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人心篇 八 新
皇宮被燒得一幹二淨,但是隔的雨,將其掩蓋得徹徹底底。
再大的火,在饑民眼中,也隻是炊煙的顏色。
回憶?還是緬懷吧。
對於雨。
有的人在雨中穿行來往,有的人在雨中屹立不前。
(人,無論多麽理想,多麽真,總有一會不得不接受“人都會變的”,這樣很平常的道理。就像認知到不可能每一都是晴那樣。)
少女撐著一把紙傘在來往行人中穿行,停下回頭,瞥了幾眼被人群團團包圍的昭示,轉回頭,繼續走在街道中央。
乞丐打扮的饑民躲在廢棄的土房子裏,三三兩兩圍著火。
在大雨中,夾雜了嬰兒因饑餓而哭泣的聲音。
(有的人在痛苦中,更深刻的認識了這個世界。)
“不能見麽?”
“回陛下,是太傅囑咐的。”
“哦,這樣呀。”劉協撓撓頭,索性也不強求。
背過身來,看向從而降的大雨。
想起了那個為自己撐傘,對自己講奏折內容、陪自己秉燭夜讀的人。
任雨水落在臉上。
(也有人在痛苦中,加深了自己對世界的懷疑。)
“轟!”
董卓瞥了一眼窗外,手上的筆卻沒停下。
偶爾有一閃而逝的白光,遮蓋住蠟燭發的黃光。
停筆,摁摁自己的太陽穴。
手邊還有許多需要處理的公文。
“我還欠文優許多聲’謝謝‘呢。”
拿出下一個。
“如果還有機會就好了。”
(但,無論如何,不要忘記自己的初心。人,不應該……)
客店
窗外的竹木,還沾著幾顆水珠,在傍晚的陽光下熠熠生輝。
“可以麽?”黃月英把頭發紮起,向老頭詢問道。
“嗯,完全看不出來你的年齡。但或許,貼上胡子……”
“這樣呀,不過,你沒有聽過麽?’自古英雄出少年’之類的。”
“可能是在下村野匹夫,沒有見識吧。”老頭笑了一聲。
確實到現在還沒有這句話,但……馬上就要有了。
客店的後方,武夫、乞丐、商賈、工人……各行各業的人們匯聚在一起,共商反董大計。
起來有些玩笑,但是誰也不敢直接站出來:“我要反了,你反不反?”大家心翼翼地選擇著辭。
“我家真苦,子來了後,根本沒有減少過稅收,一年到頭忙個不停,錢糧還都流進朝廷的腰包了。”
“我命真冤,上麵的人意圖謀反,導致我們這些縣衙官都丟了飯碗,我們這種當差的,為了一口飯吃,得罪了多少人呀,如今,哎~真是殺驢卸磨呀。”
“我心真痛,當年大漢何等何等的輝煌,如今怎麽……”
“看,那個孩,那不是諸葛暗大人麽!”
“哇,諸葛‘大人’?”
黃月英的到來,讓院子裏的人像沸水一樣滋滋作響。
老頭子跟在黃月英一旁,人們認出他的身份,紛紛給這一老一少讓出一條路。
黃月英女扮男裝,倒不是因為重女輕男的觀念得到了延伸,而是怕自己黃家大姐的身份給黃家帶來麻煩。
人們對黃月英的信服,主要來自於諸葛暗的“威望”,雖然這個性別對威望也有一定影響。
但那張和昭示上畫的一樣的臉,卻特別使人感到親切。不可能逃離責任,或者不可能背叛的臉。
“甘羅十二歲時出使趙國,使計讓秦國得到十幾座城池。如今我諸葛暗十二歲,又怎麽不能擔當重任呢?”
沒有人反駁,即使有人心裏“甘羅也是秦國丞相呂不韋的少庶子,你諸葛暗又是那般人物呢?”,也不會出來。
利益,事成必然得之;風險,何必掛於己身?
再加上地方豪強已經被董卓消磨幹淨了,如今的統領地位也就歸順在這個自稱十二歲的少年身上。
委婉地推掉了許多“有先見的人”的糖衣炮彈,隻字不言自己的父母雙親,很耐心與眾人交談,最後從這滿院子的人挑出十個值得信賴又具有能力的部下,進過一番商定後,確定計劃,再各自回家。
“這些許人如何?”老頭子笑著給她倒茶。
茶壺裏的茶已經涼了,黃月英舉著杯子喝了一口,潤潤感覺已經冒煙的嗓子,道:“雞助。”
“何謂雞助?”
“雞助者,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食之無味,棄之可惜。就是對這些人的看法。
打探情報的能力尚且有限,論到實際的戰鬥能力,對上董卓的西涼兵,就完全是用來送死的。
老頭子一笑,道:“言之有理,這些人也隻是為了營造聲勢和積累資金罷了,隨我來。”
跟著老頭子,走上前往客店二樓的樓梯。
到了二樓最裏側的屋子旁,拉開房門。
十幾個頭戴黃巾的壯漢在裏麵等著。
“你們這是!”
老頭子一笑,道:“在下宮崇,我投奔友可並不是僅僅因為友的救命之恩。”
黃月英一愣。
“能拿著太平要術的人,必定就是我們要等的那個能夠改變下的人。”
“真迷信。”
“……”
太傅府
日暮西山,紫霞一片。
沉甸甸的董卓,扶起一位尨眉皓發老婦人。
老婦人正是他的母親池陽君。
“娘,孩子不孝,如今長安動亂,孩兒必須要派人送您到郿塢去。”
“娘那都不去,長安動亂,你切記不能再加殺虐,多派人慰問百姓,隻要百姓都過上安寧的生活,他們必然會感激你的。”
“娘隻有到了郿塢,孩兒才能踏下心做大事。”
池陽君欣慰一笑,道:“這樣也好,不過也要常來看望母親,你一個人在外麵,做母親的多少有些擔心。”
“孩兒知道了。”
“孩兒已經備好馬車,娘明就趁早出發吧。”
畢竟剛從洛陽搬遷到長安,許多東西還來不及放下,現在再搬個二百五十裏也不用收拾太多。
“這麽急?”池陽君心中升起一絲不安,試探道“是不是發生什麽事了?”
董卓沉默兩秒。
池陽君看到他不話,急了,道:“難不成你和子鬧矛盾了?還是哪路諸侯又起兵謀反了?還是”
長滿皺紋的手不停地顫抖。
“你幹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了?”
“哈哈,娘,別開玩笑了,卓還能幹出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麽。”董卓疏解道。
池陽君麵色又所緩和,想了想,威脅道:“如果你敢幹那些有違王法的事情,我就不認你這個兒子!”
夜色寧靜。。
劉協待在自己的屋子裏,看著舉著燈巡視的守衛。
“公達,你到那裏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