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破解殘局
頓時，廳內人頭傳動，全都跟著孫府大管家往棋室裏麵湧。
孫府的棋室非常有特點，大門一推開，是一個個用竹籬隔開的小隔間，每個隔間橫縱約有一仗寬，剛好可以坐下一個人。
棋桌頗為寬敞，上麵除了擺放好了黑白子的棋盤，還額外準備了一壺清茶，兩個茶杯。
所有隔間遠看就像是一個個蜂巢一般，頗為壯觀。
大管家在門口宣布規則：“第一局鬥棋。我們為大家準備了百餘個聞名天下的殘局，率先解除十個殘局即為通關，可進入下一關。”
接著，大管家伸手示意了右側麵的一道木門說：“第二關的入口，就在右側麵。”
眾人擠在大管家的背後，搓手的搓手，墊腳的墊腳，恨不得等他一聲令下，立馬就衝過去搶占先機。
大管家卻似乎並不急著宣布比賽開始。
他環目四顧了半晌，才慢悠悠地道：“家主不希望在除開比武的任何環節出現暴力行為，還請各位參賽選手們，尊重自己、尊重彼此。一旦發生肢體衝突的個人，我們將驅逐出場！”
場下又是一陣唏噓。好幾個人，下意識地往後退了退。
公子山、公子波兩個地位最高的胖子，站在了最前麵。
“比賽現在開始！”大管家一聲令下，身後的選手爭先恐後地衝了出去。偌大個棋室，百多個隔間，頓時被選手們都占得滿當當的。
範蠡不喜與人爭鬥，等他們都進去之後，他才不慌不忙地進去，挑了個沒人進去隔間。
有人說，人運氣好時，走在大街上都有人扔餡餅，運氣黴時，喝水都要塞牙縫。
範蠡覺得，他從前的人生像是開了光，莫名地師從高人，學了不少技能。又莫名地遇到許多各種才華之人，從他們身上學到很多東西。並且還投對了資，成為當地年輕一代小有名氣的商人。
但現在，似乎他的運氣都用光了，所以才會第一局就碰到像極了開元殘局，這麽變態的殘局。
黑棋中路被圍，僅剩最後兩口氣，邊路剩子無多，但呈現九鷹連環俯衝之勢。中路黑子隻要棋錯一招，便會被白子吃去上十顆，必定敗局。而邊路，雖黑棋拓展無望，卻是可以一招封死邊路。
究竟是該先突擊邊路，還是該在中路闊開更多的氣，成了這盤殘局最大的困惑之一。
棋子究竟該落向何處？中盤往前一步，邊路死，邊路往前一步，中盤輸，似乎無論怎樣落子，他都不可能突圍。
範蠡手中撚著黑子，雙目緊蹙，猶豫不定。
公子波、公子山兩人可能是上輩子拯救了整個吳國，運氣好得令人發指。
他們遇到的局，可以說全是都已經被很多人破解了的教學局。雖然是知名殘局，但卻是由許多種解法的那一類。
因此，他們很快就領先於其他選手不少進度。
當他們解完兩三局，路過範蠡的隔間時，還不忘奚落他兩句：“看那呆貨，跑來跟我們這些貴族公子湊什麽熱鬧，完全是自找羞辱。”
“就是，瞧他，一局都沒解出來，還敢跟我們爭奪兵法，簡直就是癡人做夢。”
“咯咯咯！”其他隔間的人，也跟著他們笑了起來。
尖銳的嗤笑聲在蜂窩狀的棋室裏顯得格外大聲刺耳，範蠡心中不免有些許煩躁，整個頭像是要炸裂一般，痛得厲害。
“噓！棋室之內，請保持安靜！”家丁吹響螺哨之後道，總算是出麵製止了這場混亂。遂，棋室又變得鴉雀無聲。
範蠡捂著胸口，長舒一口氣，心情也逐漸平緩下來。
突然，他眼前靈光乍現，師傅騎著飛羽白鸛的樣子在他腦海中一閃而過。
整個棋盤放遠了看，不正是一副鸛飛九天的圖卷麽？
而那個突破口，恰好就在鸛頸曲起向上的位置。
假如，落子此處，中盤與邊路的黑棋便連接在了一起。中路將多出四個氣口，邊路也將白棋困得隻剩一個氣口。如此一來，白棋隻能想辦法拓展邊路，無暇顧及中盤。
黑子猛打中盤，白棋必輸無疑!
