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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5章夫妻雙雙回亢州

  丁一說:「還是先去部長家吧,時候不早了,如果咱們下午出來的早,再去萬馬河。」說著,她低頭擦著眼淚,從包里拿出個小粉餅,在眼睛四周輕輕拍了兩下。


  江帆將車拐入部長家的小衚衕,沒想到的是,前面有一輛車正好停在部長家門前。江帆驚訝地說道:「不會吧,這麼巧?」


  丁一看著前面的那輛黑色的奧迪A6,說道:「樊部長?是嗎?」


  「哈哈,是啊。」江帆便重新調整了一下方向,倒了一把,又往前上幾步,跟前面的那輛車並排停在部長家的門口。


  丁一小心的開著車門下了車,唯恐碰到旁邊的車。


  江帆走進那輛車前,就見司機正仰在座椅上休息。江帆敲了一下車窗,司機立刻睜開眼,直起身來,降下車窗,說道:「江市長,樊部長在裡面。」


  江帆沖他招了一下手,說道:「你不下來坐會?」


  司機說:「我還是在車裡等吧,這樣自在些。」


  江帆笑笑,又走回自己的車,打開後備箱,從裡面拿出一條中華煙,順著車窗塞給了司機,說道:「解解悶兒吧。」


  司機趕忙推辭,說道:「江市長,早就戒了,領導不抽,我也不敢抽了。」


  江帆「哈哈」大笑,說道:「別當著他抽。」


  司機趕忙接住,說道:「謝謝江市長。」


  趁著江帆跟樊部長司機說話的功夫,丁一就從後備箱里拿出了給部長帶的禮物,江帆接過一個提兜,跟司機揮手后便走進了這個曾經熟悉的院門。


  雯雯正在院里看著王子奇玩耍,旁邊的婆婆坐在輪椅上正在曬太陽,臉色蒼白,沒有光澤,皮膚鬆弛,眼睛暗淡無光,只有在盯著她孫子看的時候,才能發出一點光亮,一看就是久被病魔折磨的人。她的頭上戴著一頂紅色的貝雷帽,給她的人增添了一點亮色,無疑,頭髮掉光了。


  雯雯看見他們后,驚聲說道:「天哪!爸,爸,快出來,江叔叔來了。」說著,她連忙走上來,接過江帆手裡的東西,沖著屋子就喊。


  她這一嗓子不要緊,王圓首先拐著腿出來了,他叫了一聲:「江叔叔,小丁。」趕忙走下台階,接過丁一手裡的東西。


  隨後就是王家棟拄著拐站在門口的一側,稍後,樊文良出現在門口。


  江帆和丁一先跟王家棟夫人打招呼,江帆說:「我來看您來了!」


  王家棟夫人伸出手,握住了江帆的手,不住地點頭,嘴裡說著「謝謝。」


  丁一也伸出手,握著她的手,叫了一聲:「阿姨好。」


  王圓媽媽沖著不住地點頭笑著,緊緊地握著她的手搖著。


  哪知,王家棟和樊文良聽見丁一叫「阿姨」后,不由得「哈哈」大笑。


  樊文良說:「小丁啊,你就不要叫阿姨了,該叫嫂子。」


  江帆說:「誰論誰的,按原來的稱呼走,不要改了。」


  雯雯說:「就是啊,要改的話就亂套了,那樣的話我就要跟小丁叫阿姨了,王子奇再叫乾媽就不對了,該叫奶奶了。」


  雯雯的話逗得大家都笑了。


  王家棟說:「我們家的輩分向來是亂的,長宜跟我們叫叔叔阿姨,小圓和雯雯跟他叫叔叔,所以,江市長說得對,誰論誰的吧。」


  丁一摸著王子奇的腦袋說道:「還認識我嗎?」


  王子奇笑了,仰著小腦袋,叫了一聲:「乾媽。」


  「哈哈。」江帆說:「別跟我叫乾爹。」


  王子奇也笑了,叫道:「江爺爺好。」


  「哎——」江帆一彎腰,就抱了他一下,說道:「這麼重了,我快抱不動了。」


  江帆放下王子奇,就被大家讓進了屋裡。


  江帆進屋就跟樊文良打招呼,說道:「您是從省里來還是回省里去?」


  樊文良說:「我回北京,昨天沒走,開會到很晚,就想著今天過來看看,沒想到看到了你們倆。」樊部長看著丁一,慢條斯理地說道:「小丁啊,早就告訴你要請我喝喜酒,怎麼把我的囑咐忘了?」


