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68
天色漸晚。
曾經蔚藍色的天邊盡是燦爛的粉紅色晚霞,泛起溫柔到了極致的絳紫色,就像是記憶裏兒時最喜愛的棉花糖,背後盡是一片遊樂園的歡笑聲,有旋轉木馬、秋千、滑梯和蹺蹺板,還有玩累了之後父親寬厚的肩和母親纖細的手。
身上穿著CD的白色襯衫,漂亮的公主袖,俏麗的黑色腰封非常貼身,露出了一小節白皙的纖纖細腰,搭上一貫Armani的黑色西裝褲,踩著Chanel黑白拚接的圓頭高跟鞋——她就這麽對著那片美麗的天空,沉溺了。
忽然覺得好冷,縱使已經夏天,吹來的風不知怎麽帶著一絲涼意。
沈禦希環住了自己的手,想到了很多事情——溫哥華,是溫潤的綠色,連新下的雨水都有青苔的色澤,最近看新聞,那邊小雨連綿,氣溫驟降,不知道他們有沒有注意好自己的身體?
嘲笑起自己突如其來的傷感,分明一個人待在這個城市已經很久了,為什麽突然想起那些遙不可及的溫暖?
離巢的鳥,在廣大的世界裏飛得太久了,終歸會思念溫馨的巢穴吧?
傻傻看著樹梢飛過一群暗紫色、雪白色的鴿子,心裏的牽掛像是壞掉的八音盒裏傳出亙古不變的旋律,叫人沒有辦法控製地開始想念——今年,今年抽個時間回去看看他們吧?
於是暗暗在心中下了決定,自己和自己拉鉤——絕對不可以反悔!
“嗶——”
不遠處,有耀眼的車燈照亮了她的臉。
抬眼望去,那一輛鮮紅色的法拉利,依舊在沒有什麽人的街道上恣肆張揚,顯眼得就像是盛開在雪地裏的薔薇花。
情不自禁,傷春悲秋的臉上重新露出了笑容。
大步流星地走過去,高跟鞋踩在人行道上走得穩穩的,一把拉開車門,“不是說習慣了,不想來了嗎?幹嘛又出現在這裏。”前幾天還拽得跟什麽一樣,說什麽這些新香水推出的儀式他早就看多了,一副小正太的脾氣。
不是說不會生氣嗎?夏映澤怎麽覺得她氣死了——習慣了她口是心非的禦姐作風,一下踩足了油門,駛出一大段距離,“我又不是來參加慶功宴的,我隻是來接你下班。”看吧,為了讓她成功入駐自己家,他可是每天都不懈努力,讓她的車一直停留在公司的地下停車場呢。
沈禦希白眼,“慶功宴?才第一天你就想著慶功!”真是,看著他自信心爆棚的模樣,她就忍不住不爽了——掩飾不住的眉眼彎彎。
夏映澤大笑出來,“是啊,有禦姐大人加持,我什麽都不擔心——等著慶功宴上被人敬酒了!”
手被他捉住,想抽又抽不掉,還是抵擋不住心中的幸福,不禁綻放出笑容。
這個可惡的小正太,禦姐大人這次是慘遭滑鐵盧了。
回到他的公寓。
神秘兮兮,夏映澤一個人躲進廚房裏鼓搗,沈禦希就覺得奇怪了——伴隨著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她終於忍不住了。
隻見廚房裏,一片狼藉。
她交疊著雙手,斜斜地倚靠著牆壁,冷眼旁觀裏頭的戰場,一邊挑起了柳眉,“小正太,你到底在做什麽?”隻知道他在裏麵一個勁兒亂敲亂打,讓她著實搞不清楚狀況。
皺著眉頭,他非常認真琢磨著,“你不要吵我啦!”
厚,真是糗死他算了——她本來很想翻白眼的,翻不成卻又忍不住笑了出來,單槍匹馬殺進了廚房裏解救陷入水深火熱之中的他,“小正太,死要麵子幹什麽?你不行就我來了啦。”
夏映澤想把自己的臉埋進麵前那盆Mozzarella奶酪裏淹死。
好吧,他承認自己是想準備一個小小驚喜給她的——沒想到,驚喜變成了驚嚇,他夏映澤真是從來沒有試過那麽丟臉。
真的好好笑啊,太好笑了——沈禦希的笑容越來越濃重,嘴角不經意上揚,“你以為做飯很容易?在廚房裏揚兩下鍋鏟就可以像弄成分表那樣弄出來噢。”咬了咬唇,她打量著廚房裏的殘餘材料,“你本來想要弄什麽?”
嘟了嘟嘴,某人小孩子脾氣一上來,不說話了。
不甩她?她瞪了他一眼,卷起袖子——他不說,她就隻好自行發揮了。
重新收拾廚房,看了看時間才發現,原來現在已經差不多九點鍾了。
他們兩個瞎折騰了那麽久,沒想到等到現在才能開飯。
她做了簡單的冷麵,在炎熱的夏天吃最好不過;三文魚扒被煎成微微的橘紅色,淋上了酸而開胃的青檸檬汁;紫椰菜、番茄和火腿做成的蔬菜沙拉裏淋了Mozzarella奶酪,用橄欖油輕輕一拌就已經清香四溢。
又過了一個多小時,她把東西一樣一樣擺出來,他早就已經目瞪口呆。
“嚐嚐看?”圍裙都還沒有脫,沈禦希就已經笑眯眯地看著他——在她的記憶裏,就連司徒霈都沒有嚐過她的手藝,這次小正太真是有福了,成為除了她自己以外第一個吃螃蟹的人。
“根本就是十項全能!”夏映澤嚐了一口,讚不絕口——他忍不住眨了眨眼,沒想到她居然那麽會做菜,一種溫暖滿滿得快要溢出來的感覺,不斷地在胸口蕩漾,“看不出來噢,禦姐大人。”
賞了他一記白眼,她的表情有一瞬的出神——如果不懂得照顧自己,她又能怎麽辦?一個人,無論如何,在孤立無援的情況下,總會學會這些亂七八糟的本領照顧自己的,不是嗎?
覺得她不太對勁,他招了招手,“怎麽了?”
搖搖頭,她隻是微微一笑,很快就恢複了正常,“沒事,快吃吧!我難得下廚,不吃光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忍俊不禁,他立刻照做,“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