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7、情長意更長(番外完)
夏霽菡一聽就笑了,她立刻明白了表哥的用意,就說道:「是啊關大人,對於這個問題我也感到很悲哀,但是又不能去計較什麼,我總不能跟個小孩子說,你不能這樣叫,這樣是不對的,你應該先叫誰誰才對。」
「他叫的是誰?」關昊緊追不放。
「至於他叫誰你自己往下看吧,看完你就明白了,這對於我來說也是一件很苦惱的事。」她故意賣關子。
關昊說:「那你不許走。」
「呵呵,那天我主動陪你,你不讓,今天怎麼?」她笑著說道。
「此一時彼一時。」說著,他起身走進另一間卧室,拿出一條線毯,給她脫掉鞋,把她的兩條腿搬到沙發上,然後自己坐下,伸出長臂,把她攬入懷中,讓她的頭枕在自己的腿上,給她蓋好線毯,說道:「你可以睡了。」
呵呵,她笑了一下,就頭沖外躺在了他的懷裡,跟著他看了一會錄像,就睡著了。從資料帶上顯示,寶寶一周多就會說話了,而且開始就說的很清楚,吐字發音非常標準,沒有明顯的方言發音。這一點要得益於大家提前的努力。
由於表哥從小在督城長大,督城是全國標準話說的最好的地方,中央人們廣播電台早期的三位著名播音員都是從督城被挑走的。表哥發音自然就標準。夏霽菡的父母是教師,也是在家裡講普通話,媽媽是北京人,發音也比較標準。那麼她的發音也就自然標準,如果不標準她是考不上督城電視台主持人的。家裡口音差異比較大的就是大姐和豆豆。也可能是平時自己有意給寶寶示範口型的原因,寶寶在第一次開口說話的時候,就非常標準,這一點讓她欣慰極了。因為在北方民間,管那些跟標準語音不符或者跟本地口音不同的人叫「侉子。」她在督城採訪的時候,經常聽到這個辭彙。村裡要是誰家娶個外地媳婦回來,可能人家的名字記不住,但是一說:「侉子」,大家就都知道是誰:「侉子」這個稱呼都是背地裡人們的慣稱,當著「侉子」的面,卻從來都沒人這樣叫,因為這個稱呼裡面多少都有著「歧視」或者「異類」的含義。寶寶學說話的時候,她的確擔心他變成一個「小侉子。」
「寶寶,叫媽媽,媽媽……」畫面上傳來了豆豆的聲音,顯然是豆豆再教寶寶說話。豆豆手裡拿著一個小食品包裝袋,在寶寶眼前晃動著。寶寶往前走一步,豆豆就往後退一步,而且還在「媽媽、媽媽」的引導著他。
這時舅舅從外面進來了,見到這情景,他就說道:「叫舅舅,舅舅。寶寶,看我,叫舅——舅。」
寶寶走了幾步,見得不到食物,本來就皺了眉頭,這時看到舅舅從外面回來,小臉有了樂紋,他含著手指頭,看看鏡頭這邊的媽媽,又看看舅舅。
舅舅奪過豆豆手裡的食品,說道:「寶寶,叫、舅、舅,舅、舅。叫,給你好吃吃。」李偉邊說邊晃動著手裡的食品。
躺在關昊腿上的夏霽菡明顯感到了他的緊張,他在用力握著自己的手,屏住呼吸,而且一動不動。
事實的確如此,看到豆豆教寶寶叫媽媽的時候,他沒有這種緊張的感覺,甚至如果豆豆再繼續努力,寶寶的小嘴就發出了「媽媽」的聲音。如果寶寶最先叫的是「媽媽」,相信天底下的爸爸都會認為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不會有什麼心裡不平衡的感覺。反之,就有些區別了。
這時表哥還在努力教著寶寶叫「舅舅」,並且不厭其煩的做著口型動作,寶寶的注意力已經從姐姐身上轉到了舅舅這裡,他不但搶走了豆豆手裡寶寶愛吃的食品,還鍥而不捨的一遍一遍的做著示範,眼看寶寶吐出手指,嘴在蠕動,馬上就要叫出「舅舅」了,關昊緊張的閉上了眼睛,心裡酸酸的。
「爸、爸。爸。」
天哪!關昊一下子鬆開了夏霽菡的手,身子不由的向前傾去,他以為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趕快拿起攝像機,兩手哆哆嗦嗦的摁了停止按鈕,又將錄像帶倒回,重放,還是剛才的場景,就見寶寶微笑著看著舅舅,張著小嘴,清晰的發出:「爸、爸」的聲音。他再次停止,再次重放,並且調高了音量。沒錯,寶寶的確發出的是「爸爸」的聲音,吐字準確,非常清晰,奶聲奶氣的,好聽極了,簡直就是天籟之音!是世界上最美妙的聲音!
