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對峙
一片黑暗之中漸漸透出少許星點光芒。漸漸地適應了這樣的黑暗，才看清這是一間有些簡陋的屋子，四周由黑石鑄成。兩人從穹頂墜下來，直接跳進了光圈，被傳送到這個地方。蘇折試著推了一下，卻死死地被男人的手臂環住。
“阿折……我終於找到你了。”男人的聲音似乎有些虛弱，但是透出一股歡喜。
蘇折咬了咬唇，側過頭去，喊了一聲：“放開我！”
這個魔王的實力太強，她不敢輕舉妄動。她不知道他為什麽要擄走自己。
“阿折，你怎麽了？”楚夜笙終於發現一些不對勁。他懷裏的阿折有些顫抖，似乎是怕他。此外她還拚命掙紮著，想要逃開他的懷抱。這讓他感到不安。
“你為什麽要抓我？想抓我去威脅天界，還是威脅孟涼？”蘇折冷冷地轉過臉，與那一雙血紅色的眸子對視，在那之中她竟然看到了一絲受傷的神情。
一定是錯覺。蘇折心裏一緊，她為什麽會覺得有些難受呢？難道自己也被魔影響到了？ 手裏的仙術凝成一把刀刃，蘇折咬了咬牙，又將刀刃收了回去。
她不能忍怒他，自尋死路。肚子裏的孩子，還有自己，一定要活著回去。
“抓你？”楚夜笙的眼裏閃過不可置信，他伸手壓在蘇折的肩上，聲音有些顫抖：“阿折……我是……阿折，你是我的魔妃，你不記得我了？”
“魔妃！我怎麽可能是你的魔妃！我乃天界折顏上仙！”蘇折不知為何，感覺到他不會傷害自己，頓時狠狠一撞，閃出了他的懷抱，手裏的劍出鞘，冷冷地站在一旁與他對峙著，“我不管你為什麽抓我，我隻知道，仙魔不兩立。你最好趕快投降，否則……”
“投降？你讓我去向天界投降？”屬於王的尊嚴，讓楚夜笙聽到此話，一股莫名地霸主之氣和壓力立刻襲向蘇折，同時他站起身來，慢慢地向蘇折走去。
“我知道你很強，但是殺掉我隻會激怒天界，你要好好考慮。”蘇折拚命地讓自己冷靜，同時她隻覺得這一股威壓讓她的血氣翻湧，異常難受。
“阿折……對不起，是我不好。沒事吧？”楚夜笙注意到蘇折的異樣，眼裏閃過一絲懊悔和心疼，想要往前走卻被蘇折喝止：“別過來！”
楚夜笙隻感覺心裏有什麽東西狠狠一碎，然後刺痛無比。他站在原地，一股濃重的血腥味飄過來，肩上的傷口，被七星劍刺穿的傷口一直流著血，隻不過因為是穿著黑衣，看不出來罷了。此外抱著阿折下墜之時，他用自己的身體擋住了罡風亂石，導致傷勢更重。
蘇折也聞到了這一股血腥味，她不知道為什麽一向平靜的心裏竟然莫名地很亂，甚至煩躁了起來。這是什麽感覺？同情嗎？她為什麽會對一個魔產生同情！
“阿折……你原來真的是天界的人……”楚夜笙慢慢地閉上眼，嘴角竟然翹起。他從來不笑，但是無人知道笑起來的他，簡直是世上最妖冶致命之美。
“可是盡管殘影早就告訴了我，我還是不信。阿折……我愛你……”楚夜笙的聲音有些低沉，有些頹廢，“阿折，留下來陪我好不好？就算你背叛我，我可以原諒你……”
這一句話甚至有些莫名的哀求了，就像是迷路的孩子緊緊地抓著最可以信賴的東西不撒手，因著這一個希望，怎麽也不願意放棄的感覺。
蘇折的心裏一顫，她不知道為什麽自己無比的難受，但是她還是冷著臉，“別說了！夠了，你別說了！”她到底和這個魔有什麽關聯？自己到底是誰？魔妃……折顏……
蘇折感覺到頭痛無比，這種來自於靈魂深處的疼痛讓她忍不住慘叫了一聲，抱緊了頭慢慢地滑落在牆角，身體縮成一團。
“阿折！阿折，怎麽了？”楚夜笙大步跨過來，緊緊地將她摟進懷裏，想要盡量安撫她的情緒。他的阿折，到底怎麽了？上了天界，居然被折磨成這樣！
被楚夜笙的氣息包圍，感覺到他緊密地貼著自己，蘇折禁不住咬牙，一狠心將刀狠狠地紮進了他的腹部，“別碰我——你走開！”
“唔——”楚夜笙隻發出了一聲痛苦的悶哼，然後仍然緊緊地抱著蘇折不放手，他的腹部和肩膀的鮮血不斷地往下流，但是他卻渾然不覺。
“阿折，別怕，我在。我在。平靜下來，平靜……”楚夜笙盡量輕聲地像安慰孩子一樣安慰著蘇折。這聲音似乎有一種神奇的力量，讓蘇折慢慢地放鬆下來。
