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79
沒想到他們走進Poison Pub的時候還是一際晴朗的夜空，一出門便是一片轟然大雨——司徒霈和沈禦希正好在前往停車場的路上，頓時被澆得渾身濕透。
坐進車裏，她的襯衫變得晶瑩一片緊貼著白皙的身軀，再被車裏透心涼的空調輕輕一吹，不由得打了一個噴嚏。
“安全帶。”開口提醒她，順手調高了空調的溫度，“我送你回去。”
“到我家把衣服換了，而且我還有一些東西沒有還給你。”神色如常，她拉了拉濕漉漉的衣袖，咖啡色的發梢隱隱有水滴掉落，鼻尖微紅，說不出是什麽原因，“這樣也好，我不用另外找快遞公司送去你家了。”
那麽急著跟自己劃清界限嗎？他苦笑，“夏映澤不會吃醋吧。”
非常篤定地一口回答，沒有一絲一毫的懷疑，“不會的。”
在心裏冷笑著，她反而希望他懷疑——可是，他連人都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那麽久都沒有蹤影，又要怎麽吃醋呢？
忍不住，用雙手蓋住自己的臉，冰涼的雨水幫助她冷靜下來。
脫了高跟鞋，踩上了米白色的羊毛地毯，把司徒霈犧牲了用來擋雨的濕淋淋的西裝外套拎進門，留下一串清澈的水漬——沈禦希把它丟到陽台上掛起來，隨手抽了兩條毛巾，扔了其中一條給他，“擦擦吧，等一下去洗一個熱水澡，我去煮點薑茶。”薑茶可以驅寒，不要感冒了。
看她忙碌的樣子，感覺好想回到了從前，心裏一暖，“不用那麽麻煩了。”
翻白眼，她懶得理他，而且禦姐做決定不需要過問別人的意見，“甲型流感鬧得轟轟烈烈，我沒有要你測體溫就不錯了。”依舊是那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發號施令，“快點，洗澡換衣服，到時候你感染了什麽H1N1，必須請假三天不能回公司上班的話，我一個人怎麽招架得住司徒遠峰！”
被推著趕進了浴室，司徒霈笑得溫和。
看著浴室還是和往常一樣的，明亮的鏡麵映出了他的麵容，那個笑容卻是凝固在唇邊——剃須刀、洗麵乳、毛巾、杯和牙刷，全部都陌生得令人心驚膽戰，他知道那些都是夏映澤的東西。
伸手，手指掠過洗手台上的Acqua Di Gio——曾經，是放Tour的地方。
有些事情，失去了就無法挽回。
然而，這句話，就跟魔咒一樣令他憤怒——為什麽不能挽回？他偏偏就是沒有辦法放手！
披著白色的浴袍，用毛巾擦拭著頭發上的水珠，司徒霈走出了客廳。
他看到沈禦希在客廳裏，應該已經在自己房間的獨立浴室裏洗漱完畢，一身熟悉的月白色睡袍，輕軟而愜意——她微微蜷縮著纖細的身體，就這麽窩成一團地偎依在沙發裏，獨自對著電話不知道在說些什麽。
她在跟留言信箱說話——他知道，一定是夏映澤。
從來就對留言信箱的存在不屑一顧，覺得那是一種不負責任、不受尊重的玩意兒的沈禦希，居然也會用那麽無奈的語氣訴說自己無奈的一天。
那麽，夏映澤消失了多少天，她就這樣做了多少天嗎？
原來在她的心裏，他就是比自己重要那麽多。
擱下電話，一回頭就看見了司徒霈挺拔的身影，微微一怔，繼而尷尬一笑，“舒服多了吧？我衝了薑茶，我已經喝過了，剩下那杯還熱著——如果你想要甜一點，就放點紅糖吧。”說著，就把剛才取出來並且熨好了的西裝遞給他。
按住她的手，觸感冰涼，聲音冷冽，“他到底有什麽能耐，值得你那麽做！”
“司徒霈——”有不祥的預感，沈禦希喚出了他的全名，試圖製止他往下說。
“沈禦希！”抱住她，摸索著她嬌嫩的唇，用力地吻，仿佛在索取什麽，混合著薑茶滾燙而辛辣的氣息，灼熱的甜美，“為什麽不回到我身邊？我隨時為你準備著，絕對不會像他一樣在這種時候拋棄你的！”
“但是妳拋下我太多次了。”沒有掙紮，沒有躲避，她微微一側頭，淡然。
“我——”那樣冷靜的語氣，他忽然就這麽停住了。
紅唇微腫，沈禦希還是很冷靜地看著他，把她抱住自己的手拉了下來，“放棄吧，就算沒有夏映澤，我也不會回到你身邊的。”深深呼了一口氣，把桌麵上的薑茶遞給他，“我們已經結束了。”
司徒霈的手顫抖了一下，慢慢放開，他是一個很識趣的人，一時的衝動，已經被判了死刑——他終究還是出局了，“那麽，我先回去了。”一口氣喝光了薑茶，那杯熱辣辣的液體仿佛滾燙地灼燒著他的胃壁，“謝謝你的薑茶。”
無力地扯出一個笑容，“不送。”
但是同時，門鈴卻響了。
心口狠狠一痛，不知道是什麽預兆——沈禦希的臉色一凝，仿佛想到什麽似的，從沙發上跳下來，急匆匆地走過去開門。
“Surprise！”門外的人，似笑非笑，除了夏映澤，世界上還有誰還能笑得那麽似是而非——他故意從夏莊裏跑出來，就是想要見到她！他真的好想好想他們家禦姐呢，身上的每一個細胞都在見到她的那一刻，喧嘩了起來。
“希，是誰？”還沒有換上她幫他準備的黑色西裝，司徒霈依舊是那一身白色浴袍，看到沈禦希僵直的背影，好像不想讓那個人進來，忍不住走過去，想要看看門外的人到底是誰——奇怪了，這個時間點，應該是沒有人會來找她的吧。
“司徒霈？”本來還想問她為什麽看起來不是很驚喜——然而，那個久經期待的笑容卻是僵硬了，逐漸冷了下來，那一張英俊的臉龐，露出一種耐人尋味的表情，隱隱勾著一絲譏諷，“我，似乎來得不是時候？”
“Damn it！”混亂了，她低低地詛咒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