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初來乍到
三日後,陳府
今日的陳府格外的熱鬧,府裏上上下下的人都在忙活著,來迎接他們的嫡姐,陳瑤歸府。
“爹,娘,玉夫人的馬車已到後門了!”
花園的亭子裏,陳家嫡長子,陳綏安急匆匆地趕來稟報陳將軍與陳夫人。
“走,我們快去接他們!”
陳將軍扶著陳夫人同陳綏安向後門走去。
趕到門口時,正巧玉夫人的馬車剛剛穩穩當當停在門口。簾子一拉開,玉夫人就被立在一旁的暗衛扶了下來。她倒是難得的笑的格外燦爛:
“陳將軍,陳夫人,讓你們久等了。”
“不久不久,我們也才到門口。”
一旁陳家最的孩子,年僅八歲的陳仲遠瞧見爹娘與玉夫人這樣笑容滿麵的招呼來招呼去,踮起腳尖悄悄與自己的哥哥:
“大哥哥,爹娘笑得這麽開心,怎麽跟見親家似的”
陳綏安聽罷,哭笑不得地敲了敲弟弟的腦袋瓜,
“仲遠,你每日都在想什麽?誰教與你親家這個詞的?”
“你瞧瞧,咱們聊得這麽開心竟把正事兒給忘得一幹二淨,”
玉夫人輕輕一笑,對著簾後人道,
“阿九,出來吧。”
簾子慢慢被拉開,一個身形苗條的女子在暗衛的牽扶下探出了身子,白暫的肌膚在陽光下顯得如玉似雪,修長的蛾眉微微上挑,雙眸似一汪清可見底的泉水,仿佛叫人的魂要被生生勾了去。
除了玉夫人以外,剩下的眾人都呆愣住了幾秒。
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
博學多才的陳家大少爺的腦海裏不由自主地浮現出了這句話。
“咳咳”
倒是陳將軍先回過神來,笑著對玉夫人,
“令女著實是絕世之色,恐怕此次宴會之後上我陳家提親的人怕是要把我陳府的門檻給踏平啊。”
“陳將軍可別笑了,我這女兒性子冷得很,旁人習慣不得,還要請你們多多包容她。”
玉夫人轉過頭,輕輕握住了一旁垂著頭的玉瑤的手。
“玉夫人,我與老爺商量過了,玉瑤進了陳府後就叫陳瑤便好,您看?”
“行。陳夫人,我調遣一批暗衛跟在玉瑤身邊照顧她的起居,這樣若是我要找她時也方便。”
玉夫人微微一側身,陳夫人這才看到後麵站了將近二十個已經換上便裝的暗衛,立在玉瑤,應該陳瑤的身後。
“您安排妥當便可,”
陳將軍毫不在意的擺了擺手,
“陳瑤身份特殊,確實不可讓那些下人照顧她。我們已將東邊的廂房為她收拾妥當,玉夫人可要進來看看?”
玉夫人笑了笑:
“不必了,我也該走了,隻怕再呆久了會有不便之處。阿九就交給你們了,拜托照顧好她。”
她又輕輕握了握陳瑤的手,
“照顧好自己。”
“是,師父。”
玉夫人這才放心地踏上了馬車,衝窗外的人揮了揮手,馬車漸漸消失在巷深處。
陳府廳堂
“陳瑤,今日起你便是我陳斯傅唯一的女兒。外人麵前需喚我與夫人一聲‘爹娘’,私下裏叫叔姨便可。這位是我們陳家長子,陳綏安,你若是在府中有什麽事不方便對我和你陳姨開口的,跟他講便是。”
陳瑤看了一眼立在陳將軍旁邊的俊朗的少年,陳綏安笑著伸出手,
“在下陳綏安,陳瑤妹妹若是有事,找我便可。”
看到對方如煦日般溫暖的笑容,陳瑤也報以微笑,伸出手與他的手輕輕一握。
陳將軍看到兩個孩子都露出了笑容,也笑了笑,指著綏安身邊的兩個男孩兒介紹道,
“這個年紀稍長的是老二,陳綏清,這個是年紀最的老三,陳仲遠。”
老二和老三,一個十歲一個八歲,比起十八歲的陳綏安和十六歲的陳瑤自然顯得奶裏奶氣的多,他們都衝陳瑤拱手道:
“大姐姐安好。”
“陳瑤,其他的幾位族人那日都在場,都清楚你的身份自然不會出去的,那些年紀的不懂事的下人都被我們送到老宅去了,現在留在陳府裏的,都是自就跟隨在我與夫人身邊之人,都是信得過的。你隻管自己行事便可。”
“多謝陳叔,陳姨。”
陳瑤淡淡地笑著,身旁站著的女子會意上前,拱手道,
“陳將軍,陳夫人,在下清歡奉玉夫人之命貼身保護姐。”
到底是征戰沙場多年的陳將軍,一眼便看出了清歡身上隱隱約約地殺氣。看著陳將軍思索的目光,陳瑤解釋道,
“清歡是打跟隨我長大的,我師父自然放心她跟著我。如若陳叔陳姨有什麽事,也可盡管跟她。”
陳將軍看著清歡,再看看眼前儼然是個大家閨秀的陳瑤,了然的點點頭。
“爹,娘,不如我先帶著陳瑤妹妹轉一轉,等到她的人把東西安頓好,就讓她先休息著,畢竟晚上還要主宴。”
陳綏安開口道。
“也好也好,”
陳夫人接著道,
“那你們快去吧!”