直到他回放了好幾遍確定無疑后,關昊含著眼淚笑了,如果沒有夏霽菡在場,估計他就會對屏幕美美的答應一聲。
他激動的靠在了沙發上,輕輕的拍著懷裡的她。繼續看下去。
想必表哥受到了「打擊」,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沮喪地說道:「我不活了,寶寶——」裡面傳出大姐和豆豆的笑聲。
寶寶顯然不懂表哥的意思,他見舅舅坐在了地上,就邁步走到舅舅跟前,還在「爸爸、爸爸」的叫著。
旁邊大姐的聲音:行了,你就知足吧,寶寶拿你當爸爸了。
李偉收住笑,看了大姐一眼,大姐不再說話了。李偉抱過寶寶,讓寶寶坐在腿上,緊緊的抱著他,親了一下寶寶,臉貼在寶寶的臉蛋上,說道:「好孩子,我是舅舅,不是爸爸,要叫舅、舅。唉,那個人啊耳朵短,心不明鏡,他呀,聽不見我們寶寶在叫他……」看得出,舅舅有些難過。
寶寶當然聽不懂舅舅的話,就又將小手指放在了嘴裡,看著舅舅嘻嘻的笑著。
關昊明顯的意識到畫面開始變的不穩,輕輕的抖動,他知道此時攝像的人肯定是心潮不平靜了。他不由的低下頭,伏在她的耳邊說道:「萏萏,謝謝你!」
她拭去了他掉在自己臉上的淚珠,反手拍了拍他的臉蛋,調皮地說道:「收到了。」
關昊很感激表哥對妻兒的疼愛。他在心裡早就把表哥認定為自己的兄長,自己的恩人了。這個男人,做出了一個父親最初應該做的一切,而且不求回報,這一點在關昊看來彌足珍貴。
婚禮上夏霽菡的再次暈倒,給這個家的每個人包括李偉又添了沉重。
第三天,關昊和夏霽菡就啟程去美國。他們跟夏爸爸和夏媽媽只說是度蜜月。所以夏爸爸和夏媽媽很是滿足和欣慰。
由於很早就跟寶寶做好了工作,寶寶儘管不舍,還是眼睜睜的看著爸爸擁著媽媽坐上了舅舅的商務艙走了,直到汽車駛出了大門。寶寶才靠在爺爺的腿上,喃喃地說道:「爺爺,寶寶現在就想爸爸媽媽了。」說著,就把臉藏在了爺爺的雙腿間……
接下來的幾天里,對寶寶來說是最難過的。他先送走了爸爸和媽媽,沒過兩天,外公和外婆的假期也到了,他又和外公外婆告別。孩子,普遍都貪熱鬧,眼見著疼愛自己的人一個個離開,他心裡也難過。
送走外公和外婆后,寶寶問舅舅:「舅舅,你和姐姐也要走嗎?」
看到這個小人這幾天這麼不開心,李偉不知該怎樣回答他,就說道:「是的,因為姐姐要上學,舅舅要工作。寶寶,舅舅走了你就跟爺爺和奶奶玩,跟爺爺好好學習,記住,舅舅會經常打電話,詢問你的學習成績的。你不要讓舅舅失望啊?」
寶寶摟著舅舅的脖子點點頭。
為了儘可能多陪寶寶幾天,免得這個小人難過,舅舅給豆豆的學校打了電話,又多請了幾天假。盡量往後拖延著回去的時間。
寶寶也感到舅舅很快就會走了,每天醒來的第一件是就是跑到舅舅房間,第一句就是:「舅舅,你今天走嗎?」舅舅說了「不走」后,他才放心的去玩。
但是,李偉和豆豆終究是要走的。在走時頭一天,李偉就跟寶寶說了,寶寶就在爺爺的台曆上做了記號,他明顯的就開始跟舅舅犯膩。舅舅當然看出來了,就說:「寶寶,告訴舅舅,你想吃什麼?今天舅舅請你。」
