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困局
“阿折，你看見了什麽？”孟涼微微一笑。隻是這笑容在他臉上卻顯得有些得逞。
蘇折緊緊地握著拳，盡量平靜地往後退了一步，強自展顏，“不會的。他不會。”
“不會？天鏡乃天地陰陽造化自生之物，可以預測未來。巨魔出世，三界覆滅，這一切都會發生。你難道能眼睜睜地看著這麽多人全部死掉？阿折，到時候就沒有人能製止他了，沒有人！所有的人都會覆滅，你，我……”孟涼上前，雙手抓緊了蘇折的肩膀。
“他不會的……我相信他。”蘇折猶自咬唇，內心雖然有一絲動搖，卻被她強行壓下。
她怎麽可以懷疑楚夜笙，他絕對不會成為危害三界的巨魔。如果不是他，那麽天鏡之中顯示而出的巨魔是誰？蘇折的腦海之中突然一閃，“是邪宗！”
“阿折，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不要為他開脫。我不會放你走的。今日帶你來，就是為了讓你看清楚這一切，阿折，你對他死心吧。”孟涼心中一惱，冷聲道。
“這就是你所謂的愛我？捆著我？”蘇折冷笑一句，抬起被銀線捆緊的雙手，“我說過，我不是折顏，我隻是蘇折。我不愛你，你為什麽要拚命地留著我？”
“就算你蘇折，我也愛你。你別忘記了，你也曾愛過自己的師父，不是嗎？”孟涼的心中突然升騰起一股強烈的恨意來，他的徒兒，他的阿折，用那張麵具的臉騙得他好苦。他愛上自己的徒弟，卻苦於世俗與教條不願意承認。而現在，她就在自己眼前，為何她要苦苦逃開他？這張臉，這一張臉上的娥眉，星光閃動的靈眸，微微翹起的飽滿的雙唇，是他日思夜想，從來沒有遺忘過的。
蘇折拚命地扭動著雙手，銀線割得她的手腕開始流血。這銀線太過於堅韌，竟然連她的魔化之手臂都不能切斷。這一雙手廢掉了，她的盜術也就算是廢掉了。
“阿折，你寧願這樣傷害自己也要離開我？那個魔王究竟給你吃了什麽藥讓你這樣死心塌地？阿折，你是我的！”孟涼在看到蘇折雪白的手腕流血的那一刻，眼睛發紅，冷冷的上前抱緊她，逼迫她麵對自己，一隻手抬起了蘇折的臉。
一股從未有過的邪佞的占有欲突然瘋狂地湧上心頭。他已經不再是那個無情無欲的謫仙了。此時的孟涼眼睛發紅，如同心魔入侵。
兩生的糾纏與不得的愛，終於讓他不顧一切地抬起蘇折的臉狠狠地吻了下去。
冰涼的薄唇咬住了蘇折的，然後啃咬，翻轉，吮吸，不顧一切地攻城掠地。
蘇折死死地咬唇，一股濃濃的血腥味卻更激起了那人的不滿。
孟涼的手慢慢地環住蘇折的腰，他已經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一滴冰涼的液體，帶著徹骨的涼意，滴落在孟涼的手背之上。
這如同一個激靈，立刻痛醒了他。慢慢地，孟涼的身體僵硬，放開蘇折。
蘇折的眼裏隻有冰冷和羞辱。一滴淚痕劃過她的臉頰，下唇被她咬得血肉模糊。
一種痛心徹肺的感覺襲擊了孟涼，他隻感覺心裏一陣絞痛，然後苦笑。
“阿折，對不起。我不會碰你了。隻是，我還是不會放你離開。”孟涼苦笑，他感覺自己的心似乎已經碎裂成了幾片。原來，愛而不得，是這樣的滋味。
蘇折不說話。她隻是想哭。她分外地想念楚夜笙。不知道他有沒有發狂，身體又是不是受傷了。他知道不知道自己去哪裏了，魔界會怎麽樣……
“阿折，你睡一覺吧。”孟涼湊到蘇折的耳邊，手輕輕地放在了她的頭上。
——
“主上……你如果真的要闖上天界，那就先殺了屬下。”殘影跪在地上，死死地拉緊楚夜笙的腿。“主上，您才是魔界的核心，您死了，魔界就會覆滅。”
殘影心疼地看著已經憔悴不成人的楚夜笙。
他越發的沉默，雙眼血紅，臉型棱角剛硬而削瘦。他越是這樣，越使人心疼。
殘影哪怕他責罵自己，殺人，暴怒，都比如今這樣喃喃自語，消沉自虐的好。
他已經完全不再是那個無情無心，沒有任何軟肋的魔王了。他的軟肋，如今是人都能看出來。若不是夜殺與魔朱全力效忠魔王，說不定魔界又要開始叛亂。
蘇折是天界的人。魔妃是叛徒，回歸了天界。
這樣的消息在魔界流傳著，所有人都憤懣著，隻有楚夜笙，他說——住口。
楚夜笙感覺到心痛。並且他的阿折的痛苦，他也可以感受到。
他的阿折，在天界，也與他受著同樣的痛苦。阿折一定是被困在了天界，可是他卻不能再次一走了之！如果他打上天界，很可能會死去。而魔界也會覆滅。
楚夜笙的痛苦難言，他的眼神晦暗，消沉如同即將死去的哀獸。
“王，有一個辦法可以讓您比現在更強。隻是……”殘影猶豫了半晌，咬牙狠狠道：“王的本體乃是一顆魔煞石。在魔界的禁地——魔淵之下，王可去提升自己。隻是，那裏的戾氣和魔性，也許會使得王變得六親不認，甚至……會忘記魔妃。”
“我不會忘記她的。”楚夜笙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如此深刻，如此難忘。
“在魔淵之內焚燒自身，忍受的痛苦將是無窮無盡的。稍有不慎便會迷失自己，成為狂魔。王，如果您的心意已決，我會帶您去。殘影，終生效忠魔王。”殘影跪下道。
楚夜笙的眸子裏印出了蘇折的笑容——阿折，等我來！
黑翼狂妄地伸展而開，飛向那最深的地獄之地。那裏是無盡的魔氣，炎火。
赤身闖進魔淵之中，明明周圍是寒冰刺骨，入水卻如同烈火焚身。
皮肉被生生地撕裂，被灼熱的炎火焚燒。這裏看不見天，看不見光，隻有黑。
無數的魔魂煞氣在周圍飛舞，尋找著一切可趁的機會將他變為狂魔。
稍有不慎，筋脈俱裂，六識混亂，戾氣暴漲，成為狂魔。
坐在其中的男人頂天立地，如同一尊霸主與修羅。他的身體已經全部被撕裂，又被重塑。他的外形幾乎已經不是人形，慢慢地化為了一顆石頭。
隻是那石頭之間，一顆晶亮的，火紅的心在不停地跳動著。
瑩瑩的光能刺痛人的眼睛。那是滿心的，關於一個女子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