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清醒
當橙星從昏迷中醒來已是七天後的事。
她緩緩地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依然是那張焦急的俊顏。
“好點了嗎?”
一瞧見她醒來，龍梗連忙落座龍榻旁。
“你瘦了?”橙星訝異地看著眼前的男人。他的下巴略微削尖，看起來疲憊不堪，像是操煩多日，是何事令他煩心呢?
她情不自禁地抬起了柔荑，大膽的輕輕撫摸他如刀削般的俊臉，眸中有著一片憂慮。
她的憂心令龍梗心一動，抬手握住在他臉上遊移的小手，拉著她的手至唇邊，細細琢吻。
橙星渾身一震，熱浪霎時襲上她的眸底，隻因他溫柔的舉動。她多麽眷戀他所給予的溫暖呀!
“橙星!”龍梗低聲一喚。她不會知道，當他看到她瀕臨生死邊緣的模樣，他的心有多痛!
他是痛恨她的背叛，但並不想看到她死，這也是為什麽當初遲遲不對她做下懲罰的原因；隻因他的內心深處一直顧慮著她，卻又不知該怎麽排解她背叛他所帶給他的痛楚。
他的呼喚將橙星拉回現實的世界，他不會原諒她的背叛的；隻是，為什麽他的雙眸滿是濃濃的傷痛呢?
雖然疑惑，但一想到他無情的態度，橙星不由得心痛的別過頭去，不再瞧他。
過了好半晌，她以著平靜的語氣道：“孩子沒了，對不對?”昏昏沉沉之中，她仿佛有聽到禦醫的話。
龍梗不語，眸子一暗。
良久不聞回答，橙星沒在意，她諷刺地笑了聲，平靜的語氣掩不住哀怨地道：“孩子沒了也好，跟著我他不會幸福的，隻求你別因此而傷害兄長。”
生在帝大王之家，可說幸，也可說不幸，孩兒要過得好不好，端看做娘親的受不受君大王的寵愛，更別提，他是要以孩子來讓她痛苦。
“胡說，他也是我的孩子。”當初在和旭殿撂下的狠話，完全是被她逼得失控才會說的。
橙星轉頭看他，水眸中充滿了不信。“你會在乎貢品所生的孩兒嗎?”能替他懷子嗣的女人何其多。這是他曾經說過的話。
“我隻在乎你。”他真誠地道。孩子沒了可以再懷，但她要是走了，他會後悔一輩子。
橙星別過臉，不敢看他堅定的眼，二行清淚從她的臉頰滑落；一會兒，她轉過頭望著他。“我們是敵對的。”
“不錯。但同樣的，我們也是夫妻。”
夫妻?!
她配嗎?在背叛了他後，他肯原諒她嗎?
“我沒福分，也沒那等資格。”
“為什麽要貶低自己?我所知道的橙星是位高傲又倔強、不懂得認輸二字的女人。”
“碰上了你，我隻有認輸二字。”心傷的橙星，完全沒注意到龍梗說的是我，而不是朕一字。
凝望著她，龍梗歎了口氣，他明了她的意思。
“如果你是為了我在禦花園及和旭殿所說的傷了你的心的話在生氣，我願意道歉。”
聞言，橙星驚愕的轉過頭瞧著他，無法置信地道：“我有沒有聽錯，你跟我道歉?”
“橙星!”龍梗抬手將她的小手拉至他胸前。“你不懂得我的心嗎?”
橙星微微一愣。她懂，但他的愛是在她未背叛他之前，而不是之後；他，最恨他人的背叛。
“你要我如何懂得?”
“你在恨我?”想想，這些日子他無情的態度不也重傷了她。
她搖頭否認。“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怨不得人。”
“橙星，”
她吸吸氣，突地想起他曾說過的話，不想在此刻問，但卻不得不問：“你說會放了兄長，是真的嗎?”
凝望著她好半晌，龍梗突然問：“何必要顧念親情?龍嘯天值得嗎?”瞧著她眸中浮現訝異，他又道：“在我看來，龍嘯天不過是把你當作棋子，否則也不會讓你和親，更不會逼你做出背叛我的事。”
橙星淡淡一笑。“我相信兄長。”漠視他臉上漸起的怒意，她繼續說道：“他是帝大王，有些事不是他不忍，就能夠抗拒的。”
龍梗挑了挑眉，“那朕也是帝大王，是否該不留情的殺了你，殺了要竊取情報的龍嘯天?”
