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少年身世
“一斬,二斬地,三斬玉皇百萬兵。”林間樹下少年皺眉揮斧嘟囔。
見那少年細長身子,麵色虛弱泛白,細長眉毛寡淡挑雙鬢,目開丹鳳眸子清無神,兩頰削瘦鼻根點青痣,嘴唇單薄牙齒少而稀。匆匆幾斧子下去便大汗淋漓,雙手扶腰搖頭擺臂活脫脫一副病癆鬼模樣。大樹很粗斧子很鈍,每斧子下去都攜帶少年渾身氣力,收斧時便需單腳蹬樹雙手握斧左右搖擺數次方能拔出,每每收斧不及仰麵摔倒四腳朝,少年便無奈一次次起身拍打塵土繼續揮砍,拍打的是委屈,揮砍的是無奈。沒過多久少年再一次跌倒,這次跌倒後少年沒有選擇起來,少年聞著樹汁清香,眯眼觀那雲勢走向,碎木屑與青草鋪成的然床被極其舒服,不覺間少年便陷入夢鄉。
少年名叫安良,家住大澤鄉,出生那日偏趕狗食日,忽一陣狂風攜雨而來,直攪得地無顏色,又卷狂雷滾滾,蓋那萬物不做聲。田中陪伴父親勞作的母親受驚早產,生產後後便失血去世,孿生哥哥也跟隨亡母早早夭折。父親與母親情深恩愛,母親離世不久父親酒醉失足落入湖中溺亡。安良自就成為鄉民避讓不及的存在,出世狗食日,後又克死血親,行路無聲喜怒無色,好似轉世陰間無常鬼,猶如煞孤星降凡塵。
安良初長成便與祖母搬入山中居住,遠離喧囂使得心性淡然,雖清貧卻也悠然自得好不快活。隻因早產緣故自體虛孱弱,鄉內郎中曾斷言此子生不過弱冠之年,然而今以十六,隻剩這四年的光陰使得這青蔥少年心中好不悲涼。
山間初春的傍晚不乏有些寒意,安良摩挲著身子醒來,從他便無法安睡,每覺也不過匆匆兩三個時辰,但這次竟睡得如此甜美想必是最近幾日辛苦勞作的緣故吧。模糊中一團黑影一閃而過,揉搓睡眼起身尋查身邊一切使他震驚不覺寒意又盛。隻見安良身旁十樹棵樹木已被劈成木段整齊擺放,樹木齊根而斷周邊竟絲毫不見木屑。
慌神數久,心想這若不是人下凡降此神跡?這般大的工程,我又在旁如此安睡定是半點聲響未發,連忙起身向著樹根叩頭如搗蒜。
此時林間深處傳來爽朗笑聲:“哈哈哈,可愛的娃娃快拿這些樹木置換些美酒食材,兩後在這裏等我,切記今日之事不許對他人提起。”聲音漸漸遠去但聽的字字入心,安良連忙挎起一摞木材往家中奔去,還好家裏有一輛破敗推車許久沒用,幾處已被風蝕蟲咬,經過一番修理後便也煥然一新,連忙推入林中往複運送木材,安良一次隻能推一點許是因為心中有了些許希望便也不覺得累,歇歇趕趕的也算是把木材盡數運到家中。看著像山一般的柴堆祖母大感驚詫,又深知孫子生性純良便指著柴堆疑惑問到:“孫兒啊,這是?”
安良心裏也是萬分喜悅然後想起人對自己的囑咐隻能搪塞到:“孫兒我每日去山上都會砍上一些,又嫌往複搬運太過麻煩心想這深山老林處無人盜竊,便攢到一起一並運回,待我明日將他們運到集市換些用物,孫兒能養家了,祖母以後也不必那般勞苦做活了。”
祖母欣慰不覺淚流不止輕撫安良臉頰顫哽到:“我這可憐的阿奇長大啦。”
安良心中慚愧不已,但當他想到今日裏發生的奇事便又興奮不已,隻等次日日頭微升安良便將柴木運往鎮中集市,柴木本就是必備之物,百姓見那柴木捆綁整齊價格低廉,安良隻要運過一車便馬上掃蕩一空,等這太陽將有落山之意時這神仙賜的柴木便盡數賣光。
揣著滿口袋銅板的安良越發得意起來,色漸暗集市攤販也早已散去大半,恐回家之路難行安良連忙來到杜家酒鋪打了三斤烈酒後又趕到西市牛記肉鋪。
匆忙之中安良已精疲力竭,那牛掌櫃大老遠就看到那安良推車顛奔而來,等安良跑至跟前便張嘴喘息不止。牛掌櫃從旁邊案板上拿來一海碗又順手舀了大碗水遞給安良後又大笑道:“哈哈哈,安良兄弟可以啊,幾年不見現在這身體真是越發硬朗了,你嫂子這幾回娘家,哥哥我這剛好缺個搭手的,要不你來幫哥哥幾?”
安良費好大力氣才把氣喘勻便苦笑對牛老板道:“牛哥這事改日再吧,你先給我來五斤醬牛肉,這日頭馬上就落山了我得趕緊回去,明日一早我還有事兒。”
牛掌櫃連忙笑道“哈哈哈你這青口娃還有甚事,還是在我這住宿一晚明日清晨再趕回。”又見安良麵露難色便又改口道“得得得,那我也不留你了,路上可心點,別讓那狐仙給你擄了去。”完又拍案大笑不止。
安良臊的兩頰通紅,不顧牛老板譏笑捆綁好酒肉低頭推車邊走。經這兩的折騰安良的身子是越發虛弱了但隻要一想起自己若能與那仙人學得一招半式,也可保得祖孫二人這一世的吃穿不愁,自己要讀書要識字,去學堂也不會被人看不起了。
安良越想越有力氣直到行至山間密林處便開始覺得渾身不自在,涼風襲背冷顫連連,總覺得後麵有東西一路跟隨,回頭望去又無了蹤跡。腳底鞋襪已被汗水浸濕,那本就蹣跚的步子變得越發沉重,安良隻覺得那物離自己越來越近可每次回頭都不見蹤影,忽聽到頭頂處一陣烏鴉鳴叫,安良順勢抬頭望去隻見一通體白毛畜生正俯身望向自己,四目相對隻見那畜生雙目紅光,凶齒外翻,數尾隨風擺動殺機外漏,麵對此情此景安良嚇得魂飛魄散,渾身的力氣已被卸去,雙腿似剛生出般無法控製,兩手緊握推車卯足了勁兒向前奔去,無奈隻跑兩步便失足摔倒,後腦直直朝那路邊野石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