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我要……你(2)
縱使被他吻得無比顫抖,她的心裏依然有疑慮,好不容易,他將唇移開,她趕緊問:“是不是應該先洗個澡?”活了近三十歲,又是一名醫生,岑桐早就將性愛過程的生理反應背得滾瓜爛熟,她知道人體的生理構造,知道男人和女人為什麽會有衝動,也知道做這種事理應的程序。
“別老用醫生的眼光看待問題!”他繼續吻著她。
空氣中,有濃濃的消毒水的味道,小床咯吱咯吱地響。
陸一然很快就岑桐的衣服脫得一幹二淨,他想壓在她身上的時候才發現,那張小床很搖晃,根本不能支撐兩個人的重量,於是她安靜地躺著,他站在地上彎著身子,像醫生一樣,一寸一寸地吻著她的肌膚。
岑桐的第一次是刺激的,整個過程就像一個探險,途中,陸一然覺得那張小床不能滿足他的需求,於是將消毒紙鋪在地上,他們是在地上完成結合的。還有,由於他們在裏麵關得太久,外麵不時有人敲門,“岑醫生,在不在裏麵?”
她隻得一邊承受他的撞擊,一邊喘著粗氣應道:“在的,在忙呢,等一下!”
……
岑桐在這個工作了6年的地方,濃濃的消毒水味,以及堅硬的地板,還有地上一地的一次性消毒布,以及診室外麵來回走動的腳步聲,這就是她第一次的記憶。
◇◆
陸一然和岑桐結婚那天,陽光明媚得一塌糊塗,天空中的白雲像是有了生命,一朵朵白得鮮明,白得靈動,在天空中幻化成各種祝福的符號。
慕軒天讓司機將車停在玫瑰樓下,他擔心她情緒失控,所以今天無論如何都要陪在她身邊。
玫瑰牽著曉曉從裏麵出來了,今天的她,似乎是五年來第一次化妝,淡淡的彩妝遮蓋了她原本的蒼白,嘴唇塗成了濃濃的紅,身穿一條黑色的禮服,頭發也是特意做過的,挽成一個鬢。
慕軒天看得呆呆的,仿佛六年前的玫瑰在朝他走來,那朵嬌豔的,驕傲的,帶刺的玫瑰!
曉曉也被玫瑰打扮得像個小王子,今天曉曉也有任務,就是擔任婚禮現場的童男。
慕軒天將車門打開,把曉曉抱上去:“小家夥,又重一些了啊,最近在幼兒園挺開心的啊!”
曉曉的幼兒園是江城唯一一所貴族幼兒園,本來玫瑰不願意將曉曉送到那裏,擔心他染上一些公子哥富二代的壞習性,但去了一段時間後,玫瑰才知道根本不用擔心這個,她要擔心的是,怕曉曉把那裏的公子哥富二代給帶調皮了,幼兒園老師的投訴打了好多次,玫瑰不得不設置了呼叫轉移——轉到慕軒天的手機上。
玫瑰上車時,慕軒天在她耳邊輕聲地吹氣:“打扮得這麽漂亮,這是去搶親呢?”
“這都被你看出來了,真是經驗豐富!”
慕軒天捏著拳頭,臉上卻是笑得燦爛:“有我在,休想!”
◇◆
曉曉被婚禮司儀領走後,玫瑰便一個人在婚禮現場溜達,有服務生給她端了一杯紅酒,她接過來一飲而盡,隨後又拿了一杯,同樣是一飲而盡,麵不改色地把空杯放回服務生的盤子裏時,那服務生愣是好久沒有從震驚中回過神來。
婚禮談不上盛大,卻是有氣派有情調的,跟陸一然和岑桐的氣質很相符,既要低調又要奢華,現場來了很多記者,有好幾名記者圍在陸一然的身邊,采訪他當新郎的感覺。
慕軒天走到玫瑰身旁,輕聲說:“怎麽了?羨慕?隻要你願意,我也可以馬上給你一場比這個更有情調的婚禮。”
玫瑰眼睛緊緊盯著陸一然,輕佻地說:“不,我在想,陸一然啊陸一然,你可千萬要當上新郎啊,不要像上次一樣,無疾而終!”
“我發現女人都像你,吃不到的都是爛葡萄!”慕軒天調侃道。
玫瑰斜睨了他一眼:“我隻是心裏有這個想法,哪像你,強娶豪奪,簡直是強盜!”
“我要是強盜,早將你捆綁回去當押寨夫人了,哪會像現在一樣看著你為別的男人吃醋!”他仰頭將手中拿的一杯喝盡。
“這種事你又不是沒做過,有本事你再做一次!”
“你激發我?擇日不如撞日,我馬上叫人!”
“你敢?”
