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03
果然是很久沒有到酒吧了，尼可拉斯加，就這麽喝了一杯又一杯，沈禦希好像脫了韁的野馬，刹都刹不住車。
隨手拈起一片薄薄的檸檬片，指尖輕輕向上挑起，讓那淡黃色的薄片包裹住冰粒似的砂糖，猩紅色的唇微微抿起，往下一咬，酸酸甜甜的味道充斥著在空腔之中——灌入杯子裏的白蘭地，享受之極。
好久好久，久得幾乎連自己都忘記，多長時間沒有嚐過這樣的味道了。
“大姐姐，小弟不才，也不至於做到一半厥過去。”
“你是頭殼壞掉哦？傻子。”
“要不要試一下？”
“來啊！”
忽然之間，這樣的畫麵就湧入了自己的腦海——穿著一身孔雀綠色的緞麵小禮服的禦姐，大膽的V領設計一直開到腰間，金黑色的性感內襯剛好和腰間纖細的金黑色腰帶相襯；旁邊是似笑非笑的小正太，白襯衫，黑馬甲，灰色西裝褲，銀色領帶，簡單的搭配一樣叫人回味。
但是，一切都已經過去了，不是麽？
情不自禁，嘲諷的笑容掛在了唇邊，為了掩飾那一絲失落，她看起來越發的眉飛色舞，一杯杯的酒灌得更加狠了。
仿佛故意想要將自己推入醉倒的深淵，永遠無法自拔。
路左藍倒是從來沒有看過喝得那麽爛醉的她，雙頰緋紅，要靠他扶著才能搖搖晃晃地走出酒吧的大門，不由得大喝一聲：“站穩了！”
一本正經地嘟著嘴，沈禦希用力地瞪著他，“我站得夠穩了！走直線給你看。”
被她一把推開了，他很是懷疑地看著她，小心翼翼。
眨了眨眼，她清了清喉嚨，借著微醺的燈光，一步一步往前走，沒想到街道上還有積雪融化殘留的水漬，腳下一扭，她差點沒把自己摔死在路中間。
站在旁邊亦步亦趨的他早有準備，伸手抱了個滿懷。
沉甸甸的力道，卻是輕飄飄的骨架，深咖啡色的大波浪卷發就這麽一飄一揚地掠過了他的鼻端，一陣別樣的馨香。
心下一跳，他忍不住更加抱緊了她，怕她再度摔倒。
拿她怎麽辦才好？左顧右盼，看到路邊有一座秋千，路左藍如蒙大赦，半拖著這個爛醉的女人就往那裏走過去。
把她按在秋千上坐好，他把她的手揉在冰冷的鐵鏈上，“扶穩，不要摔死了。”
扁了扁嘴，沈禦希自顧自握緊了那兩條鐵鏈，忽然覺得好笑，好像小時候那樣就這麽搖了起來，“好啦，我坐得很穩了。”一邊搖著，一邊騰著一隻手來撥了撥腦後散亂的頭發，微涼的手掌試圖降低自己臉頰的溫度。
忍不住笑了一下，他又扯開她的手，放到鐵鏈上讓她保持平衡，然後繞到了她的身後，幫她推起了那一架秋千，“你今天怎麽了？”
聳了聳肩膀，她又歎氣了。
抬頭，暈暈的，晴朗的夜空中有幾顆閃爍的星光，晃得她頭都快爆炸了。
把她的腦袋按下去，他提醒，“喂喂喂，小心等一下吐了自己一身。”還真是沒有見過如此失去控製力的禦姐，或許心情是真的很糟糕。
“我不舒服。”
周圍很安靜，靜得聽得見一隻迷路的鳥兒淒哀的叫聲。
路左藍在這細細的鳴叫之中，忽然聽見她低低地吐出這四個字，哀傷無限。
再一次抬起頭來，沈禦希迷蒙的雙眼搜尋到了他的身影，伸出手，指著自己的頭，又指了指自己的心，“我，從這裏到這裏，都不舒服。”
他怔住了。
頭疼，是因為喝了太多的酒，有了宿醉的感覺——而心疼，一定是因為那個叫做夏映澤的人吧！
心生憐惜，他伸手撫摸了一下她柔軟的發絲，“想說嗎？我很樂意傾聽。”
“夏映澤，夏映澤，夏映澤，夏映澤——”低低地吐出這一串名字，眼淚就這麽噴湧而出，控製不住地決堤了，“為什麽，為什麽我要想起他呢？明明早就決定忘記的，忘記忘記忘記——我不要再想起他，他這個騙子！”
“騙子？”這一點，蘇亦瑤似乎沒有跟他提過。
“為了Hero，為了他夏家的複仇大計，他要犧牲我嗎？他是為了那些品牌內部最私密的信息，才接近我的嗎！”醉醺醺的，她一雙眸子在黑夜裏比那星辰更加燦爛，亮晶晶得直逼他的心底，“我一直在等，等他跟我解釋，對我說‘我迫不得已才要這樣做，其實我是真的很愛你。’這句話的！但是，為什麽他什麽都不肯說，還躲了我那麽久？他之前做的事情，都是騙我的？我不相信！”
星光寂靜。
樹影扶疏。
默默地推著秋千，路左藍聽著她酒後的傾訴，滿心的難過。
他的禦姐——那個威風八麵的禦姐，怎麽變成現在這樣了？為了一個男人，失魂落魄，甚至躲到溫哥華來避開那些傷害。
用手擦了擦臉側的眼淚，沈禦希繼續咬著唇，腦子裏一片混亂，“本來我以為他是真的不要我了，他心裏最重要的始終是Hero——但是為什麽，新聞上又寫他離開了Hero，不要總經理的位置了？那是不是說明，他的心裏還有我，之前做的事情都是無可奈何的！”
忍不住歎了一口氣，他伸手抱住了她的肩膀，試圖給她溫暖。
“我不知道，我真的搞不清楚了——”喃喃自語，她慢慢閉上了眼，陷入了沉沉的睡夢之中。
“如果真的太難受，我願意，一直，替你分擔。”情不自禁，這句話就這麽脫口而出了——恰好，她的頭微微一歪，就這麽不醒人事地倒進他的懷裏，頓時蕩漾起滿身心的溫柔。
其實，早在司徒霈之前，他的心裏，就已經有她的身影了——不過，她的眼裏看不到他的存在，他隻能夠當一個好朋友。
可惜，她一直都不明白，直到現在還是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