  丁一剛要說,江帆搶先說道:「沒忘沒忘,我們這不是來了,今天中午我們倆補上。」


  樊文良說:「可惜,我頭中午得趕回去。」


  「這麼急?」江帆說道。


  「是啊,今天孩子們都回來了,梅大夫連老胡家的也接來了,說好大家在一塊聚聚的。」


  江帆不吭聲了,王家棟知道樊文良說的「孩子們」的含義,也知道接胡力老伴兒的含義,就試探著說:「你們改晚上不行嗎?反正好幾天呢?」


  樊文良說:「小子也回來了,明天一早的飛機。」


  「還回美國?」


  「回國工作了。但是他明天回美國是因為學校有個活動。」


  江帆知道樊文良的兒子在美國斯坦福大學畢業,至於去留問題,他從來都沒問過。樊文良也很少向外界透漏孩子的信息,他們只知道他的兒子很優秀,其他就一無所知了。


  王家棟說:「為什麼不留在美國?」


  樊文良笑了,說道:「中國也不錯啊,再有,家裡還那麼多弟弟、妹妹要他照顧,我一天比一天老,他不回來怎麼成?」


  王家棟和江帆都知道他和老胡養著幾個老戰友的孩子,江帆點點頭,不好沒說什麼。


  王家棟看著樊文良,失望地說:「那您還真走啊——」


  樊文良笑了,說道:「幹嘛裝得那麼可憐兮兮的樣子,要不,我往回打個電話?」


  王家棟一拍巴掌,說道:「這就對了。」


  樊文良掏出電話,按了號碼后,說道:「我在家棟這裡,可能趕不回去了,小江兩口子也來了,你跟胡嫂和孩子們進行吧,我晚上回去再聚。好的,一定。」


  樊文良合上電話,不緊不慢地說:「梅大夫向你們表示祝賀。」


  江帆往前傾了一下子身體,說道:「謝謝啦!」


  王圓一聽樊文良不走了,馬上就說:「我去安排飯店。」


  王家棟想了想,看著樊文良跟江帆,說:「去飯店還是在家裡?」


  樊文良說:「不去飯店,就在家裡,有什麼吃什麼?」


  王家棟一聽樊文良要在家裡吃,就看著兒子說:「那你和雯雯去安排吧,冰箱里不是還有我做的獅子頭嗎?拿出來,一會蒸上。」


  樊文良看著江帆說:「有的同志,早就跟我吹噓他做的清蒸獅子頭好吃,卻還要往飯店讓我們?」


  江帆一聽「哈哈」大笑。


  這時,雯雯和王圓一起,將部長夫人攙進了屋裡,樊文良說:「讓你媽坐在沙發上,聽我們侃會兒。」


  王圓看著媽媽。


  媽媽勉強地笑了一下,沖著江帆擺擺手,有氣無力地說道:「累了,去床上歇會。」


  丁一起身,趕緊給他們推開了門。王圓和雯雯將母親扶上了床,給她開好了電視,調到合適的音量后,將門留了一條縫后就出來了。


  丁一看著他們,跟江帆說:「我也想跟他們去買菜。」


  沒容江帆說話,樊文良就說:「小丁啊,讓他們去吧,你坐下,咱們探討一下書法藝術,你們部長現在的字也不得了。」


  王家棟和江帆都笑了,江帆說:「那就別去了,跟兩位老領導聊聊你們書法那點事吧。」


  丁一便坐下了。


  王圓給他們倒上水后就和雯雯帶著孩子出去買菜去了。


  樊文良說:「小丁,最近是不是不再寫字了?」


  江帆說:「您怎麼知道?」


  樊文良說:「我猜測的呀,肯定有些同志把小丁的時間佔用了。」


  「哈哈。」江帆和王家棟都笑了,丁一也掩著嘴也笑了。


  江帆說:「冤枉我吧,就沖您這句話,我也得去給您拿件東西去,我們本來打算明天回北京老人哪兒,然後到您家去拜訪拜訪,丁一同志順便有件作品想讓您指點一下。既然說到這兒了,不管明天我們去不去,這個東西現在都有必要讓您看看,省得說我耽誤了她。」


