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天倫之樂
「昨天晚上,我們剛吃飯,他就給我送來了,兩大袋子呢?說是爸爸給我買的。」女兒高興地說道。
彭長宜坐了起來,他笑著說道:「不是爸爸讓他送的,肯定是他想你了,給你買的,一會你打電話謝他吧。」
娜娜說:「那也要感謝爸爸。」
「為什麼?」
「是因為爸爸他才給我送。」
女兒很聰明,這有點像沈芳,彭長宜問道:「作業寫完了嗎?」
「沒有。」娜娜低聲說道:「對了爸爸,媽媽讓我問你有時間嗎?」
孩子,無論兩個人的夫妻關係是否存在,孩子,永遠都是父母之間的傳話筒,是紐帶和橋樑,很多事,沈芳不好意思給彭長宜打電話,都是讓女兒聯絡他。
彭長宜跟女兒說道:「爸爸今天沒空,省里的人還沒走,爸爸上午要跟他們去爺爺家有事。」
「省里的人也認識爺爺嗎?」女兒小大人似的的說道。
「是啊,省里昨天來的人是爸爸初中的老師,當然認識爺爺了,今天去爺爺村子考古,爸爸領你去看過那個地方,就是一個大大的土包。所以爸爸要陪他們去。」彭長宜耐心地跟女兒解釋道。
「哦,那行,你去吧。」女兒爽快地批准了。
彭長宜本不想問沈芳找他什麼事,他還在為沈芳跟陳靜說的那些話生氣,但看在孩子的份上,他還是問了一句:「你媽媽找我什麼事?」
「她想中午讓你回家吃餃子,還想跟你商量給我請家教的事。」娜娜一字一本地說道。
「請家教?」彭長宜搞不懂五年級的孩子請什麼家教。
「是的,最近我數學考得不太好,媽媽就想給我請家教了。」娜娜的語氣里有了明顯的低落。
彭長宜說:「爸爸認為五年級就請家教沒有什麼必要,如果該考初中了而且數學的確差,這個時候再請不晚,這麼早就依賴於家教,那是我彭長宜的女兒該做的事嗎?」
娜娜不說話了。
彭長宜繼續說:「就小學這點數學,還用請家教,娜娜,難道你連這點事都辦不了嗎?」
「不是我,是媽媽。」女兒爭辯道:「是她非要給我請家教的,我才不願意呢。」
「媽媽在旁邊嗎?」彭長宜問道。
「沒有,她去廚房了。」
彭長宜認真地說:「你告訴爸爸,你的數學真的就那麼差嗎?」
「也不是,就是這次我馬虎,不認真鬧的,好多題我都會,就是粗心了。」娜娜說道。
彭長宜耐心地說道:「那你能不能以後細心點,爸爸不是告訴過你嗎,不該丟的分數,一分都不能丟,如果是因為不會而丟分還情有可原,要是因為會就是粗心丟了分,是不是該打屁屁?」
娜娜沒言聲。
彭長宜又說:「這樣,把你媽叫過來,我跟她說。」彭長宜感覺女兒的學習是大事,必須認真對待才是。
娜娜放下電話,去叫媽媽去了。
很快,電話里就傳來沈芳的聲音。
她似乎是從外面跑進來,還有些氣喘。說道:「喂,什麼事啊?」
彭長宜沒好氣地說道:「不是你讓孩子給我打的電話嗎,還問我什麼事?」
「我昨天晚上就讓她給你打,誰知道她怎麼現在給你打?」還是那個口氣。
彭長宜閉了下眼睛,說道:「你說要給孩子請家教啊?」
沈芳說道:「是啊,怎麼了?她這次考試成績不理想,我去找老師了,老師說不行的話就給她請家教吧?」
「什麼叫不行的話?她有多不行?」彭長宜聲音高了些。
「老師也沒怎麼說不行,反正最近兩次考試都不理想。我也想給她請家教了,他們班好幾個孩子都請著家教呢。」
