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60

  和李柏安見完麵之後,夏映澤走出了Hero。


  戶外正是陽光燦爛,一片滿得可以溢出來的金黃色,晃得人睜不開眼睛,就像Chanel的No。19的瓶身一樣,流金歲月那般的奢侈和華麗。


  閉起了眼睛,感受那一陣溫暖如流水的光線在自己的身上流淌,空氣裏仿佛夾雜著香樟樹葉清新的氣息,新開的梔子花也飄出了素雅的甜香,新開的甜品店裏湧現出剛剛烤好的芝士蛋糕濃鬱的味道,誘人至極。


  看來又是一種不錯的味道,可以做出夏日風格的香水!


  真是覺得疲憊呢——那個念頭一晃而過,站在這樣的陽光下,渾身的細胞都在叫囂著想要釋放,他很放鬆,放鬆得讓自己觸摸到心靈深處的濃重倦意。


  司徒遠峰?其實他並不恨這個男人!對一個完全陌生、對他沒有絲毫記憶的空白的男人,自己的全然麻木的,什麽感覺都沒有——隻是他想要保護的人,那麽無奈地念著那個名字,他隻能完成她最後的心願。


  一陣清脆的鈴聲響起,在褲袋裏震動不停。


  忽然覺得很煩躁,看到的又是陌生的號碼,接起了電話,口氣不善,“喂?”


  聽見那頭傳來的聲音,他鬱悶的臉色微微變了,最終,所有不耐煩的情緒統統化作唇邊一縷不懷好意的淺笑。


  真是說曹操、曹操到!那是司徒遠峰的電話。


  “我回來去你。”說完這句話,夏映澤就按下了那個紅色的切斷按鈕。


  沒有想到會那麽快——看著手機屏幕上那個陌生的號碼,他的臉上流露出來的笑意越發弄腫了,隱隱約約,閃爍著危險的光芒。


  在李柏安交給自己的資料裏,看到了很熟悉的過往。


  司徒遠峰坐在辦公室裏,冷漠的神色是看不清楚的,眼底依稀掠過了懷戀與惆悵——那些想都沒有想過的事情,難道是真的?


  他不知道,仿佛第二次感受到了當初的不勇敢與不確定。


  啜了一口沏得極濃來解酒的普洱茶,望著藍天,他忍不住微微歎了一口氣。


  這個時候,夏映澤從總裁專屬的電梯一直上了二十七樓。


  然而,路過總裁助理的座位時,明顯看到李柏安的表情挫了一下,開口便對自己說:“動作還真快。”聽不出究竟是讚是彈,領著他走到了總裁辦公室的門前,敲門,“總裁,夏先生到了。”


  辦公室裏傳來一陣冷靜的聲音,“進來。”


  然後,李柏安轉身出去,仍舊擔心地回頭看了他一眼,終歸還是關上了門。


  聽見那扇門在身後關閉的響聲,夏映澤的瞳孔微微一縮,一雙似笑非笑的眸子盯緊了身前的司徒遠峰——終於,跟這個男人真正嚴肅地麵對麵了!心裏,竟有一絲莫名的感歎和唏噓。


  司徒遠峰轉過身來,冷漠的視線從窗外的藍天轉移到他的身上,搖手又沏了一杯普洱茶,“喝茶,夏先生。”


  走過去,他坐下,握著那杯茶,淺淺啜了一口,“我還是喜歡喝溫哥華的楓糖紅茶。”看了對麵的司徒遠峰一眼,他隻是淡淡地笑著,叫人看不清楚他的心裏究竟在玩什麽把戲。


  忽略那句話,司徒遠峰繼續洗茶、煮茶,動作嫻熟而流暢,“以你的資曆和名聲,為什麽會選擇Hero?”這是他一開始就有的疑問,這樣一個人,不會平白無故留下來,一定有什麽特殊的目的——如果說是為了沈禦希的話,他隻覺得好笑,倒不覺得那個女人足以成為這個主要的原因。


  聳了聳肩,“各個牌子我都合作過了,沒什麽意思——至於Hero,價錢和環境我都很滿意,對我而言並沒有什麽損失。”懶懶地又喝了一口茶,夏映澤拋出這樣一句話,“而且我隻是跟Hero合作一年,我會不會繼續留下當你們的香水師,還是未知數。”言下之意,他未免想太多了吧。


  揚眉,他繼續倒茶,聲音平緩,“夏先生在加拿大長大?”


  不知道他想要問什麽,夏映澤見招拆招,“恩,我的第一支香水就是用加拿大的楓糖提純的。”再次提到了楓糖,確實是很令人難忘的記憶,“那支香水叫做Summer,不知道總裁有沒有聽過。”


  “當然。”停下了倒茶的動作,他自己也喝了一口,濃鬱的香氣在唇齒之間恣肆流動擴散,“我去過幾次溫哥華,對那邊的楓林,確實印象深刻。”第一次遇見她是那麽美,那時還沒有到適合的季節,一片片楓林是深深的橘黃色,就在那漫天粉紅色的晚霞裏,散發著柔和的氣息。


  “是對楓林印象深刻,還是對那裏的人印象深刻?”有些事情,確實應該說清楚吧?不說清楚,那個計劃怎麽進行下去!


  “你——”微微一怔,雖然一早就猜到了這件事的可能性,但是司徒遠峰真正認真打量眼前這個人的時候,還是忍不住內心的悸動。


  “總裁讓我上來,不是想問這些問題吧。”似笑非笑,他開始引入正題。


  重新戴上了麵具,他又變成了那個冷麵總裁,回到了公事上,“我很好奇,你留在Hero的目的。你也沒有必要隱瞞,不是嗎?坦白說,對我們大家都好,不然我們雙方的利益都有損失。”加拿大,溫哥華,楓林,忽然把他帶進了記憶的深淵裏,差點叫他迷失了自己。


  冷笑了,夏映澤的臉上有著淡淡的嘲諷,“你真的這樣想嗎?”停頓了一陣子,他繼續微笑著把話說完,“我想要紀念一個人,一個對我很重要的人。”


  手中的普洱茶都涼了,自己也沒有想喝的衝動,他第一次發現原來自己的內心還是存在一點點的期待與恐懼,“那個人,應該和我沒有什麽關係吧?”抬頭,那雙銳利的眼睛望向了夏映澤,看得那麽深、那麽深。


  然後,夏映澤笑了,笑得好開心,“你覺得呢,總裁?夏思楓這個名字,你應該還沒有忘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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