陳瑤站起身,緩緩向陳將軍與陳夫人行禮後,帶著清歡跟隨陳綏安離去。
陳將軍看著自家夫人一直望著三人離去的背影,也湊過去,
“夫人,你在看什麽?”
陳夫人搖了搖頭,歎了一口氣,
“我剛剛在想啊,這陳瑤坐在我對麵乖巧的模樣,真是讓我好生憐惜,還有她那個貼身侍衛,她們都還隻是一個姑娘,尋常人家裏也還是向爹娘撒嬌的年紀,卻都過的都是在刀尖上舔血的日子,定是打都沒人疼愛。想一想啊我這心裏還真是難受”
陳將軍聞言,將她摟入懷中,低聲安慰道,
“這是他們的宿命,我們也沒有辦法去做些什麽。現在能做的,就是在她在陳府的日子把她當親生女兒對待,給她多些關愛,讓她也感受感受有爹娘兄弟照顧的日子”
懷中的陳夫人點了點頭,輕聲的歎息,不知是替陳瑤感到命運的不公,還是對她茫茫前路上要遭遇的那些未知變數而感到擔憂。
“大公子,今日還多謝你帶我逛一逛陳府,如若沒別的事的話,那陳瑤就先回房梳洗為晚宴做準備了。”
東廂的院子中,陳瑤微微向陳綏安欠身行禮。
陳綏安看著她,默然不語。
陳瑤沒等到陳綏安的回答,略有些訝異地抬起頭,不防對上陳綏安笑意盈盈的雙眸。
“姑娘喚我時語氣如此生疏,若是讓別人聽了去隻覺我們兩親兄妹怪別扭的。”
陳瑤微微一愣,轉念一想卻是十分在理的,再抬頭看向陳綏安的眼神也有意柔和了許多,
“若是陳公子不嫌棄,那我便隨仲遠他們喚你一聲大哥哥吧。”
陳綏安笑了笑,轉過身看向遠處,
“當初玉夫人提出讓你屈居我陳府作嫡姐時,我還曾暗暗揣度,名譽下的暗衛府第一殺手即使回到閨閣中,也難掩身上的煞氣,如今看來是在下多慮了,”
他微微笑著轉過身,看著陳瑤的雙眼,
“爹與娘膝下隻有我們三兄弟,我們兄弟三人未曾有過朝夕相處的親姐妹,剛剛聽你叫我一聲哥哥,竟無半分違和感。”
陳瑤聽了他的一席話,不知為何並無半分不適之感,卻隱約有一絲暖意湧上心頭。她這才完完全全站直身子,正視著眼前這個比她高一個頭的俊朗少年。
“早就聽聞陳府的大少爺十四歲便隨陳將軍征戰沙場,抵禦西夏侵犯,實在是英雄少年郎。”
“玉姑娘笑了,與名動長安的暗衛府第一殺手相比,陳某實在是愧不敢當。”
陳瑤聽到這兒,不知為何冷笑了一聲,眼神裏多了幾分寒涼,
“不過是些沾了滿手鮮血的勾當罷了,不足掛齒。”
陳綏安側過身,看著身旁這個麵色薄涼的少女,竟鬼使神差的摘下手腕處纏繞的一串佛珠,遞到她麵前。見她詫異地看著那佛珠,也不去接,陳綏安笑道,
“諸行無常,是生滅法。生滅滅已,寂滅為樂。”
見陳瑤仍不解的看著自己,他繼續道,
“玉姑娘,我們這些馳騁疆場的英雄少年郎,也都是滿手鮮血之人。滿手鮮血又何妨?若是除去了奸邪人,那便也無需在意。這串鳳眼菩提是當年我隨爹爹上靜安寺上香時向一位法號淨吾的大師求來的,今日我轉贈與你,便當是哥哥給妹妹的一份見麵禮罷了。這佛珠頗有靈性,也許能保佑玉姑娘。”
陳瑤看著陳綏安,一時間眼裏竟起了層薄薄的霧氣。她仿佛看到了多年前還是女孩的自己,也是站在園子裏,自己的親哥哥,也是這樣笑盈盈地看著自己:“玉兒,玉兒,過來讓哥哥抱抱”
“玉姑娘,玉姑娘?”
待她回過神,看見陳綏安正擔憂地望著自己,忙接過佛珠,。
“剛才失態了。”她停頓了一下,“多謝大哥哥的佛珠。那妹妹就收下了。”
告別後,陳綏安望著陳瑤離去的背影,久久沒有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