旁邊的豆豆說:「吃肯德基。」
寶寶嘟著小嘴說道:「媽媽說了,不是特別特別的想吃就不要吃,對小孩子發育不利。」
舅舅笑了,說道:「那寶寶想去哪兒玩?遊樂場?舅舅帶你和姐姐去?」
哪知,寶寶摟著舅舅的脖子說:「我想坐飛機,爸爸好長時間不讓我坐了。」
「哈哈,寶寶的要求太好滿足了。來,現在就坐。」李偉說著,雙臂一用力,就把寶寶掄了起來。寶寶就穩穩的坐在了舅舅的脖子上,高興的笑了,指揮著舅舅帶他去摸門框、摸吊燈,摸一切平時摸不到的東西。
在走的那天,關垚和周月去送李偉。頭天就和寶寶說好,不讓寶寶送舅舅。李偉讓爺爺提前帶寶寶出去玩,因為李偉感到寶寶雖然人小但心思很重,他不想讓這麼小的孩子總是經受這種成人才能經受的離別之苦。有了在廈門分別的痛苦,李偉更加心疼這個小人。可是寶寶知道了舅舅要走,爺爺根本就哄不走他,無論爺爺說出去幹什麼,寶寶都是一句話:「等舅舅走了再去。」根本騙不走他。
李偉更加捨不得寶寶。想他在商場也是個成功人士,經過大風大浪洗禮過的人,也有過人生的離別愁苦。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在這個孩子面前他就是瀟洒不起來,無論怎樣努力,就是放不下對寶寶的愛,這個小人時刻牽扯著他。豆豆小的時候失去了母親,但那會他要疲於奔命,可以說自己沒有時間停下過腳步照顧豆豆,甚至不記得給豆豆洗過臉,更別說換尿布了。但是有了寶寶后,他彌補了許多做父親的遺憾。他給寶寶換過尿布,給寶寶洗過澡,陪寶寶理過發、打過針,教過寶寶說話和走路。他看著寶寶在他眼皮底下一天天長大,在內心,寶寶和豆豆沒有兩樣。在廈門和寶寶分別後,他也好長時間緩不過勁,那感覺,如同摘心挖肝,做什麼都沒有精神,什麼都不能讓他忘記這個孩子。好長一段時間他都不適應家裡沒有寶寶母子的生活。眼下,儘管寶寶有爺爺奶奶和叔叔的照顧,但是李偉在心裡還是放不下他。
人生,就是有許多的無奈和困苦要去面對,尤其是那種足以讓心疼痛的思念,是最折磨人的。
李偉和豆豆上了車,他降下車窗,和寶寶不停的飛吻著,儘管和寶寶說好,舅舅走的時候不許哭,但是在汽車啟動向前駛去的一霎那,寶寶還是哭了。他邁開小腿,睜開了爺爺和奶奶的手,追逐著汽車,嘴裡「舅舅、舅舅」不停的喊著,就連豆豆聽到都哭了。
再次感受到和寶寶分別之痛的李偉,淚水一下子奪眶而出。他把腦袋伸出車窗外,不停的向寶寶揮著手,只說了一句「寶寶,別跑……」下面的話還沒說完,聲音就哽住了,什麼都說不出了。
當關垚從後視鏡看到表哥不停的擦眼淚,而且一路無話時。他的眼圈也紅了,好半天才說:「表哥,來北京吧,我們一塊兒干。」
李偉沒有任何反應,他似乎沒有聽到關垚說的話,眼睛望著車窗外,只是淚水,不停的流著……
(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