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跟市長主動示好
彭長宜說:「你舒阿姨24歲就研究生畢業了,現在她當像爸爸這樣一些人的教授,她小的時候,就知道學習這一件事。」
「是嗎,舒阿姨也給江大大講課嗎?」
「當然,你江大大都不如他的學問高。」
娜娜扭頭看著舒晴,嘆了一口氣,說道:「唉,沒辦法,家裡的事太不讓我省心了。」
「哈哈。」娜娜的話把舒晴逗得大笑,她一把摟過娜娜,說道:「娜娜同學,你太可愛了,他們大人太沒出息了,讓娜娜同學操心。」
娜娜自己也笑了。
娜娜漸漸喜歡上了舒晴,她和舒晴說了許多學校和同學的事,還跟舒晴聊起了動畫片,沒想到的是,她喜歡看的動畫片,舒晴也喜歡看,兩個人找到了共同的興趣點,聊得不亦樂乎。
彭長宜發現,舒晴不愧是搞理論研究的,她能在聊動畫片的時候,很有耐心地分析人物的善惡,寓教於樂,糾正了娜娜許多有失偏頗的認識,娜娜似乎很服氣,一個勁地說:「我同意你的觀點……」
舒晴也跟娜娜講了自己當年上學的趣事,娜娜聽得很入神。
回到亢州后,夜已經很深了,舒晴跟娜娜再見,說道:「娜娜,以後咱們做好朋友怎麼樣?」
娜娜點點頭,說道:「好。」
舒晴就伸出手,娜娜就跟舒晴拉了鉤。
他們回來的第二天,舒晴就下鄉去了牛關屯。她頭走的時候,去了彭長宜的辦公室,問他有什麼指示沒有。剛推開他辦公室的門時,舒晴就發現在彭長宜的辦公桌上,多了一個擺件,就是昨天那塊在書市上買的石頭。既然彭長宜將這塊石頭擺在桌子上,就說明他接受了她的建議,不會再當禮物送出去了。
這天中午,彭長宜在亢州賓館,熱情招待了從三源參觀回來的陽新縣委書記魏克勤一行人。
彭長宜說:「前幾天,江市長就給我下了指示了,讓我務必招待好各位,我是一點都不敢怠慢啊,天天掐著手指頭算時間,今天終於盼來了各位。」
魏克勤說:「江市長老早就給我介紹了您,說彭書記是個實幹家,尤其是在三源,愣是讓一個名不見經傳的貧困縣,成為遠近聞名的旅遊景區,我們這次來,就是跟彭書記取經來的,希望彭書記不吝賜教。」
彭長宜謙遜地說:「作為一個基層幹部,能得到江市長的認可和誇獎,我感到非常的榮光,說起當初發展旅遊,我還是受到他的啟發才搞起來的,你們捨近求遠了。」
魏克勤說道:「是啊,是啊,江市長是學者型的市長,作風穩健、紮實,實事求是。我們大家都這麼評價他。」
「是啊,老魏你概括的太對了,江市長非常有思想,就拿三源的旅遊來說吧,如果沒有他的指導,三源不會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搞出名堂來。」
彼此對江帆進行一番恭維后,他們的談話才進入正題。彭長宜便簡要介紹了當初的一些思路和搞法,魏克勤感到彭長宜所介紹的,比江帆更加具體、實際。
最後,魏克勤強烈要求彭長宜無論如何都要到陽新縣看看,給他們具體指導,彭長宜推脫一番后,表示擇期會去。
送走陽新的客人後,彭長宜回到辦公室,看著他在天壇書市買的那塊文化石。想了想,就給江帆掛了電話,向江帆彙報了魏克勤一行的情況。
江帆很高興,他說:「長宜,老魏剛給我打了電話,他很激動,說儘管跟你座談的時間不長,但是收益最大,啟發最大,他現在是躊躇滿志,並且讓我約你,讓你務必來一趟陽新。」
彭長宜說:「好的市長,我周六沒安排工作,要不我這周六去?」
江帆略微猶豫了一下。
彭長宜又說:「您如果沒有時間沒關係,我直接去陽新。」
江帆說:「那不行,你來見不到我還行?是這樣,我這兩天的確安排了事情,是我們的私事……」
彭長宜注意到,江帆說得是「我們的私事」。
【】
江帆說:「最近我也很忙,拆違到了攻堅階段,自己的事只能安排在周六日這兩天辦了。」
彭長宜說道:「哦,是不是我們要喝喜酒了?」
江帆笑了,說:「放心,跑不了你。下周小丁的父親就要回去了,這周六先安排雙方家長見面,然後把證領了,喝喜酒哪天都行。」
彭長宜感覺出江帆的口氣里有一種春風得意般的爽朗。
掛了江帆電話,彭長宜就落在了桌子右前方的那塊文化石上。
他從紅木托上拿下這塊有著漂亮的瑪瑙紋的石頭,端詳了半天,便將這塊石頭重新在原處,只是將石頭掉了個面,將無字的那一面對著自己,但無論如何,這塊曾經被他賦予某種含義的石頭,此刻,仍然刺激著他內心深處那最敏感的地方,他原本是想這塊石頭送給他們的,但他採納了舒晴的建議,不在把這塊石頭當做他們新婚的禮物送給他們。