聞言，橙星神情慌張地望著他，這是何意?
他不打算兌現承諾了嗎?
看出她眸底的疑問，雖有些不悅她的不信任，他卻也不得不承認，帝大王雖是坐擁山河，要誰生，誰就生，要誰死，那人也絕不能活；可江山與親情，勢必是得斬斷後者。
今日，他失了帝大王該有的分寸，對她，太過感情用事。
龍梗不由得歎了口氣，“其實我並沒有要取龍嘯天性命的意思，畢竟他是你的親人。”無視於她的訝異，他又繼續道：“若那日我真下得了手取你的性命，龍嘯天早就不在人世。”
“是嗎?既是如此，那你為什麽要三番兩次拿兄長的性命來折磨我?”橙星幽幽地道。
“驕傲的自尊心是不容許我手下留情，我隻想讓自個兒好過點。”不待橙星回應，龍梗起身，轉身便離開和旭殿。
以著一國之尊進入陰暗潮濕的天牢，龍梗龍顏上並無顯現出厭惡的神色，有的隻是猜不透的冰冷情緒。
打從龍梗進天牢的那一刹那，龍嘯天眼中即迸出恨意瞪著龍梗。
“你恨我也沒用，怪隻怪你太大意、太不小心。”
“哼，要不是橙星背叛了我，你休想捉得到我。”
龍梗微扯嘴角，仿佛是在嘲笑龍嘯天的無知。“有你這種貪圖安逸、做事輕率的君主，難怪龍國會戰敗。”
不理會龍嘯天狂怒的表情，龍梗又繼續道：“你既可以派人潛進皇宮宮中做內應，本大王難道就不行嗎?還有，皇宮可不是任人進出的；再說，朕第一眼見到橙星便看出她的目的，你的計劃根本是白費工夫。”
龍嘯天一愣，突然覺得來皇宮的計劃太過輕率，不過，他匪夷所思的瞧著龍梗、百思不解。“為什麽要告訴本大王這件事，你想做什麽。”
“跟你談條件。”
“談條件?本大王已是你的階下囚，還有什麽好跟你談的。”
“有，當然有。”
“喔?”
“本大王可以放你回去，不過，你必須答應本大王一事。”
“我龍嘯天不接受威脅。”
龍梗嗤笑一聲，仿佛笑他天真。“還真有骨氣，不過你別忘了，你可是龍國的大王，龍國不能一日無君。”
一番話堵得龍嘯天啞口無言，他死了沒關係，可龍國千千萬萬的人民呢?他們不能沒有他的領導，基於此，他也隻能妥協。
“說吧。”
“在我有生之年，我不會起兵攻打龍國，我們二國就和平相處。”
在自覺愛上橙星後，龍梗放棄了攻打龍國的念想，這樁日月二國的和親算是成功了。
龍嘯天不信的斜望著他。“你說的可是真?”
“不錯。不過，你要是違背承諾的話，就別怪我失信。”
瞄望著他，龍嘯天的腦子快速地思考，龍梗會這麽做，該不會是，
“你喜歡上橙星?”
“本大王不想見她傷心。”龍梗答非所問，“福爾康。”
“臣下在。”福爾康上前一步，恭敬的彎腰應答。
本以替那日在天牢，大王發現他助小姐去見殷大王，大王定不會輕饒他；誰知大王隻要他戴罪立功，率兵攻打西朝大王國。
“解下殷大王，派人送他回國。”話落，龍梗淡然的瞥了龍嘯天一眼後，旋即離開。
龍嘯天以著不敢置信的目光看著龍梗離開，他怎麽也沒想到，龍梗會放了他竟是為了橙星!
無法置信!豌豆說的話是真的嗎?
橙星服下藥之後，身子半躺在床榻上休養，腦海裏想的是豌豆說的話，她昏迷的那段日子，龍梗除了上早朝外，其餘的時候皆在和旭殿，守在她身旁，不眠不休的親自照顧她，直至她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