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八章:天下書生皆進城
“這……”顏墨一時語塞。
她知道黎老先生乃是學術大家,讀過的書怕是比她吃過的米還要多。
想隨隨便便胡謅一個人物糊弄他,是不可能的。
她腦子飛快的旋轉,突然急中生智。
與其讓這老爺子刨根問底問個不停,還不如承認是自己閑時所作。
想到這裏,顏墨挺了挺腰板,說道:“讓老先生見笑了,這是我閑來無事信口胡謅,怕被人笑話,所以才假稱是古人所作。”
此話一出,非但南宮軒和幻夜,黎老先生也是滿臉震驚,一副不可思議的神情。
他的震驚並非空穴來風,顏墨看上去不過二十多年的年紀,就算身上有著通靈氣質,可是自古女子無才便是德。
讀過書的女子少之又少,才女更是難得一見。
可是顏墨竟然能寫出這樣醍醐灌頂的詩作,實在是讓人詫異。
黎老先生激動的拱手:“沒想到姑娘年紀輕輕,卻是才華橫溢,老朽佩服。”
“哎呀,老先生客氣了!”顏墨連連擺手,臉上一陣陣的發燒。
拿別人的詩作假裝是自己的,這不就是抄襲嘛。
可是事出有因,相信龔自珍在天有靈的話,應該也不會怪罪。顏墨在心裏默默念叨著。
她本以為這件事就這麽糊弄過去了,可是黎老先生卻是來了興致。
如今書院衰敗,大部分時間他都是一人讀書,已經很久沒有與人談經論道了。
今天遇到顏墨這樣的才女,豈能不請教一番?
他整了整衣襟,一臉肅然恭敬的說道:“姑娘才高八鬥,格局甚高,令老朽眼界大開,老朽今日願意請姑娘略略賜教。”
“我?”顏墨伸手指了指自己,見黎老先生鄭重點頭,她哭笑不得。
黎老先生是書生脾氣,也顧不上顏墨願意不願意,已經開口,將困擾於心的疑惑說了出來。
“姑娘,這麽多年來我一直潛心修學,可是,有時候我會疑惑,我讀過的這些書籍,到頭來又有何用?文章經略,又該如何應用於治國理政呢?”
幻夜聽了這問題,不由暗暗皺眉。
這黎老先生也太不客氣了,上來就問這麽刁鑽大氣的問題,顏墨能答的上來嗎?
他擔心的看了顏墨一眼,見她同樣也是一臉懵。
此時顏墨腦子裏嗡嗡直叫,什麽治國理政,什麽文章經略,她腦子有些轉不過彎兒來。
不行,若是這問題答不上來,非但她自己沒麵子,萬一無法打動這黎老先生老頭,他不肯答應出山怎麽辦?這一趟豈不是白跑了?
想到這裏,顏墨在腦子裏開啟了搜索模式,飛快的搜索著自己曾經看過的所有曆史電視劇和電影。
哪些情節片段談到過治國理政?
顏墨緊張的想了半日,突然有了主意。
她曾經看過《新女駙馬》,記得當初殿試之後,狀元榜眼探花都在金殿麵聖,彼時皇上就曾經問過關於治國理政的問題。
顏墨在心裏默默的將電視劇中駙馬的回答溫習了一遍,清了清嗓子,正色開口回答。
“老先生的問題著實高深,晚輩不敢造次,隻是略談些自己的體會,我以為,儒家講究三綱五常,夫為妻綱,父為子綱,君為臣綱,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可見,追本溯源,一切都要看君王。”
“那,什麽才是為君之道呢?”黎老先生不住的點頭,焦急的追問。
他已經迫不及待要聽顏墨繼續說下去。
顏墨眨了眨眼睛,胸有成竹的說道:“為君之道,在於讓天下臣民有生機有活力,君主強,天下才能強,君主與民生息,萬物才有活力,控而不死縱而不亂,才是千古一帝的大所為!”
“好!說的好!好一個控而不死縱而不亂!”黎老先生不住的重複著最後一句,心裏感慨萬千。
他起身離座,再一次認真的整理衣襟,而後畢恭畢敬的朝著顏墨拱手作揖,竟是行了一個躬身的晚輩之禮。
顏墨嚇得從椅子上蹭的一下跳了起來,慌忙前去攙扶:“老先生,你這是做什麽?為何要行這麽大的禮?顏墨不敢當。”
黎老先生直起身來,竟是一臉的鄭重其事:“顏墨姑娘,這話說的不妥,你當的起,再大的禮你也當得起。”
他沉頓了一下,說道:“我雖然被人稱之為一代大儒,卻不過是眾人尊意錯付給的虛名罷了,我一向自恃甚高,可是今天聽了你這番話,才知道自己乃是池中之物,見識淺薄呀。”
他望著顏墨,一臉的真誠之色:“我之前深受男尊女卑思想的荼毒,對女子多有看輕,沒想到今日姑娘的才學,竟然遠在我之上,真是讓我既慚愧又驚喜,方才那一禮,不但是對姑娘行禮,也是對天下的女子陪個不是吧。”
顏墨見黎老先生不但才學兼備,還是個謙和溫順之人,心中越發敬佩。
也動容說道:“老先生的學識,乃是日複一日的累積,是實實在在的的真學問,晚輩的這些,不過是故弄玄虛的文字遊戲罷了,剛才不過是我信口胡說,魯班門前弄大斧,還請老先生不要見外。”
黎老先生捋著胡須哈哈大笑:“哈哈哈,好一個魯班門前弄大斧,你們這幾個孩子個個都不是凡人,老朽今日算是開眼了,也罷,既然你們上門相邀,我也就不推辭了!”
南宮軒滿臉驚喜:“真的?”
黎老先生假裝生氣道:“什麽真的假的?讀書人言必行行必果,我豈會用言語糊弄你們?”
南宮軒連忙賠笑道:“晚輩不敢質疑,我是歡喜壞了才脫口一問,老先生,如今正是中午時分,咱們是吃過飯再出發?還是?”
黎老先生一甩衣袖:“既然主意已定,那就事不宜遲,即刻出發!”
顏墨拍手笑道:“好勒!那咱們現在就出發,趕在天黑前便能入京呢。”
她突然想起來什麽,問道:“那安坤怎麽辦?”
黎老先生不假思索:“安坤那小子並無父母親人,一直在書院伺候左右,斷沒有將他單獨留下的道理,再說我去了京城,身邊也要有人照料,就將他一同帶上吧。”
他說著看了南宮軒一眼:“南宮公子應該不會有意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