彭長宜說:「從現在開始就請家教,會影響孩子的自主學習的,她會有依賴思想,上課就會更加不注意聽講。這就是我的意見,我不同意請家教。你抽時間再跟老師細聊聊,看她數學到底是因為什麼沒考好,情況還沒弄明白就請家教,簡直是瞎鬧!」
「我就是跟老師談過了才要給她請家教的。」沈芳有點急。
彭長宜說:「我說讓你再細細地談談,看她究竟差在哪兒。如果真如她自己所說,只是馬虎,我認為沒有必要請家教。平時只要精力集中,寫作業你多盯著點,認真點就是了,沒必要請什麼家教。」
「我說,彭長宜,你是不是不願出這筆錢啊?」沈芳說道。
彭長宜感覺跟沈芳溝通的確是件痛苦的事,就壓住火氣說道:「我在我女兒身上,從來都沒算過經濟賬,你比任何人都清楚!我反對請家教,完全是為了她好,你該不是又看到別人請你眼熱了吧。」
「你放屁!我眼熱那幹嘛?」沈芳還是一貫的無理。
「那你就盯緊點,寫作業時讓她認真點。」彭長宜有些不耐煩了。
「我說她也不聽啊?」沈芳還在爭辯。
「她幹嘛不聽?肯定是你沒有講究方式方法。」彭長宜太了解沈芳了,她向來說話是帶著指責教訓的口吻,孩子聽久了肯定會有逆反心理的。
「她向來聽你的話不聽我的話,這還用問嗎?」沈芳永遠都有話可說。
彭長宜說:「那你為什麼不自我檢討一下,孩子為什麼不聽你的?再有,她就是聽我的,我也不能天天陪著她呀,你還是要想方設法讓孩子聽你的話才行。」
「我就差跟孩子做自我批評了!」說完,沈芳就賭氣掛了電話。
彭長宜悻悻地掛了電話。
靠在床頭上,他就在想,老顧是什麼時候給娜娜買的這些零食呢?根據他回來的時間估算,他應該是沒有時間也是沒有閑心去給買娜娜買這些東西的,本來回來就晚了,而且餓著肚子。難道是他去的時候買的?那麼也就是說,他也給陳靜買了?
彭長宜百思不得其解。
他看了看錶,不知今天陳靜會不會開機?
曹南打來電話,問他今天有事嗎?
彭長宜跟他說有事,省里的領導沒走,如果有事的話讓他下午三四點鐘在打電話來。曹南說行。
提起開發區的事,彭長宜就有些頭疼,自從清理了污染企業后,開發區的招商引資工作一直都不太理想,招來的企業倒是基本合乎環保要求,但就是規模和技術方面都不是他想要的那種。他至今還記得江帆跟他說過的葉桐的男友黑人傑克公司的話。一個手指肚大小的晶元,可能就是幾十畝甚至上百畝大白菜的價格,幾十人的公司,創造的效益,居然是傳統產業的幾倍!
打那以後,他總是在琢磨,亢州,能不能招來這樣的企業?想到這裡,他給呂華打了個電話。說道:「呂秘書長,起床了嗎?」
呂華一聽是彭長宜,就說道:「彭書記,我早就起來了,正刷牙洗臉,準備一會去賓館陪靳老師他們吃早飯。」
彭長宜感覺呂華的工作的確貼心,本來都說了今天放他和宋知厚的假,他還是要早起陪客人吃飯。就說:「那好,你要是去的話,我就不去了,早上處理點事,頭九點我到。」
「好的,您打電話就是這事嗎?」呂華問道。
「不是。」彭長宜說:「突然有個想法,我怕忘了,先跟你說下,下次開常委會的時候議一下。」
呂華一聽,就說道:「好,您說吧。」
彭長宜說:「元旦籌備一下亢州籍在外工作的那些成功人士聯誼會,目的就是有好的項目別忘了拿到家鄉來,另一個就是讓電視台做一個高標準的推介亢州的專題片,到時放放,讓他們更全面更直觀地了解家鄉的變化和所具備的優勢。你先琢磨一下,沒別的了。」
