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對她的感覺依然是那麼美好
舒晴有些為難地看看彭長宜,又看看江帆,說道:「可是,我跟爸爸媽媽約好了,說是中午回家吃飯。」
江帆一聽,說道:「原來是這樣,那就是算了,跟老人約好的事,尤其是吃飯的事,是不能爽約的,有可能他們從早上就開始給你們準備了。」
「是這樣的——」舒晴看著彭長宜,語氣有些猶豫。
彭長宜說:「這個情況我還真沒掌握。」
彭長宜的口氣也有些猶豫,從內心來講,他是很想跟江帆一起去赴約的,一是喝酒他可以照顧他,二是他也想結交袁主任,但舒晴既然和家裡說好中午回家吃飯,他是不好讓舒晴一人回去的。
舒晴看著他說:「我沒跟你說,要不你跟江書記去吧……我一人回去。」
江帆說:「那就別了,丈母娘的飯不能爽約的。」
彭長宜笑了,說:「那您就自己去赴約吧,我一會自己去找江燕,完事後我們就回去了。」
江帆點點頭,說:「好,那我先走了,路上堵車。」
彭長宜送江帆到樓道,他回到病房,打量著丁一,笑著說道:「胖了。」
丁一說道:「是腫了,我現在急死了,恨不得他們立刻出來。」
彭長宜說:「什麼事都能急,唯獨生孩子這事急不得,他不長夠月份,是不會出來的。」
丁一笑了,說道:「呵呵,是這個道理,那也急。」她又說:「我叫江燕來,你們先去做檢查,一會再聊。」
丁一說著,就拉了一下窗前的呼叫器,不大一會,樓道就傳來快速走步的聲音。
舒晴不解地問道:「你確定這個就能把她叫來?萬一是護士來呢?
丁一小聲說道:「這個最好使,她的耳朵早就分辨出我呼叫的鈴聲了,只要她在,用不著護士……」
果然,門被一下子推開,江燕進來了,她緊張地看了一眼丁一,問道:「哪兒不好?」
丁一笑了,說道:「有客人。」
江燕這才看見彭長宜和舒晴,她笑著說道:「彭哥,你來了?我哥剛走。」
彭長宜認識江燕,上次江爸爸住院,彭長宜特地自己單獨來醫院看望過。
彭長宜說:「我看見他了,他有事出去了。江燕,這是我家的你嫂子,叫舒晴。這是妹妹江燕,江大夫。」
舒晴跟江燕握手,江燕打量著舒晴,說道:「彭哥,你們是不是商量好了,幹嘛都給我娶這麼年輕而且還這麼漂亮的嫂子,我明明比她們大,還得跟她們叫嫂子,虧死了!」
「哈哈。」
江燕的話把他們都逗笑了。
彭長宜說:「沒辦法,將就吧。」
江燕說:「還將就?舒晴嫂子,你聽到了嗎?」
舒晴笑了,說:「這是他的真實想法。」
江燕打量著舒晴,說道:「你是不是也……幾個月了?」
彭長宜說:「我們今天來有兩個目的,一是來看看你親嫂子,二是你還要給你這個嫂子檢查檢查,看看她有什麼問題沒有?」
江燕爽快地說道:「沒問題,這在我的能力範圍之內,那就跟我走吧?」
彭長宜說:「去吧,跟咱妹妹去吧。」
舒晴看著彭長宜,說:「你不去嗎?」
彭長宜說:「我倒想跟著你,但那裡都是家屬止步的地方,你自己去吧,我跟小丁坐會。」
彭長宜公開說跟丁一呆會,舒晴就不好讓他跟著了,就說道:「好吧。」
舒晴說著就跟丁一招了一下手,走了出去。
丁一仍然半卧側在床上,她說道:「科長,坐吧。」
彭長宜坐在床對面的沙發上,這個位置正好跟丁一對著。他打量了一下病房的環境,說道:「你吃飯怎麼吃,他爸媽來送還是在醫院吃?」
丁一說:「我這種情況都是醫院營養餐廳配餐,吃什麼他們有嚴格的控制,我想吃的,不一定讓我吃,我不想吃的,必須讓你吃。」
「哦?當然要遵醫囑,你是不能有任何閃失了。」彭長宜看著她關心地說道。
丁一說:「是啊,我也是這麼認為,所以,我是最聽話的患者,醫生怎麼說我就怎麼執行。但是我也煩死了,凡是有利於消腫和抑制血壓的食物,他們經常讓你吃,但還不能多吃,每天都要測量,就這個姿勢我就受死罪了,這個姿勢還不能瞌睡,一瞌睡姿勢就壞了,所以大都情況下我只能閉眼養神,開始那幾天還能看書,後來書也不讓我看了,身邊在沒個人陪,真比蹲監獄還難受,恨不得他們快點出來……」
