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回憶
幻夜那時候不過也十多歲年紀，不由好奇的睜大了眼睛，瞧見那小男孩做出各種十分驚險的動作。
場地上擺了兩塊條石，上頭橫著架了一把明晃晃的大刀，小男孩深吸了幾口氣，走上了條石，他走到刀柄前便衝著大夥兒拱了拱手，然後抬起一隻腳試探著往刀刃上踩了踩。
人群中驚呼聲和起哄聲此起彼伏，這會兒幻夜也看明白了，這小男孩表演的是要在刀刃上赤腳走路。
他不由替那孩子捏了一把汗，那刀刃看上去無比鋒利，在太陽光的照射下閃著寒光，別說用腳踩上去，怕是用腳輕輕一碰便會被劃傷。
幻夜即便是會輕功尚且不敢去試驗，更別提眼前這個衣衫襤褸骨瘦如柴的小孩兒了。
那小男孩猶豫了半天，腳隻是懸在半空中打顫，半天都沒有落在刀刃上，人群裏的看客們不耐煩，都催促道：“快走啊，到底敢不敢啊。”
“就是，要是不敢就認慫算了，還要耽誤大家的時間。”
那父親模樣的中年漢子趕緊衝著大夥兒說道：“大夥兒別著急，你們看這刀刃如此鋒利，稍有不慎就是要丟掉性命啊，我這兒子是用自己的命做賭注博大夥兒一樂，請各位鄉親們多捧個場，多賞我們口飯吃。”
伴隨著“劈裏啪啦”幾聲響，又有幾個銅板滾到了那托盤裏。
漢子將銅板收起數了數，眉開眼笑的裝在自己的懷裏，然後回頭嗬斥男孩：“小兔崽子，你在那裏磨蹭什麽呢？大夥兒都等著看呢，你還不趕緊表演？是不是今天又不想吃飯了？”
幻夜在一旁看不過，低聲對餘天颯說道：“師父，你看那個孩子麵色蒼白，嘴唇一點血色也沒有，看上去精神全無，應該至少好幾天都沒有吃飯了，他幹的本來就是個危險事，現在氣力不濟，怕是會出事啊。”
餘天颯點點頭，也低聲回答道：“你觀察的沒錯，不過咱們隻是路過，還有正事要辦，這種事還是少管的好，趕緊趕路吧。”
幻夜跟著師父轉身要走，可臨行之際，他還是不忍心又回頭看了一眼那男孩，見那男孩無助慌亂的眼神，幻夜想起了昔日的自己，不由心生惻隱之情。
他伸手拉住了餘天颯的衣袖，哀求道：“師父，這個孩子太可憐了，並且我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他今日可能真的會出事，要不咱們還是幫幫他吧。”
餘天颯低頭瞧見幻夜誠懇的眼神，無奈的說道：“你啊，唉，我跟你說過多少遍了，世道險惡，出門在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可是你就是不聽，好吧，為師就看在你這麽心善的份兒上，今日就管管這閑事。”
師徒二人正在說話，突然聽到人群裏發出驚呼聲，他們連忙扭頭看去，見那小男孩已經伸出腳去站在了刀刃上。
餘天颯定睛看了一眼，叫了一聲：“不好，他使的是最下乘的閉氣法門，現在從他的腿來看，閉氣顯然是沒有閉好，要是我再不阻攔，估計這孩子真的要出事了！”
他一甩衣袍飛奔上前，將那男孩從刀刃上一把抱了下來。
大夥兒正伸長了脖子看好戲，沒想到半路殺出個程咬金，一時都傻了眼，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那中年漢子也呆住了，但他畢竟行走江湖見多識廣，很快就鎮靜了下來，他上下打量了一眼餘，見餘天颯衣衫樸素其貌不揚，便斷定他是個無權無勢的普通人。
這漢子便邁步過來，大聲喝道：“你這人好不講理！我們父子二人在這裏借貴寶地賣藝賺口飯吃，鄉親們賞臉，也都恩準，你為何跳出來攪和？”
餘天颯將男孩放在地上，拍了拍手冷聲說道：“嗬嗬，好一個父子二人，依我看，你根本就不是這孩子的父親吧，哪裏有這樣狠心的父親。”
漢子吃了一癟，指著餘天颯半天說不出話來：“你，你胡說……”
旁邊的小男孩“哇”的一聲哭了出來：“他不是我爹，我從小就被人賣來賣去，根本不知道我爹是誰……”
這孩子哭著，又撲通跪倒在地，抱著餘天颯的腿說道：“大叔救救我吧，我每天都要挨打，還吃不飽飯，求求你救救我吧帶我走吧。”
餘天颯聽了這男孩的話，橫眉冷對著漢子說道：“你可聽清楚了？這孩子自己親口說的，你根本就不是他爹！”
漢子有些發窘，但隨即嘴硬道：“是，我不是他親爹，可是當初我花錢買了他，如今他就是我的人，我讓他幹啥他就得幹啥，大夥兒說對不對？”
人群裏議論紛紛，餘天颯雖然聽不清楚眾人在說些什麽，但他知道按照當今朝廷律例，朝廷並不阻攔人口販賣，隻要花上幾兩銀子，便可與買一個小丫頭或者小廝，想必這男孩也是這漢子花錢買來的。
想到這裏，他對那漢子說道：“既然如此，那我今日就替這孩子贖身，你要多少銀子？”
漢子見餘天颯口氣不小，見他願意出錢贖人，心想人不可貌相，便換了一副笑臉說道：“嗬嗬，這位兄弟倒是爽快，不瞞你說，我自從買了這孩子，不但管他吃管他喝，還要教給他功夫，少說在他身上也花了上百兩銀子，如今他可以表演戲法，每天也能掙下幾兩銀子，你若是有心要贖人，那我就給個實在價，你出五百兩銀子，人就可以帶走！”
看熱鬧的人都紛紛驚呼：“五百兩銀子！”
五百兩銀子足夠在湘城可以買一棟三進三出帶花園的大宅子了，這漢子也未免有些獅子大開口了。
餘天颯眉頭緊皺，他知道這漢子要麽是故意抬高價錢為難他，要麽是這孩子真的可以為他賺不少錢，他舍不得賣，所以才會出如此高的價。
餘天颯不過是個江湖人，生平沒有什麽可以賺錢的伎倆，隻有幾個江湖朋友送給他一些古玩字畫之類，或許值幾個錢，偏生又沒有帶在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