呂華說道:「好,我記下了,還有嗎?」
「目前就想起了這些。」
「好的。」呂華說道:「如果外邊吃飯不方便的話,中午你們還是回來吃吧。」
「看情況吧,如果需要回來我在跟你聯繫。」彭長宜說完就掛了電話。
放下電話,他想了想,又給吳冠奇打了個電話。
吳冠奇的電話剛一接通,彭長宜就聽到裡面傳來嘈雜的吵吵聲。彭長宜笑了,說道:「怎麼了,第三世界大戰爆發了嗎?」
吳冠奇氣喘吁吁地說:「第三世界大戰沒爆發,我家小公主……哈哈,還是別說了。」
「什麼意思?」彭長宜不解地問道。
「這還用問?你沒當過爹呀?好像多純情似的。」吳冠奇奚落道。
「爹,當過,但是不明白你欲說還休、猶抱琵琶半遮面是什麼意思?」彭長宜反譏道。
「這有什麼不好明白的?因為咱們生的都是女兒,要是個臭小子,我就可以直言不諱地告訴你,拉了,尿了,可對於小公主,這樣用詞就有些不文雅了。」吳冠奇解釋道。
彭長宜奇怪地說:「那你怎麼說?排了?」
「哈哈。」吳冠奇大笑,說道:「我們自家人怎麼說都可以,跟外人說就是要講究一些。」
「我說,是不是最近沒跟你接觸,你添病了?」彭長宜一本正經地說道。
「哈哈,你是不是感覺我神經過敏了?我告訴你啊,我是真的這樣,你可能還好,沒什麼體會,因為你年輕的時候女兒就出生了,我這個年歲居然又得了個掌上明珠,哎呦,現在那個好啊,我都無法形容!」吳冠奇陶醉地說道。
彭長宜說道:「這樣,你先陶醉著,我跟羿楠說兩句。」
「幹嘛?」吳冠奇清醒了,說道:「她正忙著呢,有話跟我說,我替你轉告。」
彭長宜語重心長地說道:「我想囑咐羿楠兩句話,讓她有時間顧及一下你,別光一門心思撲在孩子身上,身家數億元的老總,那可不是鬧著玩兒的,這萬一哪天瘋了或者得了精神病怎麼辦?那可是全社會最大的損失,所以,我要囑咐她,讓她儘快帶你去醫院做檢查,因為你已經出現了不正常的徵兆了……」
「去你的!」不等彭長宜說完,吳冠奇就打斷了他的話:「你才不正常呢!誒,我說彭長宜,你這個人夠損的,我這真性情只是在你跟前偶爾流露一下,倒反而被你認為精神不正常了?你說你有多損吧?簡直就是天下第一損!」
「哎——」彭長宜嘆了一口氣,說道:「我這是為你好,早發現早治療早康復。」
「你才早康復呢!我又沒病。」
「哈哈哈。」彭長宜大笑:「我看你啊,這一百多斤算是交代了——」
吳冠奇也笑著說:「樂趣,是樂趣,我跟你說,我現在才真正體會到,什麼叫天倫之樂。」
彭長宜也被他的情緒感染了,問道:「小公主長得像誰?」
「當然像我了,這個問題還用懷疑?」吳冠奇不假思索地說道。
「哈哈。」彭長宜再次大笑,說道:「你真是病得不輕,這話要是讓羿楠聽見,會怎麼想我啊。」
吳冠奇低聲說道:「你放心大膽地說,我到書房來了,她和保姆還有她媽正在忙活孩子呢。三個大人弄不明白一個孩子,你看我,我只要往我家小公主面前一站,她立刻就會安靜下來,睜著兩隻小黑眼睛,看著我笑。」
「哼,得了吧,指不定誰看著誰笑呢。」彭長宜撇著嘴說道。
「你看你不信吧,我也不信,但卻是事實,我都能感覺得到她看我時,那充滿崇拜的目光。」吳冠奇自豪極了。
「老天,這麼小就知道崇拜你了?幸虧俺有女兒,不然非得讓你給饞死!」彭長宜忿忿地說道。
吳冠奇卻認真地說:「真的,女兒本來就跟爸爸親,你沒聽說過嗎,女兒,是爸爸上輩子的小情人。」