決定不送他們這件禮物的時候,彭長宜才感覺到了石頭上面那行字的刺眼。他發現把這塊石頭當做擺件放在桌子上是個錯誤,自從這塊石頭被他早上擺在桌上的那一刻起,他每次看上一眼,心裡就動一下,就像時刻將深埋在心靈深處的記憶牽出來一樣,那麼的不平靜。似乎這塊石頭,專門為提醒他的這種記憶而來的。剛要收起它,門被敲開了,老顧進來了。
老顧看見市委書記正在看著桌上新買的石頭髮呆,他只知道這塊石頭是在書市買的,但他不知道書記買它做何用,他也笑著打量這塊石頭,說道:「在那個攤位擺著的時候,沒見有多好,這會放在案頭上,有一種特別的的說不上來的感覺。」
「什麼感覺?」他問道。
老顧說:「很與眾不同的感覺,具體說不上來。」
彭長宜看了看老顧,又看了看石頭,說道:「老顧,你說這塊石頭我如果當做禮物送給別人怎麼樣?」
老顧咧著假牙笑了,說道:「當然好啦。」
彭長宜問道:「好在哪裡?」
老顧說:「好就好在那一行字上,就沖這行字,這塊石頭就是無價之寶。」
彭長宜說:「你真這麼認為?」
老顧認真地說:「當然,可遇不可求。」
彭長宜聽他這麼一說,就說:「你要是喜歡,就拿去吧。」
老顧喜出望外,說道:「真的?」
「這還有假?」彭長宜笑了。
老顧搓著雙手說道:「真的,您不送人了?」
彭長宜狡辯著說道:「誰說我不送人了?我這不是送給你了嗎?」
老顧笑了,說道:「說真的,這塊石頭我第一眼就非常喜歡,當時沒好意思開口要,以為您有大用處,沒想到也是來當擺件的,今天就是您不說給我,擺在您這張桌上來,有機會我也會跟您要的。想想這麼多年了,我還沒有一件這麼有象徵意義的禮物呢。」
彭長宜見老顧的確喜歡這塊石頭,也能讀懂這句話的內涵,他更加堅定送給老顧的決心,因為,擺在自己面前,容易讓他心生惆悵,與其顧影自憐,倒不如送給懂他、又忠誠於他的老顧。
想到這裡,他狠狠心,說道:「拿起吧。」他一邊說著,就從桌子下方拿出還沒來得及扔出去的包裝盒。
老顧一聽,如獲至寶,趕緊拿過桌上的石頭,就往那個包裝盒裡裝,這時,背後傳來舒晴的聲音:
「老顧,你在幹嘛?」
老顧顧不上回頭,說道:「沒幹嘛,書記看著不順眼,歸我了。」
舒晴明白了自己那天晚上的話,對彭長宜徹底起了作用。本來就是,送人家這樣一件禮物,他的用意表露無遺,給自己給他人徒增煩惱,想到這裡,她就看了一眼彭長宜,彭長宜臉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
舒晴說道:「老顧啊,你屋裡那麼小,而且還是兩個司機一間屋子,你把它放哪兒啊?」
老顧知道舒晴的意思,他「呵呵」地笑著,手下就加快了動作。
旁邊的舒晴還是不死心,又說道:「你要是沒地方放,放我屋裡也行,我給你存著,或者你讓我看上幾天後再還給你。」
老顧扣上蓋子,固定后鎖扣,把這個盒子抱在懷裡,說道:「舒書記,如果是其它的東西,我就不跟你爭了,但是這塊石頭我是太喜歡了,寓意太好了,別怪我,我捨不得把它讓給你,這樣,改天有時間,我再去那個地方看看去,如果要是有,我再給你買回一塊,上面也有這行字的,你看咱們樣?」
舒晴笑了,說道:「都怪彭書記,以後記住了,再買禮物的時候,買雙份,省得讓我干看著,眼饞。」
老顧一聽,急忙說道:「要不,讓彭書記欠著你一個?」
舒晴抬頭看著彭長宜說道:「彭書記,聽見偉大的顧師傅說什麼了嗎?比著這個,欠我一個,我也要有這句詩的石頭。」
彭長宜不好意思笑了,說道:「就是一塊普通石頭,又沒有特別的含義,要它幹嘛?」
舒晴一愣,看了老顧一眼,老顧縮頭笑了一下。
舒晴理解彭長宜的這種不自然,從買石頭到把石頭送給老顧,舒晴當然知道彭長宜是經過一番思考後才這樣做的。想到這裡,她說道:「彭書記就是厚此薄彼,我當時還參與還價了呢?」
彭長宜笑了,轉過身,不再說話。
老顧沖舒晴咧了一下嘴,抱起盒子就走,到了門口又轉身說道:「對了,彭書記,我凈顧著高興了,忘了幹什麼來的了,我開車出去一下,半小時后回來。」
彭長宜點點頭,老顧如獲至寶般的抱著那個紙盒子走了出去。
舒晴看著老顧走出后,轉過頭,有些失望地看著彭長宜。