  江帆說著,就起身出去了,不一會,就搬進來一個硬紙盒箱子,放在茶几上,打開,說道:「您看看,我耽誤她了嗎?」


  就見這個盒子里,整齊地碼放著兩摞全套的手抄本,清一色的蠅頭小楷,一看就是經過裝訂過的,還有裁紙刀的痕迹。


  樊文良一看,說到:「好功夫啊,好功夫!嘆為觀止!」


  王家棟說:「樊部長可不是輕易激動的人,更不是輕易表揚人的人,小丁啊,得到樊部長表揚不簡單啊。」


  樊文良張著手,想動又不好動。


  江帆說:「你就用手拿吧。」


  樊文良說:「那不行,我得去洗洗手。」


  王家棟說:「我去給您拿毛巾,順便我也洗洗手。」


  江帆說:「我好胳膊好腿的,我去給你們拿濕毛巾。」


  江帆說著,邁開大步走了出去,不大一會,就從東房拿過一塊濕毛巾,遞給樊文良,樊文良擦完手后,又遞給了王家棟。


  他這才拿起一本,認真地觀看著。


  王家棟戴上老花鏡,說道:「功夫,這才是功夫啊!」


  丁一謙虛地說:「本來想送給樊部長,請書法大家看看,沒想到在這兒碰上您了。」


  樊文良說:「小丁啊,這話是誰教你的?明明你的父親就是書法大家,你還找誰?」


  江帆說:「她不好意思說,我替她說行嗎?」


  「可以。」樊文良說。


  江帆說:「其實,她的本意是想讓您替他保管。她說您不是有個蠅頭小楷的圈子嗎?剛才說請大家指點,也是這個意思。」


  「小丁自己說。」樊文良看著丁一說。


  丁一笑了,說道:「他說的基本正確。我上次抄的三國演義,還不是太成熟,給您您不要,我知道差在哪兒,這次這個總體上說比那個要好,所以,我就想把這個送給您,如果您不嫌棄的話。」


  樊文良說:「小丁謙虛了,我確實是喜歡你這小字,但是無功不受祿啊,我哪忍心要啊,這要多大的功夫才能完成這部鴻篇巨著啊!」


  旁邊的王家棟摘下眼鏡說道:「我看小丁這孩子說得誠懇,而且不是虛情假意,您也就別拿捏著了,喜歡就收起來,既然上次那本您看不到眼裡,人家小丁這次又給你寫了更好的,再不要可就說不過去了。」


  樊文良說:「小丁啊,我不是嫌棄你上次那個不好,你寫的字字都好,只是我不忍心。要不這樣,你開個價。」


  「俗,太俗了。」王家棟撇著嘴說道:「如果人家小丁要是想賣錢的話,我感覺未必輪得上您。」


  丁一說:「樊部長,我是真的想送給您,早就有這個意思,他提前都不知道。」


  江帆說:「這個是事實,不瞞您說,她寫好后,我讓人找到裝訂廠,找那裡最好的師傅包裝裁剪的,整個流程都是戴著手套完成的。弄好后,她就收起來了,我昨天晚上說準備假期回北京,先看父母,后看您,她聽了后,就將這個東西抱了出來,說要送給您,我一看,這心疼得呀!可是沒辦法,我做不了她的主。就這樣,今天早上就提前放在車裡了,剛才在門口看到您的車,我就跟她說,不會這麼巧吧?所以啊,您和小丁、和這書有緣分,我也就不說什麼了。你啊,快收下吧。」