“……”
陸一然早就將記者打發走了,他不經意地看到了人群裏的玫瑰和慕軒天,他們正在你一言我一語地鬥嘴,表麵看上去像爭吵,可那分明是打情罵俏。
他不禁想,玫瑰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女人,他見她不超過10次,可是每次見她都不同,剛開始的時候,她總是垂低著頭,仿佛心裏壓抑著什麽,上次他去找她的時候,她穿著家居服,看上去淡淡的,隻是一隻迷人而平庸的花瓶,而這一次,他才覺得她的名字和人能真正結合起來。
玫瑰,嬌豔,卻帶刺,正是她此時的樣子。
可是,這樣的玫瑰,他似乎見過。
恰好,玫瑰在這個時候轉身,她剛和慕軒天鬥完嘴,臉上仍然帶著戰鬥時的勇氣和不服輸的姿態,她的目光與陸一然不經意地交錯在一起。
四目相對,陸一然的記憶中突然閃過幾個鏡頭,沒錯,就是玫瑰,就是這樣的表情,永遠都像是戰鬥的樣子:在辦公室裏,在餐桌上,她總是這樣一幅不服輸的表情,說:我一定要打敗慕氏,打敗慕氏,打敗慕氏……
陸一然突然覺得頭痛,恰好,照相機的閃光燈突然在他眼前閃了一下,像閃電般。
隨著那個閃電,眼前的玫瑰突然像是幻變成影像,飛進了他的腦海裏麵,隨後,他的大腦有如翻江倒海般洶湧地翻轉、翻轉……
想起來了,什麽都想起來了……
他們在NSA上聊天,他在路邊,將暈倒的她抱上車來,他們一起牽手爬長城,他們差點就邁進了婚禮現場……
為什麽,偏偏是這個時候才想起來,為什麽?
他的眼睛依然看著玫瑰,身體卻慢慢地倒了下去,他終於在閉上眼睛前,想起了她——玫瑰!
◇◆
玫瑰和慕軒天眼睜睜地看著救護車呼嘯而來,又呼嘯而去。
慕軒天死死地盯著玫瑰,他臉上的表情足可說明一切。
“你別這麽看我,我沒有下毒害他!”這裏的場麵太混亂了,所有陸家的親戚都看著遠去的救護車,對躺在裏麵的陸一然,哀其不幸,怒其不爭。
玫瑰東張西望,對慕軒天說:“如果你真把曉曉當成你的兒子,就幫我一起找他,這麽亂,他會不會亂跑呢?”
慕軒天頓時緊張起來。缺了新郎的婚禮現場上,有人呆呆地站著,不敢相信這次婚禮又破滅了,有人拿起外套,垂頭喪氣地準備回家,慕軒天和玫瑰也在化妝間找到了曉曉。
玫瑰看著坐在化妝鏡前,一動不動的岑桐,她的臉上施了粉,可玫瑰知道,她此刻一定是蒼白的。
女人有時候很奇怪,前一刻還是敵人的,可一旦對方和自己有相同的經曆時,就變得惺惺相惜,如同知己了。
玫瑰深深地同情岑桐,她走到岑桐身邊,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她:“沒事的,還有機會。”
話一出口,她自己都覺得矛盾,於是又說:“你趕緊去醫院一趟吧,他此刻一定很需要你!”
◇◆
慕軒天送玫瑰和曉曉回到家,他留在玫瑰家裏,和玫瑰一起等消息。
直到傍晚,他打電話給岑桐,才了解到,陸一然恢複記憶了,他什麽都想起來了,岑桐還說,陸一然醒來後一聲不吭,她想叫玫瑰去一趟,說不定他想見的人是玫瑰。
慕軒天將岑桐的話平靜地轉告玫瑰:“岑桐說,一然恢複記憶了,他現在……一句話都不說,問我,能不能讓你去一趟?”
頓時,空氣像是凝固了一般。
玫瑰將自己深深地陷進沙發裏!所有的一切,隻能歸結了四個字:造化弄人!
在得知陸一然要結婚的時候,她已經決定了,放下陸一然,不再自怨自矣,要做回從前的自己,活得灑脫,永遠不再背負對陸一然的感情,也永遠不要成為了別人的負擔。
她甚至想,老天兜著圈子讓她和慕軒天糾纏在一起,說不定命中早就注定了她和慕軒天才是一對。
“玫瑰,要不我陪你去?”慕軒天問。
玫瑰搖頭:“該來的總會來,是你的,終歸是你的!”
慕軒天聽不明白玫瑰的意思,於是便在一邊胡亂猜測起來。
那個“該來的”指的是誰?還有那個“終歸是你的”,是陸一然嗎?
◇◆
陸一然醒來後,整個靈魂都像是被抽掉了,他目光呆滯地望著天花板,不吃也不喝。
岑桐陪在他身邊,可他自始至終都不看她一眼。
岑桐端著一碗湯求他喝,他無動於衷,她隻得撬開他的嘴巴,強行喂進去,一邊喂一邊落淚。
這樣的情況一直持續到第三天。
當陸一然再次將湯弄灑之後,岑桐不由地崩潰了,她站起來,一邊哭一邊說:“不要以為,這個世界上最悲哀的人是你,我也是悲哀的那一個,也許你會說是我自作多情,是我自找的,可是,我畢竟在你最困難的那六年裏陪著你一起走過,那是我生命中最美好的六年!”
岑桐說完,轉身走出了病房。
當病門的門“砰”地一聲關上時,陸一然這才有了反應,他扭頭看著那扇空蕩蕩的門,那一聲“砰”仿佛一直留在他耳邊回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