正好彭長宜也正回過頭在看她,彭長宜自嘲地笑了一下,說道:「找我有事?」
舒晴說道:「職業培訓基地那筆錢到了,按照你的指示,直接撥給了村裡。」
舒晴說的是某中直單位在北河鄉的職業培訓基地,前幾天彭長宜親自帶隊,跟基地負責人友好接觸,為牛關屯化緣了一批水泥和五萬塊錢,這樣,牛關屯村第一階段的工程基本無憂了。
「不錯、不錯啊。」彭長宜說了這一句話后,不知為什麼,就沒有下句了,也許是被舒晴窺到了自己的心思,有些難為情吧。
舒晴感到這個男人此刻很真實,完全不同於他平時的表情,她笑了一下,說道:「決定了?」
彭長宜扭頭看著她,感覺她的問話不像工作,就不解地問道:「決定什麼?」
舒晴看著他,微笑著說:「那塊石頭,不送人了?」
彭長宜苦笑了一下,隨後,臉上完全恢復了正常表情,他說:「買來就是想送人的,你以為我自己想擺著看呀?沒有誰比我自己更知道父親給我起名字時的用意了,所以無須靠它來提醒自己。正好老顧喜歡,就送他了。」
舒晴發現他有意隱蔽了自己另外一層意思,就不再點明,在心裡說道:狡猾!但在嘴上卻說:「是啊,可惜,我只比老顧來晚了半步。」
彭長宜看著她,隨後笑了。
這時呂華進來了,說道:「晚上沒安排吧?」
彭長宜說:「這話應該我問你,我怎麼知道你給我安排什麼節目了?」
呂華說:「方麗來電話,想請彭書記吃飯。」
「什麼事?」彭長宜警覺地問道。
「這話我問著,她只是說沒有事,就是想跟彭書記坐坐了。」呂華說道。
彭長宜知道南城是呂華的大本營,也知道方麗和榮曼幾乎形影不離,就說道:「她沒有事我就不去了,晚上我安排自己的事了。」
呂華看了看舒晴,說道:「也好,那我一會就回了他。」
彭長宜看著呂華問道:「朱市長在嗎?」
呂華說:「在,一會政府要開市長辦公會,好像是研究工貿園區立項的事。」
彭長宜點點頭,市長辦公會在市委常委會例會之前召開,是很正常的事,政府諸多工作,只有在政府辦公會上通過了,才能拿到常委會上討論。
他忽然想起孟客說的話,你不要政績,不代表別人不要。工貿園區,是亢州政府最近一個工作亮點。市委工作重心就生態文明村的創建活動,政府工作重心仍然以發展經濟、招商引資。不過,目前政府的工貿園區這個激動人心的大項目,明顯地要蓋過市委的工作,畢竟這個園區關乎到亢州的未來發展。發展,才是硬道理,這也是朱國慶在背地裡說市委「就會種種花,抹抹粉」之類話的原因所在。
彭長宜決定改變自己目前的窘境,主動向政府一把手示好,他之所以這樣做,與那晚和舒晴的談話有關係。記得舒晴說她父親當初勸她學哲學時說過的一句話。哲學,無處不在,看似虛無縹緲,實則不然,帶著哲學的態度解決實際生活和工作中遇到的難題,你會受益無窮。
這句話對彭長宜的啟發很大。以哲學的角度看待他和朱國慶之間出現的問題,他發現自己做得的確有些差強人意。
儘管朱國慶曾經當過自己的上司,年歲也比自己大,但細細想來,自己對這個曾經的上司如今的搭檔,並沒有做到真正的尊敬,當然,這和朱國慶做人做事有關。想當初他回亢州后,剛剛解決完牛關屯的事,還沒來得及喘口氣,他就給自己來了個下馬威,開發區工人罷工,並且打出侮辱他個人的口號,所以,他激發出他彭長宜的鬥志,才痛下狠心,出重拳,徹底將那些污染企業清理出開發區,使朱國慶遭到重創;接下來就是朱國慶的電廠和政府辦公樓項目落空,使他節節敗退,在兩年內都沒有拿出像樣的政績,加之他參與人事問題的失利。如果非要說政績的話,朱國慶唯一一個政績恐怕就是「拆老闆」的勝利公館了,就這,還是在上級市長的干預下完成的,朱國慶能做到心平氣和就怪了。所以他從去年底加大了反擊力度,給彭長宜來了個一石三鳥:辦了黃金,拉攏收買了姚斌,消弱了彭長宜的勢力。
彭長宜勢頭漸弱,主要是從姚斌倒戈開始。這不能不說是對彭長宜的重創。姚斌必須走,這一點後來成為彭長宜和朱國慶的共同目標,所以才有了在考察姚斌時,彭長宜力薦姚斌的主動行為。
姚斌走,劉星來,這個劉星是岳筱市長的心腹,帶著工貿園區項目下來的,很快就跟朱國慶打得火熱,這些都在彭長宜的意料之中。彭長宜最近大有被孤立被架空的態勢,所以,在這個時候,彭長宜沒有選擇單純退讓,而是示好,相當於過去兩軍對壘時的「講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