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妖的故事(五)

  「你出嫁了？」少年郎的語調失落著，眼睛並不直視她。「你還沒有回答我，這幾天去哪裡了！」女孩並沒有正面回答他。

  「我才走了今天，你就出嫁了？」

  夜奢神色古怪地盯著她，好似要把她臉上盯出個洞來。李嵬名不自在地轉過臉，說「你管我啊，你不知道我們西夏早就戰敗了嗎，敗者為寇，戰敗國家的公主和親不是很正常的事情么。」

  「那倒是。」夜奢若有所思地閉上了嘴，神色依舊是她說不出的古怪感。

  「你還沒有說，你這幾天去了哪裡？」她追問道。

  夜奢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斟了杯茶，悠悠道「我去看了那個男人。」

  「什麼？」李嵬名愣了一下，一時間沒有聽懂什麼意思。

  「那日城牆快要塌了，我站在城門口，看到了蒙軍，還有被蒙軍圍著的那個男人。」夜奢抿了一口茶水，意味深長地撇了她一眼。

  李嵬名緩過神來，「鐵木真？」

  夜奢點頭，說「你知道為什麼蒙軍會答應西夏歸降么？」

  她想也不想就回答道「自然是因為覬覦我西夏的財寶和牛羊，還有勞力。」 首發域名ｍ.bqge。org

  夜奢冷冷地哼了一聲，語氣輕蔑「不止是如此。」

  「那日蒙軍引來黃河之水逼西夏投降，但是我去了城門口時，正巧碰上了蒙軍的大壩被黃河水衝垮，數千名蒙軍被淹死，正所謂大水淹了龍王廟，自家人打自家人，他們也算是順勢答應的歸降罷了。」

  她坐在榻上，神色楞楞。一張絕色的容顏忽的大笑了起來，笑的爽朗恣意，好像沒有被束縛的野馬一樣，從來沒有見過女子這麼笑的夜奢坐著盯了她好久，感覺自己從未摸透過這個女人。

  「真是好樣的，他蒙軍死了千人，一定是順應天罰！也不枉嵬名令公為國捐軀，這是蒙人的報應！」李嵬名憤憤地說著。她一想到那日去找父王時，看到地上那顆血淋淋的人頭，上面赫然是一副她熟悉的容顏，她呆了好久。久經沙場的嵬名令公都被割了頭，她當時看到的那一刻就知道西夏已經註定了敗局。

  不過知道了蒙軍也被折損了不少兵力，她倒是沒來由的開心。不為別的，單純的覺著是老天爺替她報了仇，出了一口惡氣。

  「你只因為這個笑？難道你不關心未來的夫君是什麼模樣嗎？」夜奢看她笑的出神，忍不住插嘴打斷了她的思緒。

  李嵬名疑惑「為什麼要關心？」

  夜奢愣了一下，「我以為，你們女子最應該關心的就是這些，你不是嗎？」

  她冷笑「呵，有什麼好關心的？我西夏的將軍戰死沙場，元帥被俘，國君病卧，都府被收，我為什麼要關心這個罪魁禍首的長相，關心未來該如何討好於他？！」

  「……」

  「是我妄自揣測了。」許久，夜奢才開口，有些躊躇道：「只是，我覺得他……配不上你」

  李嵬名抬起眼，歪頭看著眼前坐著的白衣少年郎。少年的俊臉上浮起一絲紅暈，神色不自然地躲著她的目光，緊握著茶杯的指尖緊地泛白，還暗自咬了嘴唇，她感覺有些好笑，調侃道「怎麼配不上我了？」

  白衣少年聽了她的話，故作自然地挺了挺身，抬起手抿了一口茶，語調怪異地說「他已是遲暮之年，臉上的肉都垂了下來，五官也是平平。身上除了有些威懾力以外沒有一處亮眼的，坐在蒙古大軍的中央卻毫不起眼，甚至可以說其貌不揚，與你的容貌一點都不相配。」

  李嵬名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你倒是敢言，我耳中聽到的傳聞，皆是稱讚鐵木真為一代豪傑、天之驕子，雄才大略，寬而有容，到了你的嘴裡竟只看出來是個相貌平平的普通人。」

  看著她笑臉洋溢的模樣，夜奢皺起眉恨鐵不成鋼「你倒是一點都不關心自己今後的幸福，西夏歸降，蒙軍把你們元帥也放了，城牆也修了，你父王現在也休養著，只有你是犧牲了幸福……你就一點都不擔心自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