“阿折……我想你。阿折，我想你……”一聲一聲接近於囈語和低吟的聲音讓蘇折的心猛地一軟，幾乎落下淚來。她不知道自己的身體已經不再顫抖，而是慢慢地放鬆了下來。連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會這樣。
手猛地觸到了溫熱的液體，一股濃重的血腥味。蘇折一驚，低頭一看，自己的仙刃已經深深地插進了他的腹部，一直沒有拔出來。而他不怒也不吼，甚至連痛苦的慘叫也沒有，隻是緊緊地抱著她，寧願她一寸一寸地將刀插得更深。
“喂——你！”蘇折咬著唇，看了他一眼。他一直用深邃的眸子深情地看著她。
蘇折再也無法刺入半分，反而將刀慢慢地拔了出來。
“你為什麽不躲！”蘇折反而有些氣憤。不應該是這樣的！他不是殺人如麻，毀天滅地的巨魔嗎？為什麽會這樣……仙魔應該對立，而自己竟然心軟！
“阿折要是想殺我，便殺吧。阿折高興就好。”楚夜笙苦笑了一下。
“你口中的阿折……到底是誰？你是不是認錯人了。”蘇折不自然地扭過臉。
“沒有，阿折這輩子，無論變成什麽樣子我都可以認出來。她已經生根在我的骨子裏，再也抹不掉。她生生世世，都是我的人。”楚夜笙認真地將蘇折的臉扳過來對著自己，“我相信阿折不會背叛我，即使有一天她殺掉我，我寧願相信那不是她的本心。”
蘇折的心裏一顫。腦海之中似乎有什麽東西要衝出來，讓她再一次痛苦不堪。
“別想，阿折！別想……隨著你的心意做就好。我信你。”楚夜笙道。
蘇折慢慢地放鬆下來。沉默了半晌，她似乎是賭氣般地說了一句，“你的傷口，處理一下！一直流血，這血腥味很難聞。”
楚夜笙笑了。這一笑，襯著那明亮如同紅寶石的眼睛，顯得異常妖冶美麗，讓蘇折不由得多看了幾眼，簡直是移不開視線。
“好。肩上的傷口阿折可以幫我包紮嗎？我動不了。”楚夜笙盤坐在那裏，看起來有些可憐兮兮。他的黑色雙翼早已收了回去，渾身是傷的身體一點也看不出來王的氣勢。
蘇折不由得唾棄了一下自己沒事找事。不過她還是慢慢走過去。
肩上的傷口是七星劍所傷。淩厲的劍氣與魔氣相互抵觸，因而一直流血不止。
蘇折想了一想，慢慢地將手印在傷口之上，將劍氣慢慢地抽離出來。
她不知道一道癡迷的眼睛一直看著她的側臉。她也不知道自己的動作下意識地有多麽溫柔。除了她一身的裝扮是從前的折顏，她其實一點也不像折顏。
楚夜笙不由得笑了一聲。這一聲惹怒了蘇折，蘇折板著臉冷道：“笑什麽！”
蘇折的手不由得重了。楚夜笙立刻皺眉，有些委屈道：“疼，阿折……”
蘇折簡直覺得他是得寸進尺，但是沒有想到更得寸進尺的還在後麵。
“這裏隻有一張床。阿折，我和你都需要休息。”楚夜笙道。
“你不怕我半夜殺了你？”蘇折沒好氣地冷聲道，“仙魔不兩立，別以為我幫你了一下就會心軟。你還是給我小心一點——啊，放開……”變成了溫熱的喘息。
他捧著她的臉，唇瘋狂地入侵著她的，唇齒相交，不肯放過一絲一毫。
所有的思念，委屈，瘋狂都在這一刻狠狠地宣泄了出來。從野蠻的啃咬變成慢慢如水的溫柔，傾盡了他的思念。這是要捧在心尖兒上的人，是他的阿折。
蘇折下意識地想要反抗，隻是她不知道慢慢地自己也開始沉迷其中。
良久，楚夜笙終於放開了她，大手扯開了她的衣領，手搭在了她的胸口。
蘇折一個激靈清醒過來，大義凜然地道：“你想幹嘛？”
隻是下一刻，男人眨了眨蝶翼般的眼，沉沉地摟著她睡去。
蘇折的腦海之中突然冒出來一個不可思議的想法——“我就這麽沒有吸引力嗎？居然，居然隻是暖床而已！”隻是下一刻，她又被自己的想法氣著了。
蘇折恨恨地咬了咬牙，也閉著眼睡下。她也實在是太累了。
隻是她沒有發覺，在這個男人的懷裏，她居然可以睡得如此安心。
是不是，隻要相愛的兩個人，就算有一天遺忘了對方，下意識的行為還是不會變呢？
誰妄想改變這緣分，誰妄圖在這沉迷之中死去？
我一直記得你啊。不管變成什麽樣子，都會斬斷一切阻礙，來到你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