淡然:“走吧。”
他伸出的手,輕易的觸動了她的心門。
她在這裏17年,他是第一個向她伸出手的人…或許,就算加上了曾經的20年,他也是第一個向她伸出手的人。
隻是,來到這裏之前的事情,她記不清了…
她毫不猶豫將手伸到溫玉的手裏。
他的手似乎鬆了鬆,但是下一秒就握緊了,將她拽了起來。他和乞錢錢坐在轎中,靜默自他倆身旁散開。
“要出城…是麽?”乞錢錢咬著唇,唇畔間發出疑問的聲音。
溫玉沒有回答,眼睛望向外麵掩蓋了一切的白茫茫。
“我啊…因為是第一次有人對我伸手,所以明知道那隻手可能把我拉進地獄,也接受了…”乞錢錢自顧自的說了起來,淡淡的聲音在狹小的空間裏飄蕩,“今天的事情,就當我的一場美夢吧…你有喜歡的人,需要保護她…所以…所以…”
所以,就可以讓我困在那個寂寞的圍牆之中。
我本以為兩個人的關係,已經好了很多,但是仍然抵不過那女子的幾句話…建立在愛情上的友情,永遠是那麽淺薄。
有陣風從簾子的縫隙中吹了進來,乞錢錢感覺,這個冬天好像又冷了許多。
她突然想窩在乞丐廟裏,聽乞丐們傳送著的八卦。
“停車…”
乞錢錢聲音不大,但足以讓溫玉聽見。而他靜靜的坐在那裏,仿佛精細的冰雕一般。
“停車!我不會跑的!隻是去辦一些事情!”乞錢錢不知道為什麽自己在嚷出這句話的時候,眼淚也跟著流了下來。
心裏煩悶的感覺,讓乞錢錢再也把持不住了。到底為什麽會那麽煩悶呢?
也許,是她相信了溫玉,為自己感到不值?或許,是因為這兩生中,第一個對她伸出手的人,竟然是為了把她帶入牢籠?又或許其實…
她在這短短幾天,就喜歡上了溫玉?那是什麽時候呢?是他剛剛許下諾言的時候?還是他說帶她出宮的時候?或者是他當初看到她打包珠寶,明明拆穿了,卻沒有點破,甚至還留出時間讓她離開的時候?
其實她一直都知道…溫玉是沒有潔癖的…那次的潔癖隻是他放她走的借口。
因為他是侍衛啊,一個習武用刀之人,必定會染上血腥,他怎麽可能會有潔癖呢?
“停車。”溫玉掀開簾子,對外麵的車夫說道,聲音裏有掩飾不住的疲憊。
乞錢錢順著簾子看向外麵,這果然是回到皇城的馬車…
這一看,她將自己最後的希望也打破了。隻能自嘲的笑了,什麽誓言?什麽承諾?全是狗屁!
他那樣冷漠的人,怎麽會為她動心?
她明明知道的…還是那樣裝傻,自取其辱…
乞錢錢下了車,溫玉也跟了下來,乞錢錢沒有阻止他,就那麽默默的向前走著。
一大一小的腳步在雪地裏留下了讓人悲傷的情緒。
乞錢錢始終沒有看到,溫玉的眼神一直都沒有離開她,他的眼裏有她,隻是她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