「誒呦嘿,越說你的耳朵越大,開始扇乎了,我這裡都感覺到四五級的風力了。」彭長宜邪乎地說道。
「哈哈。」吳冠奇收住笑,說道:「彭大書記,一大清早把我從溫暖的被窩裡無情地咆哮出來,有什麼指示?」
彭長宜嚷道:「分明是你們家那一大一小兩位公主把你咆哮醒的,怎麼懶我頭上了?有她們在,我哪還敢下指示給你?」
「哈哈,老康也這麼說,看來你們倆是英雄啊。」吳冠奇一本正經地說道:「說,到底有什麼事?」
「想你了不成嗎?」彭長宜沒好氣地說道。
「等等,我先把門關嚴了你再說,這要是讓羿楠聽見,她就會懷疑我的人品和性取向發生位移,會影響家庭穩定大局的。」吳冠奇煞有介事地說道。
彭長宜的確聽到了關門聲。
「我天,你可真是不可救藥了,愁死我了。」彭長宜對著話題唉聲嘆氣地說道。
「哈哈。」吳冠奇大笑,他說:「開玩笑呢,我也是好長時間不跟你耍嘴皮子了,嘴皮子就癢。好了,說吧,有什麼吩咐,我一如既往,在所不辭。」
彭長宜笑了,說道:「沒什麼具體的事,就是想問問你這段忙不忙?」
吳冠奇說:「冬天我比較閑,工地這塊基本都停工了,眼下山區旅遊也是淡季,快到年終歲末了,這段工作主要是跑關係聯絡感情,為明年做準備。」
彭長宜想了想說:「你真的準備紮根三源了?」
「你什麼意思,當初不是你誘惑我紮根三源嗎?如果我改變主意的話,指不定你說我什麼好呢?」
吳冠奇的反應真快。
彭長宜笑了,說道:「呵呵,我哪敢讓你改變主意啊,我是說,除去三源的項目,你就沒想著向外發展發展?」
「那要看是什麼項目了?」吳冠奇故意不以為然地說道。
「商品房開發。」彭長宜拋出了這一誘餌,他相信這個誘餌對任何一人商人都是有足夠的誘惑力的,因為亢州在北京房地產市場的帶動下,也已經抬頭,本地的、外地的商人都把目光聚焦在亢州這個地方了。
果然,吳冠奇問道:「你說是亢州嗎?」
「當然,別處我說了算嗎?」
「嘿嘿,我實話告訴你彭長宜,我就等著你這句話呢,如果你不主動跟我說,我永遠都不會去你亢州的地盤做生意的。是不是原來政府規劃出的那塊地?」吳冠奇一語道破。
「你怎麼知道?」彭長宜說道。
「業內人士誰不知道亢州有塊風水寶地呀?」吳冠奇的口氣里露出垂涎。
彭長宜笑了,說:「那就是說你動心了?」
吳冠奇說道:「我早就動心了,也有心想躍躍欲試,但是考慮到你在哪兒當一把手,我還是不去湊熱鬧了。你說仗著咱倆的交情,那塊地不給我你會覺得不合適,我也會覺得心理不平衡,給我吧,說不定背後有多少領導給你打電話寫紙條呢,這樣一想啊,我還是老老實實在三源貓著吧,不給你找事讓你為難了。」
「嗨,你這是什麼話,怎麼叫給我找事?公平競爭,有誰算誰。」彭長宜首先表明了原則和立場。
吳冠奇說道:「我當然知道是公平競爭了,這麼大的事,你敢暗箱操作嗎?打死我也不信。但是誰都知道公平競爭的背後政府也是可控的,所以還是不讓你為難了。」
彭長宜說:「什麼叫我為難,我現在正需要呢。」
「你什麼意思吧?我是當炮灰還是陪綁?吳冠奇一幅捨我其誰的腔調。
彭長宜說:「我要你掙錢,要你發財,要你給亢州掙稅收,怎麼樣?」
吳冠奇怔了一下,他想了想說道:「那塊地皮岳市長不是也說話了嗎?」
「嗨,我說,你怎麼什麼都知道?」彭長宜這次是真的吃驚了。