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八章 瘟疫9
“約兒,你覺得怎麽樣了?”夏帝回答,也是輕輕的。此生,他似乎還沒有對人這般溫柔過。
“我很好,父皇,你不用擔心,大家也不用擔心。”雲約道,臉上努力擠出微笑,但隨後卻又情不自禁的落下淚來。她知道,自己活不了了。死亡就像個定時炸彈,隨時威脅著她,可能是今天,可能是明天,可能是後天。總之,雲約感覺到,死亡已經離自己不遠了。
大家聽此,也是不禁哭了。此時此刻,唯有無聲的言語,唯有暗暗的哭泣。
“約兒,你好好休息,父皇相信,你一定會好起來的。”夏帝也是這樣安慰自己。
對於雲約,他有著許許多多的感動。他已將她當成了自己的女兒,甚至已經超過了對自己親生女兒的愛。不過,除了愛與心疼之外,夏帝還有一絲擔憂。若是雲約真的死了,哥舒明朗會怎樣呢?
哥舒明朗恨他入骨,恨夏國入骨。但這麽多年了,他從未對夏國發動過戰爭,不僅如此,還主動與夏國建立了友好的關係。這一切都是因為雲約的存在,他怕雲約知道真相,他怕她傷心難過。但若是這次雲約死了,哥舒明朗定然會大發雷霆,撕毀一切的合約,對夏國發動戰爭。夏國如今勢單力薄,紅林強大,想必定然會是風雨飄搖。
雲約望著夏帝那充滿著擔憂的的麵容,以為他是在為這場瘟疫,為在瘟疫中的百姓而擔心。不禁閉了眼睛,沉思良久,這才道:“父皇,約兒有一個要求,希望你能答應?”
“不管什麽要求,父皇都答應你,隻要你能好起來。”夏帝道。
雲約玩玩嘴唇,道:“父皇,我知道自己是好不了了。很可能,我活不過明天了。我希望在我死之前能再為夏國的百姓做一些事情。父皇,請你答應,將女兒的血抽幹吧!”雲約說著,眼淚已經沾滿了枕頭。
夏帝實在沒想到,雲約竟然說出這樣的話來,為了救那些百姓,她居然能犧牲自己。此種大仁大義,就是身為帝君的自己也比不上啊!
北辰沙聽此,早便撲過來了,伏在雲約的床邊,涕不成聲,道:“那你自己呢?你自己的命就不是命了嗎?猴子,你為什麽要救他們,你為什麽不自己活著呢?我要的是你,我要你活著。”
雲約也是哭了,閉了眼睛,她也不知道該怎麽回答。或許,在自己內心深處,的確想要活著,好好的活著,不管別人的性命與死活,隻為自己。但是,當看到那些人跪在自己身前,苦苦哀求的時候,雲約的心便一下子軟了。當時她隻有一個念頭,救他們,不惜一切代價救活他們。自己的一點血就能挽救一條生命甚至一個家庭,這樣的對比,雲約自然要去做。自然,這樣做著做著,雲約便將自己的性命也交托出去了。
不過,事到如今,也是無可奈何了。死就死了,死之前能再救一些人,讓一些人銘記,也死得其所了。隻是,死之前她還想再見的那個人,恐怕是不行了。此刻,不隻怎麽的,雲約突然間想到了小冰。
她救第一個人是因為尋找小冰開始的,如今她便要死了卻仍然沒有見到小冰。雲約此生欠過的人太多,其中最多的就是小冰了。
她騙了他,將他帶出了櫻花穀。如今,他被氣走,自己又沒能去找他。這段日子,小冰幫了她太多,他對她的真誠與熱愛無時無刻的不在打動著她。
雲約想到了剛回來時見到小冰的模樣,耳邊似乎又回蕩起他說著的話:“姐姐,你想不想做小冰的妻子?”
當時,雲約猶豫不決,因為這件事情,她從未想過,而如今,這生病的許多日子裏,她想了很多很多,除了夏國的命運,夏國人民的命運,良月對自己的感情之外,便是小冰了。良月已經是不可能的了,但是小冰還在身邊,正在她感情最為匱乏的時候,小冰願意陪在自己身邊,這種嗬護與愛,自然讓雲約心動。
若是換做此刻,雲約定然會答應。並不是因為她喜歡小冰,而是因為對小冰的愧疚和對良月的恨。
“小沙,我活不了了,與其就這麽死了,不如為夏國的百姓做些事情,我死的也高興。”雲約道。
“你不會死的,猴子,我不會讓你死的。”北辰沙道,說著跑出了屋子。
見到此景,雲約隻覺得心痛,卻也是無奈,歎了口氣,對夏帝道:“父皇,女兒知道你最懂女兒的心思,求你答應女兒這最後的條件。”
夏帝眼裏也是閃著淚花,點點頭,如今不答應又能如何呢?更何況,還有萬千的百姓等著救治呢。畢竟,他是一國之主,他要冷靜,要理智。
雲約笑了,又道:“女兒死後,希望能埋在櫻花穀中。那個地方很清幽,女兒一樣在那裏能夠安靜的長眠。”
雲約想起自己六年前在櫻花穀中的日子,那日小冰對自己還很冷淡,自己對小冰也是那般。那時的日子,當真是有意思。隻可惜,認識的人多了,知道的多了,一切便也不再單純。留在櫻花穀,就當是陪著小冰了,就當是報答他曾經對自己的恩情了。
這時,隻聽到一個聲音:“姐姐既然已經答應了,為何還要去救那些無關的人。”緊接著,一個男子出現在屋裏。細細一看,竟然是小冰。
雖然小冰的身份沒有公布於眾,但輕宇將軍他們知道,看見小冰這般無禮的就出現在此處,有些敵意,便要上去製服,夏帝忙製止住,讓他們退下,這才不如為難。
雲約望見又驚又喜,便要起身,無奈身子虛弱,讓她咳嗽了幾聲,小冰忙上前去,將雲約扶起,摟在自己懷中,望著奄奄一息的雲約,眼裏不知怎麽的也淌出淚水來。
“姐姐,你這又是何苦呢?”小冰歎了口氣道。
雲約隻是陪笑,除了這個她不知道該怎樣去解釋,她的心裏有些熾熱,卻也有些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