  王家棟蓋上蓋子,說道:「行了,我看人家小丁對老領導是真心的,也是有感情的,比有的同志強,本來不是他的東西,他的心倒疼了。」


  「哈哈。」江帆哈哈大笑。


  丁一說:「這的確是事實,他一點都不知道我的打算。」


  樊文良看了看那個盒子,說道:「好,小丁啊,難得你想著樊書記,這樣,我收下,但是我也有樣東西要送給你。是我這次出差買回來的蘇綉。我讓司機拿過來。」


  江帆站了起來,說:「不用麻煩您,我代勞,給我們家東西,我得積極點。」


  樊文良說:「讓他拿兩份進來。」


  「好嘞。」江帆一邊說著,一邊就走了出去。


  不一會,司機捧著兩個禮盒就進來。


  樊文良對司機說:「你把這個盒子抱到車上去,別放後備箱,放在車座上。」


  司機抱起裝有丁一手抄書的盒子就走了出去。


  樊文良打開其中一個紅色的禮盒,說道:「這是一整套沙發巾,還有桌布和檯布。給你一套,給雯雯一套。」


  王家棟說:「呵呵,我們家雯雯有福。」說著,就趕快將其中一盒收起來。


  樊文良說:「來的時候是這樣想的,就是見了你,就把什麼都忘了。」


  「哈哈。」


  江帆和王家棟又都哈哈大笑。


  樊文良看著丁一說道:「小丁是個好姑娘啊,剛才你們沒來的時候,我們說起了王子奇,你們王部長就說了,當年如果沒有小丁捨身相護,說不定王子奇還在哪兒轉筋呢」


  「哈哈。」


  江帆和王家棟不由大笑。


  丁一不好意思地說:「部長,您千萬不要這麼說了,最好不要讓王子奇知道。」


  王家棟說:「小丁就是懂事,怕小孩子知道對身心的成長不利。我們剛才也是說起來孩子淘氣,才又想起當年的事。」


  樊文良說:「今天當著江市長我說句話,小丁的確是個好姑娘,你要善待小丁啊。」


  江帆說道:「一定,一定,我哪敢怠慢她呀,她的身後站著是她的樊書記、王部長,都是我惹不起的人。」


  樊文良笑了,說道:「小丁好像長肉了。」


  丁一聽了,下意識地摸臉,說道:「就是啊,我前兩天還說長肉了,可有人不信。」


  江帆說道:「哈哈,這話我愛聽,最起碼我沒餓著她。」


  樊文良說:「主持人的肉不能隨便長吧。」


  「是啊,是啊。」


  一會,王圓和雯雯回來了,丁一就過去幫廚了。


  見丁一出去了,江帆忽然說:「怎麼走了,還有一件事沒辦呢?算了,我代勞吧。」


  他說著,就打開丁一的包,從裡面拿出一個紙袋,放到王家棟的面前,說道:「小丁心疼您,那天她跟雯雯通了一個電話,回來就跟我嚷嚷,要來看部長,看阿姨。知道您現在遇到了困難,就給您帶了這些來,首先聲明,這件事仍然跟我沒關係,完全是小丁個人的心意。」


  王家棟打開紙袋,見是五萬塊錢,趕忙又裝了回去,說道:「這可不行,這我絕對不能收下,你們結婚,我們什麼都沒表示,哪能要你們的錢啊。」


  江帆說:「誰都有不湊手的時候,您現在不是緊張嗎?等您鬆快了,錢富裕了,再還給我都行,既然是她的心意,您怎麼也得收下。」


  樊文良看著王家棟說:「你剛才怎麼勸我著啊,說小丁是真誠的,實心實意的,怎麼這會就不這麼說了?」


  王家棟說:「我何德何能啊!說實在的,我當初並沒有幫到小丁什麼,而且一度還對她產生過誤會,這個我實在是收受不起。」


  樊文良說:「怎麼沒幫到她,你把她偷偷留在機關,給江市長創造了機會,要是沒有你,就沒有他們現在。」


  「哈哈。」江帆又是一陣大笑。


  王家棟說:「不能這麼說,那是他們倆人的緣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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