範蠡心髒一陣狂跳，手都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
千古名局，總算是被他解開了。當判罰此局的孫府門客，江湖人稱第一棋手的孫文，看見局麵被破，都忍不住比手稱讚他厲害。
解了幾乎是全場最難的這一局，後麵的幾局對他來說，就顯得十分簡單了。
範蠡他一鼓作氣連破剩餘的九局，成為了前麵二三十位，第一批進入第二關的人。
兩刻鍾後，樂不煩以及鄧析也都成功地出現在第二關的房間裏。
而公子山與公子波兩公子，卻因為還有一兩局有稍許難度的棋局未破，正在汗流浹背地緊盯著棋局。
不過，通過第一關的淘汰賽之後，人數已經少了將近一半。
孫府大管家開始宣布第二關的通關規則。
“第二關，為兵法論。我這裏有六十份試題，參試者可隨即挑選一份作答。”大管家指著角落裏的一個書桌道。
範蠡朝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隻見槐木書桌上，堆著一仗多高的一摞竹簡。
竹簡蜷成卷狀，上麵係著紅色綢帶。
“我們的評審團隊是由孫府書院的五名夫子組成，每位參賽者的論卷都會經過他們五位的分別點評。最終他們會從在座的選手中，挑選出十位，進入最後的比試環節。”
大管家旁邊坐著的五位先生，胡須斑白，看上去都是滿侖書卷氣息。
能被孫府挑出來當評委，其資深程度，自是不言而喻。
眾人都走到案桌前，隨意拿了一卷試題，開始準備答題。
範蠡依舊是等大家都挑選得差不多之後，才過去挑選。不是因為自負無所畏懼，而是因為，他不想太過顯山露水，惹得那些針對他的人更加恨他。
他抽到的題目是：請以你的觀點，談談你對“上兵伐謀，其次伐交，其下攻城”這句話的理解。
從字麵上看，這道題目很簡單，但實際上要論得通透，卻並不容易。
範蠡用毛筆沾了沾墨，在卷宗的空白處，寫下這樣一段話：謀乃智也，或權術，或治民之策，或歸心之餌。善用謀者，必能攏其民、歸其心，集天下之成者，大智慧也。如韓、趙相爭，齊可斡旋其中，獲爭之不獲之利也。以他人之弓，射他人之靶，不戰而勝，無往而不利也。
若大敵當前，無可政交，可攏民心為矢，化怒氣為武功，逼敵不戰而懼已。
古往今來，伐兵者甚眾，伐交者寡，伐謀者鮮為人知也。蠡以為，明君若能以利誘之，共謀盛世太平，碩果共享，掐其命脈，扼其咽喉，即可不戰而勝也.……
範蠡正在答題之時，忽然二位吳國胖公子，慌慌張張地衝進第二關。
此時，範蠡故意衝著他們嗤之以鼻地笑了笑，心道：“方才不是還囂張的得不成樣了嗎？怎麽現在卻是這般模樣，哈哈！”
公子山見公子波極其不悅，便指了指範蠡怒道：“你這小子，看個屁啊！”
範蠡心道“沒錯沒錯，我確實是看“屁”，而且是兩個“屁”！”但並沒有說出來，生怕他們又來惹事影響自己的答題，於是便回過了頭懶得理他們。
眾人們展露出怪異的眼神看了看他們，而他們卻挺起胸膛，裝作胸有成竹的樣子。
“兵法，老子早已爛熟於心，這一關非老子莫屬。”公子波眼神極其鄙睨，就仿佛，他贏定了似的。
旁側跟著的馬屁精，邊拿著錦帕給他擦擦汗邊奉承說道：“那當然，我們公子文韜武略，天下無敵。”
眾人們對他們無話可說，都扭回頭繼續答題。
隨後他們便傲慢地一笑，不慌不忙地走到案桌前，隨意拿了一卷試題。
二位胖公子看了看試題，露出了詭異的神情。隻見他們從自己的胸前各拿出一小白布，上麵用細毛筆寫滿了密密麻麻的字。
他們趁幾位夫子不注意之時，不斷地抄寫著。當夫子靠近時，他們又立即將白布收到衣袖裏。
範蠡坐的位置離他們比較近，這一幕範蠡看得清清楚楚，但他並卻沒有拆穿他們。
忽然，其中一位嚴肅的夫子，一個猛地轉頭，即將看到他們二位的小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