彭長宜理解江帆為什麼總是來北京陪丁一了,以丁一的性格,她肯定不會讓江帆扔下工作總是陪自己,但以江帆對眼下妻兒重視的程度,他肯定不會不來的。
聽了丁一的抱怨,彭長宜笑了,說道「哈哈,要不怎麼說母親偉大呢,想想你將來領著兩個小天使逛公園,多美!再說,你有江燕在身邊照顧,應該不比蹲監獄難受。」
丁一說:「哪啊?有她我更受罪。我最愛吃江帆爸爸做的飯,有一次我偷偷給他打電話,讓她給我做豆角燜面,很快爸爸就給送來了,都沒敢讓江燕看見,結果倒霉,還沒吃光聞到香味了,就被江燕逮著了,一頓好訓。」
彭長宜發現,丁一說到這裡的時候,眼睛下意識地垂了下來:「哈哈,你有水腫的毛病,還不能亂用藥物,只能靠食物療法了,吃飯不聽醫囑,挨訓是正常的。」
丁一苦笑了一下,說道:「她倒不訓我,訓老人,讓我感到很慚愧。」
「哈哈。」彭長宜笑得眼淚都出來了,說:「那是江燕惹不起她嫂子,惹得起她爸爸,不敢訓嫂子,只能訓老爸。」
丁一也笑了,說:「嗯,她就是這個意思,所以以後我再也不敢跟家裡要吃的了。」
「哈哈。」彭長宜又笑了。
丁一說:「科長……」
丁一的話還沒說完,彭長宜的電話就響了,她就止住了話頭。
彭長宜低頭一看,電話是葉桐打來的,他猶豫了一下,接通了電話:「喂。」
丁一看著彭長宜。
彭長宜抬著眼,望著空中說道:「我現在在北京。是的,來給夫人檢查身體。沒事,就是例行檢查。好的。如果不太著急就上班后再說吧。晚上我不敢定,再說吧。好,再見。」
不知為什麼,從這幾句不太連貫的話中,丁一似乎意識到電話是誰打來的了。她剛想說什麼,彭長宜問道:「你剛才想說什麼來著?」
丁一愣了一下,說道:「原來省報那個記者葉桐,來咱們閬諸投資了?」
彭長宜一愣,他無法斷定丁一是真的想說這事還是聽到他的電話才說這事的,他鎮靜了一下說道:「你怎麼知道?他說的?」
丁一笑了,說道:「我是看電視著,那天剪綵現場。」
彭長宜忽然想起什麼說道:「那天剪綵是怎麼報道的?我都沒時間看,那兩天太忙了,沒黑沒白的。」
丁一說:「就報道了一下儀式現場,然後介紹了一下美國這家葯企的情況。」
「沒了?」
「沒了,在電視上是不能報道其它內容的。」
丁一一語道破,彭長宜放心地鬆了一口氣。
丁一又問:「她是你引進的?」
彭長宜笑了,說道:「怎麼說呢,確切地說,是黃副省長引進的,是作為全省重點項目引進的,而且在國家立了項。開始的時候沒打算放在閬諸,後來葉桐參加了咱們市在北京舉辦的邀商會……要說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也是虛偽的,他知道我在這裡當副市長,覺得熟人好說話,就放閬諸了,我也的確盡了最大努力,但誰想那天還是出了這檔子事。」
「哦——」
丁一若有所思地「哦」了一聲。
彭長宜笑了,看著她,說道:「你想說什麼?」
丁一也笑了,說道:「沒有,我沒想說什麼?」
「那幹嘛突然問這個問題?」
「這不是想起來了嗎?」
彭長宜看著她,丁一也正看著他,她的目光並不迴避他,平靜、恬淡,也許,此時兩個人都同時想到了那次在亢州賓館門口的相遇……
那天晚上,丁一和高鐵燕從裡面出來,正巧遇到彭長宜和葉桐從大橋回來,在跟丁一交錯而過的時候,似乎丁一也是用這樣的眼神看她,就是這平靜、恬淡的目光,讓彭長宜心虛不已,彷彿他和葉桐的一切都被她看穿了,他將葉桐送到賓館房間后,沒再逗留,很快回到了北城辦公室,他故意用單位的電話呼了丁一……
一晃十多年過去了,每每回憶去過去的點點滴滴,依然感覺是那麼美好,只是這美好只能存於內心……
彭長宜無奈地低頭笑了一下,又抬起頭,看著她說道:「我們……沒什麼?她這次投資……」
丁一依然看著他,聲音柔和但卻疏淡地說道:「科長,這話……你應該跟小舒說。」
彭長宜一怔,尷尬地看著她,說道:「她什麼都不知道,我沒跟她說過我們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